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此刻在姬子她们看不到的宫殿之外，有雨点一般密集金色的荧光从干枯的土壤之下升起，在大地之上组成了无数金色光影的人形。
他们披坚执锐，列阵森然，架势着能虚空悬浮的船只和八足战马引领的战车，组成了山海般的金色洪流。
无人能想象这是何等彪悍、何等能征善战的文明。一国帝城一百四十万人口，居然无论男女足有五十万之众可以披甲挂马！如今纵已然身死，亦有英灵不灭！
姬子她们绝对不会想到她们一路过来几十公里的地方仅仅只是皇家花园和纺织厂。为了维护自然的风光才作为当地风格使用了砖土建筑。
姬麟驾马转向宫外。抛下最后一句话之后看也不看随着光华升起而消失的她们径直离去。
“吾刚刚说了！吾乃是神州轩辕姬氏！蚩尤之妻！炎帝之后！值此危难之时自当与万民同在！共戮强敌！”
“轰！”
就在姬麟驾马奔驰的时候，强烈的青色光柱整座城市之外的某处黑暗之中骤然亮起。照亮了蚩尤腹中所有的黑暗。
姬麟连人带马脚部一顿，看着那遥远的光柱，面甲之下的黄金龙瞳热泪盈眶。
在姬麟前进的方向上，英灵们将五十万道目光同样转向了那个方向。
他们知道，他们的神明，就在那里。
“山郎……”
姬麟声音颤抖。
这是她之前未曾对姬子几人说出口的，他们夫妻之间的独称。
“纵然文明已灭，家园已失。但吾等苦侯这一刻的复仇……”
“一万年了！！”
第四百零七章 拔枪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之前。
“一万年前我们输了，输的很惨。”光影看着宫铭说道。“我们发明了远洋之舟，养育出了八足骏马。我们是征服了陆地和大海的文明，这二者在我们的文明之中有同样深重的意义。因此我们的都城背靠大地面朝海洋。”
“但是面对那场灾难的时候我们却毫无抵抗之力。当初身为穿越者的我并非是不知道当时我看到的故事里面关于蚩尤的部分，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在当时的我看来能被姬麟一人一剑封印，被休伯利安号两发主炮解决的一个被戏称最没牌面的审判的崩坏兽。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并没有太过担心的价值。”光影长叹。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当初看到的历史本就是被魔改之后的版本。后世的史学家并没能了解全部的信息，而是将轩辕讨伐作为蚩尤的我，和我们文明的覆灭这两条信息错误的当成了一件事情，甚至错误将我的名字加给了芬里厄。因此我们犯下了致命的失误将都城建在了天灾的嘴边。以至于我们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大难临头了。”
“但是面对灾难的时候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光影叹息完之后，轻声说道。“他们是我骄傲的子民，我和我的文明无畏任何挫折，纵然只有千分之一的人活了下来我都相信他们能最终发展成后世那个繁盛的繁华的盛世。这是一个文明的守望者对于这些孩子们的自信和期待。”
他轻笑，眸子之中闪着和一万年之后一模一样的光辉。
“既然那些孩子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轻声说道。“那身为神明的我，要做的任务也就很简单了。”
“所见之事，”他坦然的说道。“唯战而已。”
“既然打算一口把整个炎帝城都吞下，那就得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把插在紫色晶体表面的青色长枪闪耀着淡而轻的光泽。像是与他的话语呼应。
“老实说，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芬里厄是即使是律者都做不到的事情。”光影开口说道。“它是属于完全特化的决战兵器，行动缓慢智力笨拙。几十公里它可能都需要爬一整天，如果不是它突然怼在了脸上其实完全有时间阻止人员撤离。只要不是被它的吞噬之力范围直接笼罩，有点实力的人都能从它的手上逃出去。从正经的战争角度来说属于泛用性很低很低，很难起得到作用的类型。”
“但是相应的，上万HW的崩坏能给它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被崩坏能洗礼万载的身躯拥有连律者都头皮发麻的崩坏能抗性。低下的智力和充斥着整个脑海的毁灭意志也让它不会轻易受到羽渡尘之类的影响。”
“属于要躲很容易，”光影摇了摇头。“但是要打很要命的那种。”
“但是也不得不打啊。”宫铭也跟着摇了摇头。“我们是文明的主人，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家园，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在这种事情上我们一步都不能后退。”
“以当年炎帝城的力量，在已经被芬里厄吞入腹中的情况下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光影淡淡的说道。“炎帝城大多只是普通人，普通的刀剑对于芬里厄来说并没有意义。不管拼死一搏说的再热血，没用的事情就是没用的事情。”
“所以我将整个炎帝城用生死逆转之阵封存了，一个人面对了芬里厄。”光影将手负在身后。
“我刚刚说芬里厄有五个不完全的律者核心，分别应对着它庞大身体中躯干和四肢处的五个心脏。当年我竭尽全力击破了它躯干中央的那一个，将炎帝城的能源脉络和那个心脏的缺口相连，用那个缺口处强大的崩坏能滋养了炎帝城上万年，用崩坏制造死士的方法炼出了四十万英灵。”
“那他们……”宫铭一愣，下意识的开口。
“被芬里吞入腹中他们本就是死人了。”然而光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直到现在才展现出一国君主的冷酷。“我是他们的君主，如果可以死于效忠和复仇的话他们会乐于这种事情的。”
“……你征得他们的同意了吗？”宫铭沉默了一下。
“我是他们的君主。”光影再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你继续。”宫铭有些默然，然后说道。
“那个时候我已经伤的很重了，芬里厄的能力强的过分。生命权能也不是完全没有上限的，只是上限很高即使是律者也很难摸到而已。”光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遍布裂痕的逝去光泽晶体，和自己插在其中的青色长枪。
“于是我找到了它的另外一个心脏，以其作为媒介用我的圣痕空间封印住了它，吸取它的崩坏能修补自身之后也陷入了沉眠。”
光影看了一眼宫铭。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从一开始你的身体之中就储存有大量的崩坏能。其实都是一万年来从这颗心脏上抽的。当年的那具身体已经残破的快要碎了，现在的身体几乎是用芬里厄的崩坏能重做出来的，所以你会下意识的觉得你和他很亲切，而且也融合了它的一些特质。”
宫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已经褪不掉的黑鳞，露出一个苦笑。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主要也是太突然了啊。”光影最后感叹道。“当年要是有足有的时间我也并不介意暂时放弃炎帝城慢慢和它耗，但是可惜的是它都已经直接跳脸了啊，那样没有办法了。”
“一万年之后也没法退了啊。”宫铭想了想。“现在这个年代人已经太多了。已经没有拉锯战的空间了。”
“想要有还是能有的。”光源满是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你总是想着要保护每一个人。但是对于人类来说文明才是最重要的，某些时候也要学会放弃一些事情。”
“能不放弃自然是不放弃才是最好的。”宫铭笑了笑。“我们这种人每提一次放弃两个字，都是数百万条人民啊。”
“也是。”光影沉默了一小会，然后上前了一步，抬手拍了拍宫铭的肩膀。
“那……准备好了吗？上一次我们让芬里尔老老实实的装死了一万年，准备好再让它死一次了吗？”
“或者说……”光影和宫铭对视，宫铭的黄金瞳之中倒映着光影烛火般虚幻飘摇的影子。“准备好再为文明牺牲一次了吗？”
“我正是为此而来。”
“很好。”
……
幻想猛地消失。
“呼……”
宫铭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猛地睁开双眼。
无数消失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放，背后有重新在这具身体上勾勒的青色符文在微微闪光。
他能感觉到灵魂之中有一种清晰的空虚消失了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根源性的被填补了。像是整个人一瞬间都好像年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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