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这一刀的刀势去的很尽,所以才能掀起如此巨大的动静,若是在平日里头这一刀无法得手的话,于素铭将会陷入巨大的劣势当中。
但此刻不同,水至柔而至刚,恰到好处地弥补了这一刀的缺陷,换而言之这是‘无暇’的一刀。
叶笙箫修的不是风月不存真诀,自然没法去不讲道理的躲开这一刀,所以她的选择只有一个。
她手中有细线,而漫天大雨便是那一颗颗的珠子,于是她伸手一挥便是一张珠帘似的弥天大网。
既然珠帘已经串起来了,那么拨开帘幕的刀自然也就要到了。
在清越悠扬的琴声响起之时,雨幕之中的开帘一刀也已经落下了。
啪!
那是细线绷断的声音。
来势汹汹的龙卷毫不留情的将这张珠帘卷了个粉碎,然后化作了漫天水花遮掩视线,再是一道寒芒自水幕之中破出,直接落向那洁白的粉颈之上。
毫不留情的一刀。
叶笙箫没有丝毫的慌张,向前一步微微倾侧身子,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刀。
鲜血微微渗出。
躲过了那一道寒芒,却是躲不开那附着其上的刀气,所以叶笙箫的衣肩裂开了一条缝隙,流出了些鲜艳。
这完美无暇的一刀已经去到了尽处,既然是尽头那只能停下来,所以也就给了叶笙箫喘息的机会。
渡月桥上唯有雨声。
……
“不是你误了她,而是她的自误。”
王清霁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中年文士,情绪复杂地说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分开了吗?”
她在不知不自觉中已经习惯了两人一起的生活,当那一点雨滴落在她的指尖,当她看到了姜黎的那一刻,脑海里便忍不住生出了这种预感。
姜黎微微昂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王清霁,淡然道:“你不愿意?”
“既是愿意,也是不愿意。”
王清霁此刻的内心十分复杂,从理智上来说她明白姜黎不会做出些有害于素铭的事情;但是从情感上来说,已经习惯了有人一路相伴的她,很难主动丢弃这种感觉,回到以往平静而单调的生活之中。
人总是这样子去矛盾自己的心情。
姜黎活了很久,自然明白王清霁此刻的情绪,于是他认真问道:“既然你想和她在一起,那这个时间是多久。”
王清霁沉默了片刻,对上了姜黎那暗含笑意的双眼,答道:“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那么……”
姜黎别过了视线,重新回到渡月桥上。
“这是爱情,还是友情,请认真回答我。”
……
尽管叶笙箫已经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她仍旧不喜欢这种受伤的感觉。
于是她抛去了手中的伞,任由滂沱大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凝聚到她的指尖随着她的意志而飞逝。
一滴水珠便是一枚暗器,数万滴水珠破空而去,便是雨打梨花之势。
于素铭刚刚转过身,那晶莹剔透的水珠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距离她明艳的脸颊仅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躲闪肯定是来不及了。
既然躲不开,那唯有挥刀。
无暇以左下划至右上,摄人寒气呼啸而出,将那已经来到了身前的水珠尽数冻结,引起一阵不绝于耳的叮咚声。
大珠小珠落玉盘,与婉转流畅的琴音相得映彰,无意之中竟是天作之合。
然而叶笙箫没有心思理会这美妙的琴声,因为她已经递出了第二招。
那是一条很细的线,藏在了万滴雨珠之后,透明的线在雨夜里头格外的隐秘,水珠影响了于素铭的感知,所以当这一条线将要穿透她身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挥刀阻拦了。
她竭尽全力移动了身体,然后挥刀朝着那条线斩下。
鲜血出,细线断。
于素铭握刀的手臂处,出现了一个很细微的血洞,必须要认真观察才能发现的那种细微。
一如叶笙箫肩上的伤痕,这是一种无声的回敬。
你给我的,我自然会给回你。
于素铭笑了起来,随后一步踏出,消失在雨幕之中。
远处传来惊呼声。
渡月桥上出现了一条霜色的轨迹。
……
“我的答案大概是自私且无理的。”
王清霁的声音沉重了许多,她看着那雨中破空而至的细线,惆怅道:“我并不拒绝感情的到来,可我不能确定自己的心到底是怎样的,但毫无疑问我对这种眷恋很是喜欢。”
“说到底,这样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姜黎闻言嗤笑一声,甚是不屑地说道:“这世上哪有不自私的人,你这话未免太过于愚蠢了。”
“你所谓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是怎样的,只不过是一种患得患失的虚妄情绪和怯弱罢了。”
王清霁微微愕然,不愿相信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自然是的。”
姜黎冷笑着嘲讽道:“你生来就和没了父母差不多,王家家大业大,唯一真正关心你的王念日常年奔波在外,独个儿活了十多年,才将你的性格变成如今这幅糟糕的样子。”
“说是清冷,实际上只不过在自己的心中建起了一堵围城,拒绝任何人的到来,若不是素铭她在最关键时候出现在你的眼中,你也不会真心以待。”
他的笑声越发讽刺:
“更可笑的是你竟想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被看穿了这一点的叶笙箫乱了心境,又徒然生出诸多烦恼。”
“着实是一个愚者。”
王清霁漠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