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既然逃不了，武藏也稳住心神，露出个有些尴尬的笑容：“你们该不会前后夹攻吧。”
啪。
一声响指，数人怨魂形成的黑甲武士冲进小巷，它也没有乱砍乱杀，只不过在一片尖叫声中抓起清姬扛在肩头，向天守阁走去。
“别动。”柳生宗矩轻喝一声，让武藏抬起的脚放下，警告道：“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同他分出胜负之前，别逼老夫动手。”
“你的意思就是车轮战嘛！”武藏收回了目光，爽朗一笑，她尚且自顾不暇，带着拖油瓶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有了剑豪的保证，少女豁然转身，看向剑客：“来，我们继续。”
小次郎轻轻摇头，在这纷乱的土歧城里哪能奢求公平对决，同时觉得这位宫本武藏虽狡猾了一点，却依然是个理想的对手。
他分开双腿，刀尖前探，正在酝酿着气势，又听对面喝道：“等等！”
“还有什么话要讲吗？”俊俏的剑客眉头轻皱，语气已经隐隐不耐烦。
“你们该不会以为真的要用车轮战击杀我吧~”武藏语气神秘，心理战的技能已然点满。
“不，在下一人就可以斩杀你。”剑客不吃这一套，剑未至，先交心，这是剑术对决的基本操作，他又不是菜鸟，怎会中计。
“错了，我的意思是总算可以酣畅淋漓的打一场！因为，现在是二对二！”武藏指向旁边，嘴角尽是从容的笑意。
“无聊的小伎俩。”佐佐木小次郎嗤之以鼻，他敢保证，自己只要看过去，绝对会被抢先手。
他不看，在旁边准备用双眼见证的柳生宗矩却扭头看去，这一扭头就被固定住，毫无表情的脸上目光闪烁，仿佛看到了毕生追求的东西。
倒塌的城楼上，绯红的皎月下，青衣剑客伫立在上面，他衣衫褴褛，看得出经历了一场恶斗。
散发着黑烟的长刀刺入房顶的瓦片中，右手高举着一颗正在缓缓消失的头颅，那是纯白色的怨魂头颅，乃是芦屋道满用阴阳术，凝聚下总国数千怨魂集成的分身，也是土歧城外最后一关。
过关斩将的剑客将手掌松开，头颅坠向地面，同时，海啸般的声音席卷全城。
“天草四郎，出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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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杀天草，求活命！
滚滚声波在城内回荡，引得交战双方都停滞刹那。
正拦住利爪的下总武士抬起头来，望向城门的方向又惊又喜，既然绯村结弦大人已经归来，是不是代表外面的化生已经被消灭了？？
就连武藏等人也停止了交手，少女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她刚才是真的在使诈，就是诓小次郎出神而已，没曾想现在走神的反而是她自己。不过两位剑豪也诧异的看向旁边，望向远处那个月下人影。
抛下人头，宣告自己的到来，剑客俯身抽出了脚前的长刀，回首一斩——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巨蛇想要偷袭，寒光过后仰天而倒.......
黑血在月下泼洒，剑客已消失不见。
“绯村结弦，竟然真的来了。”
屋顶，柳生宗矩发出一声难以理解的轻叹，当先从屋顶跳下，竟然再也不管武藏两人。
正如妖术师所言，绯村结弦有趣多了，相信他更利于自己的剑道之路。 屋顶残存的两个剑客对视一眼，最终由小次郎做了个‘请’的手势。
“武藏阁下，我们继续？”
本就是宿命中的战斗，却被接连打岔，现在总算有机会静下心来，某种意义上说还要感谢绯村结弦。
武藏将心神收回，同样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死斗之中，修长的手指从剑脊上划过。
“好！让我们分个生死！”
今日，所有人都将迎来宿命，而她也要迈向更高的巅峰——
空之境界！
少女安心，而结弦从土歧城正门跨入，如回家般大步走在街上，但凡挡路的‘化生’尚未触及就统统被斩杀殆尽。
正如天草四郎所料的那般，他从昨夜在雨战后就向土歧城全速赶来，奔跑十数里，在城外又遇到了一个法术所变的巨大幽灵，其寄托了芦屋道满的力量，力量并不逊色于英灵剑豪。
又是一番苦战，他斩了边狱巨灵，甚至都没给这个幽灵废话的时间，仅仅是将其头颅拧下，作为给天草四郎的见面礼。
如此数日之后，结弦再回土歧城。
行百里路，杀数千化生，又剑斩三位英灵剑豪，现今青衣已破，疲惫不堪，可是他依旧‘应约而来’，昂首挺胸看向天守阁顶端的那个黑影。
丈夫开口即见胆，意味生死在顷刻。
视线下移，一刀横斩，忽然从侧面冲出的黑武士拦腰化作两断，剑客脚步未停，又随手轰出一道电光将小巷中的几个怨魂轰成粉末，然后对呆若木鸡的守军招手。
“都跟我来！”
并不废话，刚刚还在苦苦支撑的武士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跟在他身后。
如百川入海，结弦一边前行，一边斩杀，那些或正在苦战，或躲起来的武士不停的汇集，待到本丸城楼之下，身后已超千人。这些人苦战一夜已疲惫不堪，但尽都鸦雀无声，等待剑客的命令。
结弦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现在与天守阁顶端之人相隔不到千米，而且天草四郎的身边又增加一人，正是兴趣满满的柳生宗矩。他甚至都没有看剑豪一眼，仅仅比着口型说道：
“我回来了，脖子洗干净了吗？”
天草四郎泛起欣慰的笑容，向后招招手，一个赤甲的骸骨武士抱着四人过来。
那是阿缝一家还有清姬。
结弦沉下脸，暗道这混蛋该不会把四个人都扔下天守阁吧，这么远的距离哪怕全力冲刺也够不到。
反派，总喜欢用残忍的方式去激发别人的愤怒，仿佛在践踏别人的自尊从而感受到愉悦。
天草伸出手抚摸着女孩的头顶，顺便逗弄了一下女孩背后的田助，引得婴儿咯咯大笑。但阿缝浑身颤抖起来，攥紧了母亲的手。
就在结弦紧盯之下，那只手转瞬便移开，指了指脚下：“我很快会放他们走，然后在楼中等你。”
既然剑客应邀上门，那他也没必要滥杀无辜，卑劣者，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他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对了，想要见到我也没那么容易，你需要再努力一把。”
轻轻拍了拍手，散落在本丸之内的‘化生’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然后仿佛觉醒了智慧，踩在布满鲜血和尸体的石板路上，将城门以内堵得严严实实。
数以百计的黑武士、秽猪、怨魂组成严密阵型，而后还有更强悍的精英散发出恐怖气息，这种堪比人类军阵的肃然气息迸发，让本丸内外鸦雀无声。
怪物，精英，英灵剑豪，距离天守阁唯有数百米距离却远的仿佛再天边。
见到屋顶上的人转身而走，结弦长舒一口气，他的杀意已然足够，不需要再受刺激了，先看了眼黑压压的怪物，豁然转身，看向后面军备不整又疲倦至极的武士们。
他顿了片刻，实话实说道：“诸君，我不想骗你们，外面的‘化生’依旧存在，或许明日就会达到土歧城下。”
所有人面面相觑，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希望瞬间被湮灭，他们本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自己的死讯立刻动摇。
真正的无畏者已经跟宝藏院胤舜长眠在了河畔，留守城池的人本就是想活命，无论是勇敢的活下去，卑微的活下去，哪怕利用别人的生命活下去，他们只是想活。
如今城内有怪物，城外更如泰山压顶，现在想逃跑也不可能，可谓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那我.......我们死定了吗？”有足轻问道，拿着竹枪的手剧烈颤抖。
“是的，包括我在内，大家都会死。”结弦镇定的点点头，敌我差距太大，他没有丝毫把握。
“那你告诉我们真相，是想让我们在战死？反正都要死，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结弦闻声望去，见到那是个身穿侍大将甲胄的武士，再次点头：“对，无论有多么完美的过去，死亡终究是最后的归宿，武者，终究应该死在战场上。”
“但我想活命！带着花子一起活下去！”
侍大将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可不是坦然赴死的田益宗次郎，对生的渴望压倒了武士荣耀。
看着一张张同样表情的脸，结弦脸色未变，他只是静静的弯腰，将侍大将掉在地上的太刀捡起，就当所有人以为结弦要将之斩杀已正军法之时，他握住侍大将的手，强行扯到了面前，然后把刀放在了手掌中心。
没有舍己为人的大道理，也没有赋予牺牲者生存意义的崇高理想。
“我也想活，所以，就得拿命去拼。”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结弦握住侍大将的手让他攥紧钢刀，指向本丸之内。
黑压压的‘化生’等候人类上去送死，道路两边倒毙着身穿花纹和服的残缺尸体。
“与他们相比我们是幸运的，至少，我们还有能力去拼命。”
对，都是死，但众人手中拿着刀，还有拼命的机会，而那些在浩劫中惨死的老弱病残，他们连机会都没有。
结弦踏上了阶梯，侧过身，看着身后越聚越多的士兵。
“随我拼吧诸君，只要拼掉天草四郎，你们的‘花子’都能活命！”
“拼！！”
“拼了！！”
“杀天草！求活命！”
沉寂片刻，本丸之下响起一阵野兽般的嚎叫，哪怕拼掉这条命，生死不知的家人或许能活！
根本不在乎阵型，本就敞开的本丸大门被黑潮所吞没，举刀拿枪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去，此刻再没有足轻和武士的区别。
有的只有想冲破这牢笼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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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还有谁！？
杀声如雷，从正门涌入的人类满脸通红、青筋爆出，为生存而战的情况下根本分不清谁是怪物。
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会胆怯的连老鼠都不如，但有的时候却比恶魔还要疯狂！这种异常，让站在天守阁二楼窗边观战的天草四郎眉头一皱，往旁边颔首致意，柳生宗矩提着刀走下楼梯。
结弦冲在最前方，耳朵里满是轰隆隆的脚步声，此刻，无人再关心什么体力，如果跌倒立刻就会被踩成肉饼，甚至因为城门太小，已经有人翻到了本丸墙上，往下‘砰砰’放枪。
有的弹丸击倒了‘化生’，而更多的则是扎进人潮，冒出几许血花转瞬就被吞噬。
杀！！
没人再关心误伤，仅仅是看着前方，那整齐划一的严密黑潮。
一侧是湖，一侧是各种石墙围着的小院子，那密集的阵型就冷冷伫立，或许是‘老板’亲自督战，此刻的怪物们再不像之前那般‘自由散漫’，黑武士在前，怨魂在后，秽猪再次，三种怪物轮廓分明，已有初步的智慧，然后将本丸之前的道路完全堵住。
‘化生’不知恐惧，更不被疯狂所震慑，他们有的被击倒，后面便补位，骸骨组成的黑武士抬起了刀，眼见前面另一股黑潮越来越近。
百米，五十米，十米......
充当箭头的青衣剑客举起长刀，漩涡状的白**流再剑刃萦绕，骤然加速，又忽然一顿，延长到数米的剑刃往下斩去！
秘技！龙斩！
哗啦——
剑气纵横，狂风席卷，本来严整的阵型像是奶酪般被切下了一块，还没有等后面的补位，黑潮已经狠狠撞上！
噗噗噗！
砰砰砰！
或是利刃刺入肉体的闷响，或是敲打骨骸的清脆响声，刚一接触，两边就倒下一片，最前方的黑武士和人类近乎全死，但‘化生’碎成枯骨，人类却顶着亡者的尸体向前，隔着老远用长枪乱拍。
轰！轰！
这时喊杀声中又有炮声回荡，原来是本丸上面的人终于调转炮口，随便瞄准一下就轰出弹丸。
实心铁球先是在人群中轰出条血路，然后又把骸骨击碎大片，最后能量耗尽扎进土里，同样没人去追究误伤，后面的武士顺着血路往上冲锋。
疯了！全都疯了！
就像两群野兽在铁笼里厮打，退后也是死亡，向前也是死亡，那就挥舞着刀枪把面前挡路的东西全部斩碎吧！
数分钟，几百条命，如此疯狂的互相冲击之下，居然是人类在缓慢前进，‘化生’数量太少，更有扛着火药桶跳进敌阵的疯子在，成千上万的人距离天守阁越来越近。
“杀天草！”
“杀天草！！”
“杀！！”
咆哮声压倒了惨叫，一张张潮红的脸宛如恶鬼，比制造出来的‘化生’还要可怕，这让窗边观战的天草四郎眉头紧锁。
哪怕是他的本体也旅行过无数世界，见到过无数形形**的人类，但如此疯狂和**的还真是少见，从理性而言，他们在得到自己被包围的情况不该是自相残杀享受余生，或像是发疯一样往外逃吗？
为什么？
此刻，他看到了湖面上的青色身影，见到绯村结弦正在湖面上‘奔驰’，天草四郎的眉头一下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