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52章

在敲过某一扇门没有得到回应后，年轻的侍女疑惑地歪了歪头，最后只能先去下一位贵客那里送餐，打算转一圈再回来看看。而就在她走到另一扇大开的木门前时，房间里却传来了应该住在上一间房的那位客人的声音。

“人鱼公主发现了垂死的王子，她救了他，却无法出现在他的面前--”

“听说王子要和领国的公主成婚后，人鱼公主想要去找那个王子，可是她没有腿，于是只能求助于一位巫婆。巫婆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条件却是需要割下人鱼公主的舌头--”

“人鱼公主得到了双腿，但代价却是每走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刃上，同时她还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歌声--”

“终于，她再一次见到了王子，那个即将成婚的男人，她激动地走了上--谁在外面？！”

房间里突然传出的低喝声吓了侍女一跳，她赶忙收起收起那副听得入迷的表情，转而摆出自己经过严格训练的微笑模样，推着餐车走近了房间--然后在靠近窗台的那张书桌旁，她看见了一男一女正注视着她。

“吉安娜小姐，该用餐了。”城堡侍女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地说道。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

吉安娜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窗外，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到了饭点。她礼貌地对侍女点点头，后者马上动手将餐车上的食物一一摆好，就放在窗台对角的那张餐桌上。

等这一切完成后，侍女停下了手，却没有马上离开。

她为难地看着郝浪，又朝餐车上剩余的那份食物瞥了一眼，一副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

吉安娜注意到了侍女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在经过不足一秒的犹豫后对郝浪邀请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在我这里用餐？”

“这是我的荣幸。”

郝浪微笑点头，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当另一份食物也被摆上餐桌，郝浪和吉安娜就转移了阵地。

那名侍女恭敬地告退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帮他们把开了半天的房门关上，这个小小的细节让郝浪对她的专业素(zhu)质(gong)相当满意。

艾泽拉斯上的人类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在进餐的时候，郝浪和吉安娜依然谈论着之前的话题。

“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但我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悲伤……最后那位公主怎么样了？她得到王子的爱了吗？”

“就如你想的那样，没有。”

郝浪从不知名的肉排上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微微咀嚼后咽了下去，然后说道：“那个王子已经忘了她……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对方就不记得她。在王子的记忆里，救下他性命的是邻国公主，而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位……只是一个走姿奇怪的哑巴。当然，准确地说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哑巴，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的未婚妻同样很漂亮。”

“是么……”

吉安娜停下了刀叉，微微皱眉，说道：“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吗？我是说……难道人鱼公主就打算这样算了？”

“当然不是，她又回去找了那个巫婆，问她有没有办法。巫婆告诉她，想要挽回王子的心是不可能了，但她这里有一把神奇的剪刀，只要能用这把剪刀刺入王子的心口，那么公主的双腿就能再次变回尾巴，至少她还能重新过上过去的日子。”

“所以说--”

“所以说，你不如猜猜看，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郝浪仿佛无意地说了一句，而在他对面，吉安娜沉默着思考起来。

第64章 天已死，请勿聊！

一时间，整个房间突然静默起来，只剩下刀叉与餐盘心不在焉地碰撞声。

大约五分钟后，法师小姐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不知道‘人鱼公主’会怎么做，但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会听从那位巫婆的建议。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残忍，可事实上如果没有人鱼公主，王子早就死了，现在的结局不过是重新回到起点，谁也没有更多付出一些……我觉得这样很公平。”

“公平啊……”

郝浪嘀咕了一句，心头微微一跳。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把眼前少女的形象和十多年后那个间接杀死自己父亲的女强人重合起来。

其实以郝浪的三观而言他也觉得吉安娜说得没错，毕竟你不仁我不义大家没什么好BB的--但是这种话从一个年仅九岁的少女口中说出，不管怎么看都会让人心生寒意，即使是他这个久经战阵的老鸟都在一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在，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可惜，人鱼公主并没有那么做，她原谅了王子的冷漠，甚至还衷心祝福他能过上幸福的生活。”郝浪耸了耸肩，给这个故事画上了一个悲伤的结局：“当教堂的钟声响起时，人鱼公主就在大海中化作了泡沫，据说她的灵魂因为无私的精神而达成不灭……不过那种事情谁知道呢，搞不好只是变成了怨灵，反正也没谁能去证实。”

“明明是一个很凄美的故事，被你一说总感觉怪怪的……”

吉安娜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对郝浪不满地瞪了一眼，然后一边叉着菜叶一边说道：“我还是无法赞同她的做法……是因为爱情吗？可惜我目前还太小了，理解不了究竟什么是爱情，只知道那似乎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等有一天我能理解这些了，也许我也会改变想法，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也说不定。”

大概哦……

郝浪暗暗吐槽了一句，却没发现在他的对面，法师小姐的脸悄悄红了起来。

那时因为在想到‘爱情’这个词的时候，吉安娜下意识就回想起了之前读给郝浪听的那封信，里面的语句热情而炽烈，如果这就是爱情的话，那么好像还真有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吉安娜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爱上郝浪，毕竟就像她说的那样，以她目前的年龄还根本不明白‘爱’是什么。

她只是单纯被奥蕾莉亚大胆开放的用词带动了情绪，就好像风纪委员看小皇叔也会脸红一样，这是人体的本能反应。

不过也正是这种情绪，使吉安娜对‘爱情’产生了一点点的兴趣，旺盛的好奇心促使她想要去了解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又想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真的能给人带来意识上的转变。

当然，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对郝浪说的，相反，为了不让郝浪觉得奇怪，她还主动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这个故事总算比上一个要好多了，至少它足够真实。因为我相信现实中的确会有这种傻乎乎的女人，也一定不缺乏像‘王子’那样狼心狗肺的男人。”

吉安娜用激烈的言辞陈述自己的观点，而郝浪听了却只能苦笑。

没错，这已经不是郝浪讲述的第一个故事了。

除了《海的女儿》外，他还给吉安娜讲了几个《聊斋志异》里的故事，但可惜吉安娜对这种东方风格的故事明显不感兴趣；然后他又翻着书讲了一个《拇指姑娘》，原以为这次应该符合吉安娜的喜好，没想到又被她评价为‘不真实’。

这让郝浪忍不住抱怨这位库尔提拉斯的公主殿下真的很难伺候，尤其是到后来，对方总喜欢用一些奇怪的思维去解读童话故事，就更是令郝浪感到无奈。

他必须承认自己失策了！

之前在兑换物品的时候，光记得要符合吉安娜的年龄，却忘了对方是一个聪明睿智不下于成年人的天才，同时还是一个理论知识非常丰富的法师学徒。他手上的这两本书一中一西，原以为无论对方喜欢哪一种他都有货，可没想到吉安娜尽然直接从故事的逻辑和合理性上下手，早知道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兑换《安徒生童话》，而是二话不说兑换一本《格林童话》。

--我是说暗黑版的！

在郝浪看来，那种重口味的现实主义童话可能会比较适合吉安娜的审美观。

当然，即使口味适合了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吉安娜还会从其它诡异的角度‘找茬’。就比如之前说过的《拇指姑娘》，多好的一个故事啊，硬是被吉安娜说成是普通人类女孩中了‘侏儒缩小射线’--真是哔了狗了！看个童话有必要那么认真吗？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在卖弄你的法术知识？

在那一刻，郝浪真想用勺柄狠狠敲一敲吉安娜的脑袋，让这小姑娘知道听故事时所应该有的规矩和礼貌。

--至少不能像她这么捣蛋！

但郝浪终究没敢敲吉安娜的脑袋，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阻止对方继续抨击他的故事。

“所以说，虽然那个故事很有趣，也很有教育意义，但我还是必须纠正一下其中的常识……”

吉安娜喝完小碗中的最后一口蘑菇汤，在用干净的白布擦了擦嘴后，对郝浪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纠错’道：“我不清楚这个故事是谁编的，但他显然不知道，所谓的人鱼公主其实就是娜迦……哦，这个名称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陌生，但我是在法师典籍中看到过的，就像你说的一样，她们拥有鱼的尾巴，娜迦中的女性听说非常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