学医救不了二次元 第31章

周遭传来密集的枪声。人类被逼到天台的死角，依然在和死体激战。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了，这一片雨幕仿佛与世隔绝。

“Hitomi。”

“我在。”

“趁着意识还算清醒，再陪我说说话吧，就像以前那样。”伦也苍白一笑，“即使是这样的人生，我也觉得满足。你知道吗？只有你不嫌弃我是个宅，用正常的眼光看我，一起看漫画……对我来说，你是最好的朋友。”

“喂，不是答应过我吗？要给我展示你的藏品，还要在末世传教的。”浅羽唯一一次流泪，“不要这么快放弃。好男人……遵守许下的承诺。”

“这一次轮到我嘲笑你了。哭鼻子咯~”伦也微弱的笑声飘散在风雨里，“不过，果然还是有点嫉妒呢。原来你也有狼狈的时候，我的心里稍微平衡了。”

“我只是和你一样的普通人。”

“不，浅羽瞳，你强大而又帅气。我终于找到了，完美的男主角。抱歉，这一款末日生存游戏的结局，要交给你们完成了。”

伦也的气息开始紊乱，张开双臂，伫立雨中。

“最后，就像动漫里那样，让我像个男人一样死去。我早就想试试了，超帅的……只是，对不起。瞳，要让你承受亲手杀死友人的痛苦。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既怕痛，又怕死……”

浅羽瞳攥紧了无名，指节泛白。他顶着雨水的洗礼，一个箭步冲进伦也怀里，断剑透体而出。以他对人体的掌握，穿过肋骨贯穿心脏，不至于让伦也感到痛苦。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浅羽一脸。

“啊，在我眼里，你是人类的英雄，最棒的伙伴。”

伦也很高兴被认同，意识已经飞向另一个向往的世界——没有死体，大家都能欢笑的日常。

瞳，我想回家……

“嗯，马上就带你回家。”

浅羽抱着伦也的尸体，跪倒在地。用写轮眼一遍又一遍发动幻术，瞳孔不可避免的涣散。只能催眠伦也，让他在幸福的世界中长眠。

是不是做了一个美梦呢？

高城壮一郎杀光了死体，刀刃一尘不染，洒落鲜血。他看着发青的左手，举起大典太光世，将自己的左手齐腕斩断，闷哼一声。撕下布料，胡乱包扎，从幽暗的小道爬上天台。

士兵大喜过望。

“高城大人！”

“您的左手……”

高城忍受着剧痛，平淡地说：“丢在楼下了。起码比丢掉性命好。”

“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理？”有士兵问道。

高城循声望去。浅羽抱着挚友的尸体，一言不发跪在雨中，神情麻木。周围的士兵除了火力压制死体，也有一些人将枪口对准了他。

“算了。”高城兴意阑珊，摆了摆手，“这个男人的心已经死了。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死掉。我们该走了。”

高城家的士兵陆续登机。武装直升机的探照灯照亮了朦胧的雨幕，螺旋桨高速旋转，发出轰鸣声。在死体一拥而上之前，直升机骤然拔高，缓缓离开地面。透过窗户，高城坐在机舱，最后望了一眼。

大雨滂沱，城市之巅，死体的包围圈不断缩小，渐渐吞没了浅羽瞳和安艺伦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看来是我赢了，以一条胳膊为代价。”

高城壮一郎睥睨四方。

很遗憾，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征服天下的野心！

下一秒，高城只觉得心脏骤停，不由自主抓紧了胸口。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处理了咬伤……

高城低头看见胸膛交叉的十字，这是浅羽瞳留下的“龙尾”。走马灯一般，战斗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放。他们比剑的时候，随手斩杀了无数死体。乍一看是不起眼的小动作，已经让无名的剑刃沾上了死体的血。

原来，这一场剑士的对决，只要被砍出一道细小的伤口就会死。

区区一把无名之剑，终究斩断了天下的美梦。

高城壮一郎气息全无，再站起来时，已经是一具死体了。稀世名剑大典太光世滑落在地，无人问津。

“怎么了，高城大人？”

“啊——”

狭小的机舱无处可逃。

在空中盘旋的直升机一头扎了下去，撞在相邻的大厦，在雨中爆炸，浓烟滚滚。全机数十人，无人生还。

雨天的夜晚比以往来得更快。浅羽瞳的视野暗了下去，周遭是影影绰绰的死体。有一头死体垂涎三尺，伸手去抓伦也的尸身。

浅羽瞳蓦然回首，目光冰冷，瞳力喷薄而出。

“给我，滚开！”

【催眠眼】入侵了死体的大脑。它的瞳孔凝聚成写轮眼的形状，跌跌撞撞冲出人群，一头从二十层楼跳了下去。像一只飞鸟坠落，落入尸潮之中，化为一地碎肉。

写轮眼对低级生物有压制效果。浅羽瞳维持着三勾玉的瞳力，仿佛形成一道透明的墙，死体仓皇逃窜，被隔在一圈真空带之外。霎时间，仿佛连雨水都凝固了。

浅羽抱起伦也，轻声说：“我送你回家。”

伦也的双手无力垂下。

湿透的刘海贴着额头，瞳孔里的三枚勾玉暗淡无光。浅羽瞳所到之处，死体闻风而逃，争先恐后退却，纷纷从螺旋交替的楼梯上坠落，像下起一场死体雨。

他就这样，抱着安艺伦也的尸体，一步步走向二十层地狱。

PS：苟神宫日常虐伦也，到底有多大仇啊？

作为一个爽文写手，不能虐主，不能死女。只有每天虐虐基友，才能勉强推进剧情，酱紫。伦也是线索人物。如果有不希望他死的，放心，几个世界以后会被复活。

第051章 一场噩梦

地下停车场，人们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天花板的动静越来越小，尸潮渐渐退去，依然不见浅羽和伦也。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诗羽疑惑说，“到底发生什么？”

英梨梨嚷道：“你别抖腿了，我也很烦躁啊。”

“那个男人……瞳君，不会简单的死掉。”冴子坚定地说。

依稀听见死体的嘶吼，有人从逃生通道过来了！大家投去紧张的目光。只见封死的小门骤然变形，被死体冲破了。它们摸爬滚打，就像在畏惧更加恐怖的怪物。紧随其后，脚步声渐渐清晰，黑发红瞳的青年赫然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加藤不禁说道：“瞳！”

大家下车接应，飞快跑出几步，看清浅羽的模样，不禁愣住了。

浅羽瞳为了镇压成千上万死体，瞳力透支，左眼流下血泪，滑过俊美的脸庞。安艺伦也静静躺在他怀里，胸口插着一柄断剑，早已失去温度。

“伦也……死了？”

英梨梨不敢置信，泪水夺眶而出。他们从小学就是同班同学，一起并肩作战到今天。一个活人说没就没了。

浅羽瞳一言不发，径直走向车厢。连活人都被猩红的写轮眼吓到，退避三舍。

“终于可以出发了吗？”

“不要把尸体带上车啊，真晦气。”有人嫌弃道。

浅羽瞳置若罔闻，只说：“去伦也家。”

“好。”

霞之丘诗羽回答得干脆，启动了引擎。从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爬坡，重见天日。校车来到百货大厦的背面，这里受到尸潮的冲击较小，没多少死体。夜色下，校车横冲直撞，沿着既定的路线行驶。

诗羽早就规划好了逃生路线。

安艺伦也做了一个梦。

他站在家门口，总觉得非常怀念，就好像离开了很久。

母亲穿着围裙，拿着汤勺走过来，嗔道：“你这孩子，突然怎么了？”

“没什么。妈妈，我只是太高兴了。”伦也不住地擦眼睛。

“哭鼻子咯。”

浅羽搭着伦也的肩膀，笑得阳光灿烂。

母亲吃惊道：“这位是？”

“我的新认识的朋友，今天来家里做客。”

父亲坐在沙发看报纸，拿下老花眼镜瞅了一眼，欣慰道：“原来你也能交到朋友啊。太好了，伦也。”

房间里，电视屏幕突然黑白，弹出“BAD END”、“你已死亡”的字眼。伦也猛地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浅羽就坐在身边，放下游戏手柄，不满地说：“喂，不是你邀请我玩末日游戏的吗？突然就睡着了，害得最后避难所被丧尸攻破，所有美少女都死了。”

“抱歉。”

浅羽问：“做噩梦了吗？”

“嗯，还好只是一场梦。我梦见一个全是丧尸的世界，还梦到你了。”

“诶？”

伦也说：“我梦见，你会成为救世主。”

“骗人的吧！”浅羽被吓得蹿起来。

两人哈哈大笑。

安艺伦也眼中的世界渐渐淡化，意识沉入深邃的海底。

真是太好了……

浅羽瞳不知道伦也死前看到了什么。写轮眼编织的幻觉，只有被施术者一人知道，一定是看见了最棒的结局。

现实是，安艺家大门敞开，里面隐隐传来死体的吼叫。浅羽想起来，自灾难爆发，伦也就没联系上家里人。

他忍着泪，笑着说：“你看，家人都很安全。我会保护好大家。这样一来，你也能够安心了吧。”

“你到最后一刻都相信我是最强的。可是到头来，不是什么都没守住吗？这样的世界……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啊——”

浅羽瞳仰起头，大口大口、痛苦地喘息。雨水落入血红的眼睛，自喉咙发出野兽般的悲鸣，克制着，压抑着，不在黑夜里传出去太远。

仅一墙之隔，少女们靠着车子，默默垂泪，装作不知道。这样，浅羽就能稍微发泄情绪了吧。

浅羽弄干了伦也的衣服，把他放在地下室。阴凉的环境能保存很久。

“这是你最爱的M16酱。”

浅羽瞳将刀和枪一起陪葬。断掉的无名依然插在伦也胸口，就像RPG里封印大魔王一样。浅羽想，伦也一定会喜欢这样帅气的造型。

再见了，老朋友们。

浅羽瞳蓦然转身，眼神再没有一丝动摇。

沉迷于杀戮的猎人，死亡终于降临到了身边之人头上。这就是猎人悲哀的命运。呐，阿赖耶，我已经有所觉悟了。

我要，终结这末世。

校车重新启动，驶过二桥，重返沦陷区。先后前往加藤和伦也家，以彻头彻尾的失败告终，下一个目标是泽村避难所。

“终于，到最后了。”

浅羽看起来没事了。大家也松了口气，刚才他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现在，我要去实现一个更加遥远的约定。

浅羽说：“英梨梨，我答应过要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回家。期间发生了很多事，现在还不算晚。救出来的幸存者也可以安顿下来。”

一切都在朝好的一面发展。

“你还记得啊，哼。”英梨梨扭过头，“我是无所谓啦，不要勉强自己。”

浅羽问：“你们都吃过了吗？”

“刚才吃了一点。”

浅羽摸了摸肚子，习惯性说道：“有点饿了。给我拿个罐头，伦也。”

校车上一片寂静。浅羽瞳忽然愣住了，想要拍肩膀的手扑了个空，无处安放。最后，还是加藤递来一枚罐头。他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说点什么补救。

英梨梨再也忍受不了压抑的气氛，大喊：“停车！”

诗羽一脚踩刹车，生气地说：“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不回家了，你们回去好了！”

金发少女一甩双马尾，眼含泪水，失望地说：“事到如今还说什么约定？小惠的事是这样，伦也也是。浅羽瞳，为什么你总是迟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