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第四百零一章 百鬼夜行篇（三十二）
“伞？伞什么都好！说正事呢！”滑瓢按着白谛的肩膀晃来晃去：“土蜘蛛要动真格了！”
“你说的好像之前打的都是玩似得。”白谛翻了个白眼。
“它似乎是打算不死不休啊！”
“那就打死它呗。”
“你妹啊！”滑瓢指着源赖光：“那可是你妹啊！你能走点心不！好歹担心一下她的安全啊！”
“担心她的安全？”白谛笑了笑：“我觉得更需要担心的是你们的安全啊……有一头虎鲸在旁边虎视眈眈呢？如果我走开，他可会毫不犹豫的发动阴阳阵的。”说着，他以新房四十五度角看向后方的小道：“对吧，阴阳寮主，安倍晴明？”
滑瓢一惊，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哪儿有人，抬起头看去，只见在村庄伤口，一名头戴黑色高帽，身穿白色狩衣服的人影缓步而行，左右两尊鬼神伫立，一青一黑，毫无疑问，那是纯粹灵力聚合而成的式神，但两者之中的任何一者力量均不下于雪絮。
他就是安倍晴明？
滑瓢作为妖怪，与阴阳师的阵营相互对立，自然听说过这位阴阳寮主的赫赫大名，传闻他才高八斗，四书五经六艺样样精通，博得王公贵族的一致好感，不仅艺术造诣极高，更是掌握占星术等多种阴阳术式，哪怕是世袭贵胄也要对他恭敬三分。
不论传闻有没有夸大，但仅凭这两尊式神也足够证明他修行的不凡。
步伐缓缓靠近，滑瓢的表情也随着阴阳师面容逐渐清晰而变得古怪甚至微妙起来：“居然是个女人？”
“百鬼夜行之主，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从你的话语之中听出了轻蔑的意味。”安倍晴明戴着面纱，五官在面纱之下朦胧难辨，这份神秘感令人不由得心生好奇，长期浸淫阴阳道让她有几分缥缈空灵的气质，自战国时代传承阴阳家一脉，她颇具积分东方神韵。
如果把装束换一下，染成紫发，说不定可以高度还原阴阳家少司命。
不过她显然要健谈一些，不会闭口不言，金口难开。
“天下闻名的阴阳寮主居然是个女人，即便我是妖怪也会惊讶一下吧。”滑瓢见到对方是个妹子，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妹子，顿时就忍不住流露出了老流氓的本色，口花花道：“我没有看低女性的意思，毕竟现在的妖界最强可是神龙殿的二小姐，只是很意外。”
安倍晴明神色不变，这种恭维她其实听得不多，但听得出滑瓢是在占口头便宜：“多谢你的赞美，传闻之中，往往不会将真实性别流传出去啊，真实见过我的人并不多，往往都是用式神作为替身让其应对许多贵族们的刁难，如果你们觉得必要的话，我可以将外貌幻化。”
“不用，既然你以真面目现身，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白谛伸出手：“你好啊，安倍法师，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讲。”
安倍晴明犹豫了一下，握住白谛的手，却反被他握紧：“……请说。”
“谁让你来的？”白谛直言不讳。
“我……”
“你是想说自己追寻着妖气而来？这不可能。”白谛摇头：“这一代妖气封锁的很严实，土蜘蛛虽然有点笨，但他不蠢，只是为了找寻一个强者，不至于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他已经引诱了滑瓢过来救人，没必要再惹阴阳师，除非你是夜观星象，算准要粗大事。”
安倍晴明想要抽回手掌，白谛却没有放开，以他的臂力，足以和鬼族扳手腕，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挣脱开的。
“我在测试你的脉搏，所以最好别说谎。”白谛看似在占便宜，实则他没有那个心思，他眯起眼睛，目光里浮现出些许锐利锋芒：“是谁让你来的？”
“这很重要？”晴明用命令遏制住前鬼后鬼想要发难的趋向。
“这件事只有源氏族人知晓，源满仲不会让这件事情传开，我们赶来的时间只用了几个时辰，纵然你法术不错，但毕竟只是个阴阳师，不懂禹步，不可能借地脉日行千里，只能通过地表或者飞行来移动，你的灵力尚且饱满，没有损耗过度，当然是通过代步工具赶来的！那么，你的出发时间几乎与我们是差不多的，如果不是受命于人，就是证明你一直在暗中跟踪监视，如果是受命于人，请你说出背后是谁指示，我想找他谈一谈。”
白谛微笑道：“不允许拒绝啊，小姑娘，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动用粗暴的手段，只是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发生过一件事让我现在并不愿意当个睁眼瞎，否则尽遭人暗算的感觉可不好！”
大雪山里遭受不明魅影袭击算计的事件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如果真的还有人在暗中监视跟踪，白谛不介意展现一下实力警告某些不干净的视线，小心眼珠子被挖出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白谛突然恶劣下来的语气证明他的态度和立场不容置疑。
滑瓢默默按住剑柄，以防对方式神出手。
沉默维系了数秒，安倍晴明注视着白谛的眼睛，她悄然一叹：“你我都是一样……京都之中，我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到监视的目光，不论如何加厚结界，如何增强灵力，都避不开这无处不在的眼线，甚至时间越久，修为越强，愈发能察觉到那恶意满盈的视线。”
“直至三月之前，我测算星象时，注意到了你。”她注视着白谛：“极北方向，有天灾，煞星降世，家国动荡，本该即将毁灭的这个岛国，却与灭亡擦肩而过，原因就在于你吧，于是我这三月以来都在测算你的动向，昨夜我未在京都里与你会见，是因为那些视线，如果你也有感受到自己被什么人在监视着，那就证明我没有找错人，所以我今天离开了京都，选择在这儿与你会见。”
白谛按着她的手腕，脉搏平稳，她的心跳声没有一丝异常。
“看来是真话……雪山镇魂祭的余波不小，被察觉到实属正常。”白谛松开她的手腕：“抱歉，我有些粗鲁了，还望安倍法师不要在意。”
“刚刚唤作小姑娘，现在又称呼回来了。”安倍晴明将被捏的通红的手腕藏在袖子里，道：“你与视线的主人有过接触？所以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抵触感。”
“确切而言，我被坑的很惨很惨。”白谛不忍追忆：“你只是察觉到了被监视，却没有任何实感，就连占星术也无法找到对方么？”
安倍晴明蹙起眉头，面纱下的琼鼻皱起：“我占卜多次，结果显示就位于京都，可京都之中我搜寻过不止一次，龙脉结界是我亲手布置，阴阳寮建立多年，从内到外，确定京都之内只有人类，没有妖怪……即便有，它也不可能藏超过三天时间。”
“这就奇怪了。”滑瓢中途介入对话：“平安京是首都，人类都城，可为何在这人类的领地之中，却还存在京都妖怪这一势力团体？四国妖怪和我的百鬼便是为了讨伐京都妖怪，摘得魑魅魍魉之主的桂冠而来啊。”
“我想也是，将四周城镇闹的乌烟瘴气，人民怨声载道，除了胡作非为的妖怪之外，可没人愿意在京都附近发生大规模冲突。”安倍晴明轻叹：“为了一个称号互相残杀，既不是为了生存，也不是为了尊严，而是为了野心，不论过去多久，妖怪也还是重复过去的错误。”
“人类当然无法明白，妖怪本就是从黑暗之中诞生，回归黑暗又有何惧？”滑头鬼冷笑一声：“和你们只能苟活几十年的人类不同，我们妖怪可是生怕在漫长的生命里寂寞到死啊，所以野望野心才是我们所希望的。”
“那如果我回答你——所谓的京都妖怪，并不存在呢？”安倍晴明清冷道。
“你说什么？”滑瓢一愣，眉宇间泛起怒意：“这可不是一句玩笑就说了算的！”
“是事实。”阴阳寮主缓缓道来：“所谓京都妖怪只是阴阳寮所竖立的一个谎言，多年来，即便京都繁荣昌隆，仍然少不了许多妖怪来犯，它们成群结伙，令人甚至烦躁，不仅每一次退治都会为之付出许多生命，更是年年有战，令人厌恶，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阴阳寮将击败的妖怪驯为式神，供其差遣，建立妖怪集市等多个据点，建立妖怪势力，以此方式遏制外来妖怪入侵京都本地，只要这里存在足够多的妖怪，其他妖怪就不会有机会乘虚而入。”
“而实际支配京都的妖怪隶属于阴阳寮，是签下契约的式神，可控制住妖怪势力的增长……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京都妖怪势力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妖怪们崇拜力量，敬畏神秘，对于根本不存在的所谓京都大妖抱有敬畏，一致认为能在京都建立起庞大势力的它才有资格被称作魑魅魍魉之主，真是讽刺啊。”
安倍晴明摇头，这么多年来，阴阳寮为了京都而编织的谎言，如今却成了引发动乱的祸根，妖怪据点逐一被拔出，而真正的京都大妖尚未现身，四国妖怪一定会心生怀疑，但这已经没有办法了，迟早会暴露。
“这算什么啊……”滑瓢握紧五指，他深受打击，脚步虚浮：“我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名号而用了十年组建百鬼么？如果京都妖怪根本不存在，那这所谓的壮举也不过只是一个笑话而已……真是太可笑了。”他按住剑柄，目光如电，带着憎恶的色彩冷冷盯着安倍晴明：“你认为妖怪们知道之后，会白白放过你们阴阳师吗！”
“不会，届时恐怕会有一场百年来最为惨痛的战争吧。”安倍晴明无力左右他人的想法：“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在任何人的控制之中，真的走到那一步，阴阳寮只能迎战了。”
“那就记住你的话！”滑瓢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位阴阳寮主：“走了，雪丽。”
“雪絮姐姐，我想我也该离开了。”雪丽对着雪絮鞠了一躬，跟上滑瓢，虽然不舍，但她仍然选择跟随滑瓢。
“连招呼都不打，他的心情真的是坏到极点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在场，他会直接出剑的。”白谛道：“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面纱下，安倍晴明的唇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弧度，她腹黑一笑：“如果我不说，怎么让他离开，接下来的话，不该由妖怪听见，这是只属于人与人之间的秘密，的确京都妖怪是一个谎言，但在这个谎言，同时也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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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老师：“谁用浪漫造句？”
全班沉默，小明：“我来——亲爱的你真浪，慢点行吗？”
班级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悦耳的警笛声。
第四百零二章 百鬼夜行篇（三十三）
“直说无妨，雪絮是我的家人，她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白谛并没有让雪絮回避。
“现在说，恐怕不太合适。”安倍晴明目光遥望后方：“似乎要分出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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