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不行……”琪亚娜低着头说道。
“……”宫铭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
“抱歉，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即使宫铭在听力上确实和女武神有所差距，但是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上，他是不可能会听错的，说这句话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给琪亚娜施加一些压力。
这是一些从刑讯中学来的非常好用的小手法，在宫铭的手中，百试不爽。
然而这一次却失效了。
“怎么可能啊……”
低着头的琪亚娜轻声的说道。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圣芙蕾雅学院之中宫铭的那张怎么看怎么让人烦的脸。那个人也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也是这样永远的笑着的，但是那张笑容之中，永远有好像挥之不去的疲倦意味。
原本琪亚娜是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的，但是刚刚他身边这个男人的一直肆意而阳光的笑容突然变了意味。
琪亚娜和这个宫铭在这个圣痕空间中的相处也已经超过了半年，这个一直被人称呼为尼古拉斯的男人有着和她熟悉的那个宫铭有一张完全一致的脸庞，甚至乍看上去性格也有些相似。但是琪亚娜越是和他相处越是没有两个人是一个人的实感，因为两个人之间细微的差别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于隐约间琪亚娜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尼古拉斯”和“宫铭”两个独立的印象。
但是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这两个影子，在琪亚娜的面前重合了。
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一双素白的手死死的抓着地上的草叶。
宫铭皱着眉看着她，刚想开口说话，就突然被打断了。
“怎么可能啊！”突然，像是被宫铭逼急了，琪亚娜一把抓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衣领大声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宫铭愣住了。
“你是笨蛋吗？”琪亚娜把脸贴进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咬着一口银牙说道。“我们是同伴啊你这个家伙到底明不明白？！你就不能……”
“就不能多信任我们一点吗？”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点点哭腔。
“……”
宫铭看着面前这个眼中氤氲这点点晶莹的泪光的少女，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的视线中，这个和卡莲稍小几岁时候有着隐约分相似，有着同样洁白粉嫩的皮肤，精致而细嫩的脸颊的少女脸庞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眼眶之中也有了清晰可见的泪水在打着圈。
“琪亚娜……”
宫铭原本心中的烦躁被少女的动作压了下去，此刻不由的有些默然。
他念叨了一下少女的名字，突然又不知道改继续往下说什么，有心想要挣脱少女抓着自己的衣领，但是又怕少女又什么别的反应，一时只有沉默下来，和少女僵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
“什么啊……”片刻之后，他终于摇头轻笑了起来。“真的是……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他确实被琪亚娜的动作弄的有些惊讶，甚至难得的有些狼狈。
见到宫铭这个反应，琪亚娜抓着他衣领的手不禁松了松。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觉得有些丢脸才一个人跑出来的，”宫铭叹了口气，松了松少女抓着他衣领的手，“你要是想要听的话我说给你听就是了，这么激动干嘛。”
琪亚娜的手松开了，被宫铭顺势握在手里。
宫铭有些无奈的看着少女脸上泪水，下意识往自己的怀里摸了摸，拿出那条手巾之后才发现刚刚被他拿来给琪亚娜擦过嘴了，只能又重新塞了回去，对着面前的白发少女耸了耸肩膀。
琪亚娜看到他的动作，脸上也升起少许局促的意味，似乎是有些淡淡的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要将手从宫铭的手中抽回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喂！你说好了要说的，不许耍赖！”她嘟起嘴道。
“放心吧，不耍赖。”宫铭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琪亚娜擦好了自己的小脸，叹了口气。
“真想听啊？”
“快点说！”琪亚娜好像也开始为刚才的动作感到羞涩起来，连忙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对着他说道。
“其实……真的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宫铭挠了挠头，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从那里说起。
“硬要是说的话……我觉得我应该只能算是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出来散散心，被你撞到了而已……”
他组织着语言，像是尽可能的要把问题说清楚。
“然后你就激动了起来，倒是显得好像是我很奇怪一样……”
“唉？”现在反倒是琪亚娜满脸惊讶。“就这些？”
“真的就这些……”宫铭摸了摸她的头，“我说都说了，还能骗你不成？”
“哦……”琪亚娜抱起了自己的双腿，蜷缩了在了宫铭的身边。
宫铭也不说话了，只是两人一起坐在那里，看着远方的风景。
淡淡的风吹过，吹动地上的草叶，传来一种草叶特有的甘甜气息。
“你这样的人……既然也会做噩梦啊……”
半晌之后，宫铭的身边，琪亚娜悠悠的说道。
“……”
宫铭眼眉低垂，沉默了一会，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
做噩梦委实是这个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即使是对于女武神来说。刚刚琪亚娜的话其实按照宫铭的性格应该是有很多槽要吐的。至少也会调侃两句。
可是他没有。
“那个噩梦……一定很可怕吧？即使是你这样的人都露出了如此的表情。”琪亚娜继续说道。
“……”
宫铭继续沉默着，片刻之后，再度点了点头。
“嗯。”
“在我很小的时候，问道父亲和我说过，真正令人恐惧的噩梦永远不是什么血腥尸体什么的，而是那些直指心灵漏洞的拷问。”琪亚娜看向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轻声说道，话语中有一抹少见的温柔，充满了某个人的影子。
如果是宫铭看到这个笑容或许会感慨颇深，但是现在在这里的也并非是宫铭，而是尼古拉斯……
“能说一说你梦到了什么吗？”琪亚娜轻声问道。
“……”
这一回，宫铭是彻底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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