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王清霁平淡打断道:“谢哥哥,你可知道知道麓山曾有一位弃徒名为元季风?”
谢道斐苦思片刻,迟疑道:“略有耳闻,据说这位元季风当年被寄予厚望,可不知怎么的就破门而出,消失在人间数十年不曾显露踪迹,若非前些时日有人认出了他来,愚兄也是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说的是谁……清霁妹妹忽然提起这个人,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清霁面部红心不跳的撒谎道:“元季风早在多年之前已然步入真境之中,境界之高已然瞧得见天人门槛,清霁今年曾与这位前辈有过一面之缘,机缘巧合下比划了几招,勉强算是胜过了这位境界高绝的老前辈。”
话至此处,她再是正色道:“江湖之中多是徒有虚名之辈,那二十三位先天名声再大也不如这默默无名的元季风前辈来的要强,我不认为先天之中有我无法胜过的人,区别只是我需要花费上几招才赢罢了。”
谢道斐哑然无语,过了好会儿才是长叹一声,点头道:“清霁妹妹教训的是,愚兄确实是被这些人的名头叠在一起给吓到了,既是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愚兄路上得知那二十三人为了你进京一事,今晚相约在聚德居商讨具体事宜,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顾弃霜墨眉微蹙,提醒道:“可这无缘无故的闹上门去,只怕是给了对方一个极好的借口,身处长安还是不要如此鲁莽行事……那六扇门做的定然是拉偏架的事情。”
谢道斐微笑着摇头道:“顾姑娘所言不错,只是那聚德居乃是长安极为有名的食府,除非那位背后牵线的人亲自出面,否则还不至于让他们把整间食府给包了下来,自然也就不存在无缘无故的闹上门去了。”
王清霁沉默片刻,忽地转头看向那停在路旁许久的马车,轻声道:“哪怕真被包下了整个聚德居也无所谓,我相信萧公子你有这么面子的,对吗?”
音束成线,贯穿漫天风雪落入车厢之中,不久后一位长相温文儒雅的男子掀开帘布走了出来,单手撑伞行至三人身前行礼,微笑道:“虽说在下抱着看戏的心态,可三位的一言一语我都没有听进去。”说着,他将目光落在了王清霁身上,再是揖手道:“风月不存真诀名不虚传,刚才王姑娘截断气机的手法着实玄妙不可言,在下不得不佩服。”
观其真诚笑容,顾弃霜着实想不到有人能将窥视一事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
王清霁平淡说道:“不论如何,清霁还是认为萧公子此行有愧。”
萧有若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既然被抓到了把柄,那萧某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还请王姑娘今夜给我三分薄面,不要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
长安城外,风雪夜归人。
这座城从来不是她的故乡,可这座城里有人是她的归宿。
当那座断去了半边天的城墙出现在她的眼中时,于素铭眸子里随之映有明亮色彩,那是随着漫天风雪而动的红光,无疑是灯火的颜色。
只是,那城墙之上的火焰燃烧的越是明亮,就越是给人一种走到了尽头垂死挣扎的感觉,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的片刻炽烈罢了,于素铭清楚知晓这不是任何主观的错觉。
于素铭忽然勒停了马儿蹄落,转头看向后方,等候着那人的到来。
风雪严寒,似是故人来。
那一袭崭新黑衣行至她的身旁,却没有看向她,只是感慨道:“巍巍长安城,已经在这个世间渡过三百个春秋了,行至末路也不是件值得稀奇的事情。”
于素铭看了眼悬在来人腰间的鲜红玉笛,漠然道:“所以,你是来看这一座长安城如何坍塌的吗?”
那来人温柔一笑,说道:“那可不见得,这世上哪有注定了的事情呀,一切未来不都是握在自己的手中吗?”
于素铭平淡道:“我不否认你这话,但我认为你的脾性不愿见得那种事情。”
那人敛去了笑意,认真问道:“你怎就知道我想见些什么了?”
“很简单。”
于素铭给出了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你的名字是叶笙箫,那些在你眼中不会是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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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安了,如果明天可以的话,四更吧,但是不想熬夜了~
第三十九章 城外风雪行,城中灯火笑
夜色迷茫,风雪摇曳,长安城有着十数个城洞以供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出入,可今夜的此时依旧堵塞十分严重,在城门之前排起了极长的队伍,令人看着就心生厌烦。
若是深究之下,此间发生这种让人难以开怀的情况,大抵是离不开午时王家进城封路的莫大礼节,直接导致两位身份贵不可言的女子,只能如寻常人一般冒着风雪缓缓前行,耳边尽是些咒骂的声音,概括起来无非就是礼部那些尸位素餐的狗官,怎么就捣鼓出这么一回弱智事情来,平白苦了他们这些正正经经的长安人。
两人排着漫长的队伍,没有半点儿自报身份的想法,山长水远数百里的路都走了过来,她们又岂是在意这一时半刻的人,甚是有着不少的闲心好好打量这一座雄绝天下的巍巍长安城。
叶笙箫忽地问道:“那时候我记着你说要独自闲逛散心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又来找她了呢?”说着她也就轻笑起来,“难不成,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她不愿有片刻的离开?”
于素铭面无表情,淡然道:“与你何干?”
叶笙箫不以为然道:“问一问又不会怎样,何必这样冷眼相对呢,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再说上三百遍我也没理由坑害王清霁呀,说不定有些地方能帮上你的忙哩。”
于素铭才是瞥了她一眼,蹙眉道:“你来长安除了看热闹,把热闹弄的更热闹,脑子里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叶笙箫思索了一会,轻笑说道:“当然有咧,心里面还有很多有趣的想法,只不过我这次偏偏是偷跑出门,平日身上也习惯了不带多少钱,入城之后还得头疼在哪里下榻要好哩,真没办法只能赖着脸皮不要去找那位王大小姐让她施舍一二了,可不是一般的难受呀。”
于素铭蓦然一笑,目光稍冷,微嘲道:“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过脸了,这玩笑话说起来自己也不觉得没意思的吗?”
叶笙箫却是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可不觉得这是开玩笑。”
随后再无言语,大抵半晌过后,这条仍是极长的队伍终于轮到了这面不和心更不和的两人,守城的将士接过了两人的文书凭证一番审查没有问题后点了点头,但当他看到悬在于素铭腰间那柄新刀时,极为浓厚的眉头也就皱了起来,沉默片刻后道:“过去吧。”
待那不曾暴露容貌的两人走过后,一位士卒才是起了好奇心,小声朝着自己长官问道:“这两人古古怪怪的,怎么就不检查一下呢?”
生有一对浓眉的军官横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
长安虽大,可长盛不衰的食府也就那么几家,平日来往皆然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之流,寻常人只能是远远的瞧上一眼,根本不敢去想象其中的奢侈,所谓繁华至死大抵莫过如此。
今夜的聚德居远不如往常的那般清静,小雪寒夜里一副热火朝天的喧闹景象,当三辆马车相继停在食府门前时,既有眼尖的管事直接迎了上去,朝着那位走下马车的萧有若道了一声好,再是招呼道:“萧公子,您来聚德居怎么不先说一声,让小的好准备妥当恭迎呀。”
萧有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后头两辆马车,温和道:“最近事情有些棘手,竟然把几位好友到长安的事情给忘了,这不才是急忙忙的和他们过来吃顿好的吗?”
管事顺势将眼光落在刚好走下马车的那几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立刻挤成一朵花儿,笑着说道:“原来是王大小姐和顾姑娘还有谢公子,那今晚聚德居可算是蓬荜生辉了,恰好有一处上好的雅间空着,还请四位随我前来,今夜聚德居定然不会让诸位失望的。”
言罢,那管事既是赔起了笑,小心翼翼的递了个眼色给手下的人,再是领着四人穿过曲折回廊,边说边笑走向这座食府深处,只是刚走没多久那萧有若忽然将脚步停了下来。
这位盛名长安的公子扫了周围一眼,打趣道:“这位管事,虽说萧某这辈子没有来过几次聚德居,可读书人的记性向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如今我们走的这路似乎不太对呀,你是不是在刻意避开一些人呢?”
此言一出,即便是大寒天时那管事也不禁渗出了一滴冷汗,犹豫一下后,坦白道:“萧公子,聚德居说白了也就是做生意的地方,有些事情我们实在是不想插手其中,大老板得知了只怕我这身骨子经不起折腾呀,还望多有体谅。”
王清霁忽地转头上望,恰好远处有人揭开竹帘以寒冷醒酒意,一瞬之间四目相对,她很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朝着管事摇头道:“走下去就好了。”
一路无言,直至行到那处雅间后,这位着实不好做的管事才是得以退了下去,让那些貌美的侍女侍候着这四位麻烦至极的客人,随后立刻前往处理其他的麻烦。
雅间内那些因入冬而换上的厚实幔布被放了下来,挡去那些寒冷的气息,侍女压低脚步声悄然走动安排着事务,等候着那四位已然落座的人给出吩咐。
萧有若自然是与谢道斐同坐一侧,此刻略微讶异的看向王清霁,说道:“刚才萧某行事确实是有些急躁了,不如王姑娘来的要平静淡定。”
“没有这么一回事。”王清霁平淡道。
萧有若皱了皱眉,不解道:“王姑娘这话,我确实不太懂什么意思。”
王清霁却是答非所问道:“看来萧公子你的伤势确实不轻,在玄天观门外的时候你一身气机的沉浮不定,我本以为你是刻意显露出来自己的行踪让我得知,如今看来秋水那一剑确实是让你伤的不轻,进长安之前我曾与裴俊之有过一面之缘,依我看来李青雀给他的伤势大抵是不如秋水给你的伤势的。”
萧有若叹了一声,满是无奈说道:“离江两岸一战,秋水借秋山前辈遗留剑意完成碎剑之举,再以此朝我递出一剑,本就是心神圆满一切攀登至巅峰的至强剑招,我不愿举手投降自然就是落得这么一个凄惨境地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王清霁这才是开诚布公道:“刚你停步之时,我恰好发现了远处有位酒意上头的人在透风,便与他打了个招呼,不出意料他就是那二十三人之一。”顿了顿,她微笑着补充道:“假若我猜错了,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以我此刻在长安之中的名声,那人定然会将我到了聚德居的事情给传出去,该找上门来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顾弃霜不禁侧目,打趣道:“若是那些人恰好在我们吃喝开怀之时到来,岂不是扫了兴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