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戒灵反倒是释怀了起来,劝慰道:“何必想那么多,我心里有种预感自己不会就这样没了的,所以相信我吧。”
再无言语,心思不得轻快的王清霁匆匆洗净了自己的身子,换上那仍旧是黑色的长裙,随手取了一把伞便出了万.花楼,独自走在那人来人往的街上,也没有去寻那叶笙箫说约战一事,反倒是渐行渐远。
行至开阔处,便有凉风阵阵。
王清霁踏在那通往孤山的断桥之上,低垂的眼帘将那倒影阴郁色的湖水收入眼中,更添愁思不得消。
伊人凭栏孤立,萧索顿生。
不多时,那被上天孕育了许久的雨水终于来到了人世间,湖中不见迷茫升起,没有半点的婉约不可诉。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撑开了手中的那把伞,静听那说不上温柔的雨声。
忽然之间,那被雨幕模糊了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抹素白色,随风摇曳如莲清美,而后有脚步声在淅沥声中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许久未曾听闻的声音了。
“好久不见。”
作者留言:
PS:看了一下上个月的刀片啥的,应该是还欠着两章多点不到三章吧,我做人厚道一点,给你们四舍五入一下当三章好了,尽快还完吧。
另外书客更新了敏感词的词库,然后万花 楼是个敏感词,我之后会避免使用,但这里只能加上一个点来规避了,很抱歉。
第六十六章 不知人变否
雨势磅礴世间罕见。
王清霁没有转过身子,那后头的人便走到了与她并肩处,看她所看,轻叹道:“怎么的,算来都有三年多没见过了吧,打个招呼都不愿意吗?”
话虽如此,可话里头并没有任何的埋怨意思,反倒有着轻快的感觉,或许是来人早已经习惯了这么一回事。
雷光,一闪而逝。
余音断绝,王清霁仿佛才是回过神来,平静道:“心情不太好,所以不想和你多说些什么,一声好久不见对你我也没什么意义,说不说也就那个样子吧。”
“也是咧。”叶笙箫轻笑一声,说道:“都是些寒暄的话,不过嘛……我倒是有一个肯定有很多人问过你怎么回事的问题要问你,可我知道你肯定要拒绝回答的,毕竟你最爱的就是说这些惹人生厌的话了。”
王清霁默然不语。
于是,她继续说道:“你这头发白了,原因是那次死了,对吗?”
王清霁微微点头,坦然道:“假若你下一个问题是问我后悔不后悔,那我的答案从来都是不,至于你现在的问题,自然是因为那次的死去。”
“自作聪明。”
叶笙箫嗤笑一声,微嘲道:“我可没想过问你这种事情呢,当初你既然拒绝了我,就不应该有后悔的那一天,如果你真的后悔了的话,那我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你。”
师徒一脉相承,两人都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王清霁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决定绕过了这个话题,淡然道:“那么,你猜到了我这次来临安是怎么一回事吗?”
叶笙箫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来找我的,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呢?”
王清霁不由得笑了起来,讽刺道:“我当年在临安住过好一段日子,近来思念这里的山与水,而且身上也没有琐碎事情,便过来走上一趟重游故地罢了……所以你未免也太过于自信了。”
叶笙箫像是没听到话里头的意思,笑着说道:“你也不是第一日认识我,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雨珠响遍地,王清霁缓缓转过身子,对上了那张仍旧明媚温柔的笑脸,她穿着一身绣有莲花的洁白长裙,手里头撑着把看上去有些年份的伞,伞上有着娟秀的簪花小楷落下的笔墨颇为眼熟,她一时半刻却是没有能想起来,沉默了片刻问道:“不穿你的红衣了?”
叶笙箫黛眉一挑,嗤笑道:“忘记自己当初的话了?是谁说的我穿起白衣来很是顺眼,让我一辈子别换了,现在我穿着白色反倒来问我为什么了,您可真是贵人事多善忘呢。”
可那显然是气话……
王清霁自然不可能说脑海里的想法,她蹙起了眉头,回以嘲笑道:“不是我的记性不好,只是你本性多变,嘴里头说出的话不值得信罢了。”
叶笙箫不假思索问道:“那现在呢?”
王清霁怔了许久,略微无奈地承认道:“你确实做到了。”
叶笙箫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时间心里快意足以纵横天下,表面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能把人定死在第一眼的印象里头,那是极为愚蠢的事情。”
王清霁没有心思理会她的话,自个儿转过身朝着那湖中孤峙之岛行去,毕竟桥上的景色终究是会看腻的,叶笙箫自然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走在滂沱大雨之中,溅起的水花不断敲打着她们的裙角与绣鞋,没有闲心的王清霁与向来在意自己的叶笙箫自然以真气挡去雨水使其不能沾湿分毫,若是有目力过人者看到这雨中的一幕,大抵会感叹这是大雨留真仙,世间见不得几回见。
可惜,叶笙箫的好景不长,大概是她手里头拿着的这把伞年岁有些悠久了,在这场罕见的大雨敲击之下竟穿了个孔子,眨眼间便从仙子人物落魄为清贫少女,一转一换不可谓不快。
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看了好会儿那孔洞越来越多的伞面,不由得将目光落在那脚步不见停的人身上,心里头埋怨着她当时到底是有多穷,怎么能买这种能被雨水打穿的伞,真的是让人恼火。
王清霁察觉了后头的停留,心生疑惑的她回头望去,便见着叶笙箫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把千疮百孔的油纸伞伞,那雨水随着孔洞成流而下打在了她的身上又被其以真气隔开,这对于叶笙箫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窘迫。
两人对峙了好会儿,在那雨水要撕裂了整把伞的时候,王清霁忽地认出了那几个字眼,缓声说道:“霜杵敲寒,风灯摇梦……这伞你是哪儿来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伞面上熟悉的勾勒和极为偏僻的小词,明明就是出自于她当初无聊时的作品,这把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的伞,正是她用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银子买的。
那时候是春雨茂盛的季节,不愿意以真气挡去雨水,导致于太过高调的她只好在街边的档口买了一把伞,然后一直用到了离开临安的那天,这也是她一生到此为止用的最久的一把伞了。
所以,这把被她搁在了临安屋子里头的伞,为什么会出现在叶笙箫的手中……
叶笙箫回以认真道:“我在一间屋子里拿到的。”
王清霁脸色渐渐沉下,问道:“辛雪十七巷,尽头倒数第二间院子,对吗?”
叶笙箫沉默了许久,仍自维持着那么一个动作,任由雨水打在了她的身上,轻叹道:“是的,你没说错,我还知道那里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忍不住去走了一趟,离开的时候见天色阴郁要下雨了就顺手带走了这把伞。”
顿了顿,她对上了王清霁的眸子,认真道:“那我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还是说你又要刺上我一剑?这些我都认了,毕竟这事儿确实是我的错。”
王清霁神色不改,漠然问道:“你只拿了这一把伞,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叶笙箫踌躇了好会儿,还是决定坦白道:“昨夜到你屋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又下起了大雨,所以我将就着在那里睡了一晚上……很不舒服。”
王清霁再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叶笙箫反而是静了下来,淡然说道:“那时候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觉得事情或许很有趣,所以就决定这样做了,你也知道我人是怎样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王清霁笑了起来,不单单是冷意在里头,还有着不少的其他情绪,许久之后说道:“这就是你的‘我喜欢就是我喜欢,这与你何干?’,不觉得有些讽刺吗?”
“所以,对不起。”叶笙箫长叹一声,认栽道:“这事情是我做的不好,还被你见到了,所以你现在是要再刺上我一剑来解恨吗?”
片刻沉默。
王清霁忽地走近了叶笙箫的身旁,夺过了她手里头的那把残伞,随意道:“你不是一向都注重自己的样子吗,那么……淋上一场雨吧。”
叶笙箫垂下了螓首,语气中颇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认真的?”
王清霁淡然道:“难道我此刻腰间有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