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魍魉听潮
“蛭子影胤，你觉得里见莲太郎死了吗？”司业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呃……当然。”
如果身上被他用特制手枪在那种距离开了好几个大洞之后还能不死，那就不是促进者了，只有诅咒之子才有这样的恢复力。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瞄准他的头？”司业笑了笑。
“……或许是忘记了。”蛭子影胤摊摊手。
在战斗中攻击敌人的部位不都是随机的么？谁都没办法确定对手和自己的位置以及接下来的变动，所以攻击的时候都是跟随当时的情况变化，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你不想杀他。”司业道。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不想杀里见君呢？”蛭子影胤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你昨天晚上的推论？然而……抱歉了，司业君，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因为魔王在出场的时候不能把勇者直接杀死。”司业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吧。明明只是见了两次面，交流根本谈不上愉快，甚至那种都不算交流，但是你却能一直追着他，跟踪他，收集他的情报。一个IP排行十二万的民警……你告诉我，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他和你是同类。”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感觉他是同类？”
“还有，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里见莲太郎？！”
“或许你可以解释为个人的直觉，然而这样的案例不止一个。如果你是第一眼就觉得和里见莲太郎是同类的话，那么，为什么现在和里见莲太郎签约的那家公司，完全免费提供给他所有武器消耗品的【司马重工】的大小姐，司马未织。”
“她在见到里见莲太郎的第一眼，同样会感觉这个人未来会大有作为，然后就用这么儿戏的方式和他签订合约，成为了他的支持者。”
“两个人，第一面，之后就投入了大量的付出。”
“你觉得是那个小伙子长得太帅了吗？”司业用调侃般的语气说道，然而表情却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还是说……你在被人改造的时候就被种下了暗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以至于，绝对不会杀死里见莲太郎呢？”
“里见君身上有一种特质，就像是过去曾经出现过的那些人一样，能够令人心生亲近。这样的例子虽然少，但是如果你多读读历史的话还是能找到很多的，而且我很确定自己之前是抱着杀死他的心情开枪的。”蛭子影胤并不相信司业的话。
与里见莲太郎交手的是他而不是司业，因此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对这件事才最有发言权。
至于被改造的时候种下了暗示……
这样的说法虽然在第一时间让他吓了一跳，然而仔细想想的话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是吗？”司业扫了他一眼。
同样拥有着心理暗示方面的能力，虽然还相当的微弱，在这个世界几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他凭着当初和吸血种缠斗的经验来看，真正被影响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自己被影响了，如果暗示植入得够深，就算是生死存亡的关头身体也会本能地动起来。
当初那几个兽人种，一个个的也都是用性命去维护他们的仇敌。
“如果他没死的话，是否就能说明问题了呢？”
“或许是凑巧呢？”蛭子影胤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
“司马重工的人我并不认识，但是那样一位千金大小姐，难道也和我一样被改造了吗？”
“这么说，你也觉得他没有死了？”司业轻飘飘地说道。
“但几秒钟之前你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下了死手啊，掉进河里之后连检查都没检查。”
蛭子影胤旋即就是一愣，下一秒，冷汗如瀑布般从背后渗出。
“对吧，如果你在之前的战斗中真的是下了死手的话，此时潜意识里应该是默认了里见莲太郎死亡的，所以我说他没有死，你应该觉得不可思议才对——然而你的反应太小了。”司业咧开嘴。
“话题直接就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完全没有与我争执莲太郎他到底死还是没死的问题，这说明什么，看来你已经很清楚了。”
“我……”蛭子影胤捂着头。
哪怕是被普通人视作恶魔或者精神病人，但是蛭子影胤本身却是一个思维相当敏捷的人，而且经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从他的谈吐中也能发现。
这么一个人，在被司业点出问题所在之后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如果要接受的话……
就太恐怖了！
这也就意味着要接受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棋子，人生，乃至那个所谓创造出新世界的梦想都只是一个虚假的泡影，只是别人告诉他的东西，至于他自己，谁都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
“爸爸！”小比奈挡在蛭子影胤前面。
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仅仅是聊了几句之后，蛭子影胤便开始颤抖起来。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露出这样的情绪，面具下的表情虽然看不见，但可以判断五官已经扭曲了。
“我劝你不要再多想了，疯掉不疯掉再说，这么想下去，一定会给自己找出一个看起来能接受的理由来。”司业缓缓道，看了一眼自己的灵魂匕首。
如果是像吸血种那样的精神魔法的话，倒是可以试图用这柄匕首刺一下试试。然而蛭子影胤的情况却没人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被改造时动的手脚，那么一部分原因或许还出在他的身体上，而这样一来灵魂匕首说不定也就无效了。
司业并不怎么喜欢蛭子影胤这个人，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也是一个疯子。
而他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要将这个疯子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同时，也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
司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耳边是无数原肠生物移动和进食的声音，对于普通人来说宛如地狱的世界对他来说，却比那座城市好太多了。
那里，就好像一个电影《楚门的世界》。
在降临的第一天，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司业只能凭借着隐约的记忆找到了天童木更和里见莲太郎，当初想的是和主角们走在一起，无疑能获得更大的好处，同时降低自己的风险。
然而仅仅是几天之后，司业就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他根本就不愿意再碰那个名为“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地方一下，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随着对世界的了解，一个阴暗的轮廓在他面前逐渐展开，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正是因此，司业才会一直伪装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也正是因此，他在那座城市里的时候，连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
哪怕是遇见那个诅咒之子的时候，哪怕是身边只有延珠的时候，甚至于第一次遇见蛭子影胤的夜晚，他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而现在，总算是能够稍微喘息一下了。
“司业君，我想你知道你的推论。”蛭子影胤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宛如一头饿狼般盯着司业。
后者笑了笑。
“好啊。”
这正是他所想的。
司业拔出匕首，在原本画出来代表着东京地区的圆中间又添上了一圈，形成了一个类似轮胎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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