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白玄一长叹一声转过了身子,神色如天色一般不太晴朗,走到了苏言身旁直接坐了下来,无奈道:“可王清霁那个脾性也不是好相处的,上次我想帮她一个忙,直接就被她直言不想见到我给赶走了,由此可见她对我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啊。”
苏言沉思了一阵子,说道:“平心而论,若是我站在她的立场之上也会对你有偏见,这是人之常情,你这样子接近她引起反感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玄一抓了抓头发,直接拿起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直至酒水打湿衣衫才是放下了玉壶,说道:“话是这样子说,可我的目的确实很纯粹,最起码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想要帮她忙不过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苏言摇头道:“既然是别有所求,那你的所作所为就不能用纯粹这两个字来形容,既然说了这种谎言那也怪不得她会拒绝你,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白玄一呵呵一笑,脸颊已然因为酒水出现红晕,说道:“不不不,我根本没有显露出我的心思,她直接来了一句和我不熟把我给拒绝了……”顿了顿,他自嘲道:“不过话也没有说错,我和她确实是不熟,以她的脾性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言目光落在了包袱与木剑之上,平淡道:“这些时日 你确实帮了我一些,今日也是我离开前往长安的时候了,若是你相信我,那我可以为你转达你想要说的话,一字不漏。”
白玄一微微一怔,随后不止一种情绪掠过他那张泛红的脸,半晌过后笑着说道:“苏兄的品性我是放心的,不过这话说来不短,我们边吃饭边说怎样?”
话音落下后一片寂静,唯有风声不止,那说出提议的人脸上红晕逐渐深厚,也不知是尴尬还是酒意正在挥发。
苏言面无表情,摇头道:“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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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或许还有一章,不确定
第二十五章 路无多
立冬一去,北地的严寒随着那一阵阵的冷风南下过关而入,为中原的肥沃土地也添上了素白的颜色,睁眼可见纷飞不断。
在五日之前,王景略接到了来自南琅琊的一封书信,独自拆阅后沉默了好一阵子,随后颇为无奈的与王清霁做出了道别,连带着那位随他一同前来的车夫驾车离开,让两人回到了最初的打算之中。
秋匿于冬风,离开了温暖车厢的两人颇为自在写意,念着还有足够的时日也不着急赶路,马蹄浅浅碎,在路上的积雪中凌乱出一副抽象画,观之可见骑手的心意如何,或许对两人来说越是临近那座闻名天下又其名不显的雄城,那些藏匿在心中的情绪也就渐渐平淡下去,归于再是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说来也是有趣,若是忽略掉王清霁过往那些匆匆路过,她今生还是第一次踏入被定义为中原的这片土地,亲眼目见其中的风土人情。
然而天下富庶不出东南,早已失去了王朝统治力的大秦也做不到去东南之财养中原之人的事情,故而与东南相比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不过与北地西南放在一起自然是远远超过的,可见其底蕴仍是深厚。
不欲多生事端的两人自是隐匿身份不露,平平常常的迎着傍晚昏黄的风雪进入了一座城镇,一如寻常旅人那般寻了一家大酒楼落脚吃饭。
两人点了几份冬日里暖胃的饭菜,刚动筷还没有吃上几口,忽然就听到了楼下街道有着十分粗狂的吵闹声,略微烦人。
见王清霁没有半点兴趣,顾弃霜便转过头打量了一阵子,说道:“似乎是有两个人发生了争执,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了,一会儿应该有六扇门的捕快来处理了吧。”
王清霁吃了口豆腐,放下筷子,语气略微古怪,说道:“或许你觉得奇怪,可我在这世上活了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六扇门原来是会管事情的。”
顾弃霜忍不住扑哧一笑,宛若清泉流响的悦耳声引来不少人的瞩目,她也不在意这些有的没得的目光,打趣道:“虽说江城与海陵的六扇门确实让人失望,可龙舟观血祭乃是帝魔宗首次展现那般神异手段,打了六扇门一个措手不及也不奇怪,至于海陵那事情就更不用说,东南腹地六扇门又怎能做到伸手进去,错更不在它。”
王清霁哑然片刻,点头道:“说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愿这些愿意管事的捕快不那么让人失望吧。”
顾弃霜浅笑道:“在我游历中原那段时间里头也碰到不少这样的事情,六扇门的捕快大抵都是在做些和稀泥的角色,着实是有其中一方行事过分触及底线,他们才肯出手处理,否则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一般来说六扇门的精力是不愿意放在这种事情上的,估计在他们心中恨不得那些闹事的人寻个安静的地方打生打死,不用他们麻烦吧。”
王清霁平静道:“不奇怪,而且闹出这种事情的双方大多都不会愿意让六扇门插手,多是江湖中人的一时意气之争。”
两人位于二楼,言至此处时下方楼梯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长相刚猛高大年近三十的男子出现在二楼之中,身旁还有着几位高矮肥瘦不一的同伴,而这家大酒楼的掌柜则是毕恭毕敬的陪伴在这群人的身侧,早已养成了店大欺客脾性的掌柜姿态放的极低,也就让二楼一众食客生出了不少的好奇。
那高大男子登上二楼后似是习惯性的扫了一圈在座的人,摄人眼神直接让偌大的二楼沉默了下来,片刻后男子才是转头看向掌柜,轻声说道:“要个临窗的雅间,酒水不用那么烈,一会还有位客人要来,位置不要少了。”
听得吩咐,那掌柜立刻领着高大男子一群人前行,直至那阵脚步声散去之后二楼的食客才是议论起这位男子,其中也不乏认出了男子身份的眼尖人道出其姓名来历。
顾弃霜已入先天,那些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话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没想到会是裴俊之,上次去长安的时候耳中常常听闻他的大名,可直到我离开也没有见上一面,如今与王姑娘你同行却是遇上了,这可真是有趣了。”
虽是将顾弃霜当作好友,但王清霁也没兴趣说出那些与她无关的事情,更别提她甚至不愿意于素铭掺合到与裴家的恩怨之中了。
片刻沉默后,王清霁开口道:“以武道论裴俊之确实没有辜负身上的鼎鼎大名,一身浑厚真气几乎不下于我,着实不差。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裴总捕头以双刀八斩风闻名天下,而我看裴俊之他不像是练刀的样子,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顾弃霜伸筷夹了片牛肉放入碗中,轻声道:“那年我去长安时曾经听人说过这件事情,但是真是假不能确定,王姑娘你就当听个故事吧。”
说罢,她喝了杯热茶润喉,稍微整理思绪,“裴总捕头一生有过两位妻子,第一位妻子死在了裴宗仇家的刀下,只留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裴俊之,在那位糟糠之妻过世没多久,裴总捕头似乎是因为一些利益倾轧的关系颇为无奈的迎娶了一位赵家公主,接着没过多久就生下了那位出了名刁蛮任性的裴韵之。”
“听闻裴俊之对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甚是不喜,与那位至今仍旧在世的赵家公主关系亦是普普通通,可不知道怎么他偏偏和那裴韵之的关系颇为亲近,甚是宠溺,裴韵之那个刁蛮无理的性子,有不少原因就是被他溺爱出来的。”
话至此处,顾弃霜语气略微复杂,感慨道:“可我听闻那裴韵之被裴宗逐离帝都之后,不知怎么就把两位路过上野的先天中人给彻底的得罪死,最后引来了杀身之祸命丧当场,而且凶手还未被六扇门捕抓归案,其中的事情只怕是复杂至极。”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只是裴韵之自己找死罢了……
王清霁自然不会说出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转开了话题,温声道:“此地离长安也没有多远的路程了,既是临近是非之地,那也没有必要着急赶上那一日两日的时间了,不如在此地安顿一宿?”
顾弃霜点头道:“自无不可,剩余不过三四日的路程就到长安了,而且我有一种接下来会遇上很多人的感觉。”
王清霁平淡道:‘不奇怪,如此盛事又有几人能按捺住心中的蠢蠢欲动,裴俊之恐怕也是在赶回长安的路上。’
顾弃霜正欲回答之时,眼梢余光不经意的落在了窗外,正欲脱口而出的话也就没了踪影。
街上人头涌动来去,可那位刚从马车下来,样子生得远没有王清霁清俊的男子,却是她这一辈少有觉得自己亏欠对方的人。
那下头的人察觉了她的目光,心里颇为疑惑这位不曾谋面的人是谁,但也是笑着点了下头,没有多做逗留的走入了这家酒楼。
王清霁不是瞎子,自然发现了这件事情,轻笑道:“你刚才那话说的挺好,这不就遇上了一个认识的人了吗?”
顾弃霜长叹一声,看着桌上的菜肴也没了胃口,无奈道:“那我真想自己没有说过这话了,江城一别至今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是好,当年他耗费如此之多的心血,偏偏被我这个朋友出尔反尔做出了背叛之事,那种心情想来是极为难受的。”
王清霁沉默片刻,点头道:“不论你有着怎样的理由,确实是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若是寻常事情我不介意做个中间人……”
顾弃霜摇头打断道:“王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有缘遇到了,那过会儿等我心情平复下来,自己会去和他说清楚当年的事情,不管之后怎样也好都算是一个结束了。”
言至此处,那被顾弃霜耿耿于怀的男子走上了二楼,随着小二的带领走向那处雅间所在,没有多看一眼旁人。
裴俊之与王泽言一前一后的到来,直接让两人没有了吃下去的胃口,结过账后寻寻觅觅半个城镇才是找了家仍有两间空房的客栈安顿了下来,不用遭受那越发凄冷的寒霜飞雪。
一个多时辰后,霜雪不再,正在打坐的王清霁顺势睁开了双眼,推窗望去正见得明月自铅云中缓步移出,为世间带来一丝清辉。
许久不曾见有月色,王清霁寻思了会关上了窗户,走出房间叩响就在隔壁的顾弃霜房门,等待门开之时,温颜笑道:“难得停雪之后还有明月生出,闲坐在房中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出去走上一趟排忧解闷?”
顾弃霜生性聪慧,眨眼也就明白了来者的好意,沉默了一阵子后,还是摇头道:“不了,今年这个冬天颇冷,王姑娘你也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清早还要继续上路呢。”
王清霁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先行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忙。”
说罢,她转过身子走了几步也没听得关门声,才是转头看向那神色略微憔悴的佳人,温声说道:“与你的事情无关,那是我自己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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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悬赏结清,晚安~
所以,真的要早些休息了。
第二十六章 久别重逢
北风呼啸,月色如霜,若无要事寻常人已然紧闭门户,拒去严寒,故而此刻街上行走之人寥寥无几,偌大一个镇子空旷清冷的很,完全没有了傍晚黄昏所见的热闹。
灯火昏暗不明,王清霁行在街上阴暗角落,一袭单调青衣随风拂动,耳中不时还能听到那六扇门捕快巡逻的脚步声,以及平凡人家那些琐碎的关于天气的抱怨声。
今夜迎寒霜外出,原因自然不会单纯到只是看到月色正好而生出了念头,待那一群视而不能见的捕快走过之后,王清霁离开灯火不至的檐下阴影,行至一处门前,缓缓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