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片刻之间,他已醒悟过来自己最大的破绽在于何处,真正明白了为何王清霁见面第一句问的是故意与否,同样明白了她为什么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说来再是简单不过,可世上不见有几人能办到,诸多言语半真半假,方才冲霄剑气则尽数是假,王清霁由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过妥协。
这突兀而来的一剑,实际上是挽剑池常常玩弄的手段归鞘剑罢了,只是他早已经将龙舟观一事忘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也漏算了这一回事,以至于吃了这性命无碍却极其难受的穿心一剑。
最后那句真的老了,如今看来不正是在嘲笑他吗?
可她怎想到自己穿心一剑也没能杀死人?
肃雨君因此而放声大笑,浑身气势急剧拔高,连带着雨幕也骤然停顿,只是他却在这片寂静之中听见了很不雅的一个字。
“滚。”
语气极淡,却不容置疑。
王清霁再出一剑,须臾间落至崭新出现的山洞之中,将洞中之人请去更深之处,抑或说,滚到更深处来的较为合适一些。
也在这一刻,她回答了刚才的问题,“我知晓也许再来上十剑,百剑,乃至于千剑都好,杀死你亦然不大可能,但我乐意这样子做,而如今的你只能看着我这样子做。”
然后,她问道:“您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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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着不愿意,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写到了四点,难道我犯了不愿意摸鱼的病吗……
请假条
心血来潮买了个奥德赛,发现还真的挺好玩的,所以今天摸了不码字了,我要好好打一天游戏取个材,就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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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她是个记仇的性子
山石砸落,大江浪起,轰鸣声不断。
紫青剑气横跨大江,仿若虹桥连接两岸高山,与雨夜相映之下更显幽寂诡异。
船只不曾触礁抛锚搁浅,早在刚才便已经过了那段江流,于素铭与秋水此刻回望后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寻思着后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如今显然是王清霁占了上风,她们可以稍安勿躁,也不必担心走远了后头的王清霁跟不上来,只是事情不弄个明白难免有些不舒服。
至于长江剑堂那些登船询问的弟子,早已在看到远处粗壮如山峰的剑气后,直接淡去了心思,甚至想要掉头就走,然而始终犹豫着不敢肆意乱动,直至于素铭命人传话下去让其离开,才是松了一口气,仿若逃出生天般。
“有主意吗?”
于素铭等了下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秋水,认真补充道:“除去直接拔剑砍人外。”
秋水早已把手按在了剑柄之上,本是沉默着不愿言语,听了这话后才是松开了手,随即跃到船上高处,望着那来的越发模糊的紫青色剑气,平静道:“你又不比我差,为什么还要装出这么一个模样,难道说你是想让我小瞧你吗?”
于素铭眼帘微垂,听取一片雨水叮咚声,轻声道:“还真有点呢,毕竟你那夜居然拒绝和我打一场,实在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了,然后才发觉你其实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蠢货,当然得郑重对待一些咧。”
秋水蹙眉道:“你学她说话?”
于圣女啧笑道:“我可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如你去问问她呗,分开也没几天的路,她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秋水沉默片刻,说道:“现在不应该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于素铭哑然失笑道:“忘记刚才自己说过什么了吗?”
秋水干脆不回答。
便在言语间,两人脚下之船已是乘风破浪而去,距离那处落石之地愈发遥远,就连轰隆声也渐渐被一片暴雨声所掩埋。
于素铭问道:“你真不管?”
秋水犹豫着,没有给出答案。
便在此刻,于素铭忽然笑了起来,旋即飞身跃出。
秋水愣了会儿,才是明白刚才她为什么要和自己扯谈,可正欲随之而去时,骤然听到一句不容拒绝的话。
“她走了,我也不在,你莫非是想别人好奇我们随身的衣裳私物?”
秋水胸膛一阵起伏,望着那转眼便消失无踪的于素铭,心中极为恼火,却还是乖乖的跃下船顶,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房间里头,安安静静坐在她不久前坐的位置上。
“记住你了!”
她仍旧气恼着,喃喃自语道:“上次,还有这次,肯定还打算着下次,就我欺负我了是吧?总有一天……”
话越到后头,声音便愈发细小,让人根本听不得真切,仿佛说话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只剩了一腔无奈。
若是认真听清楚,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还是‘我记住’这三个字罢了。
……
另一处。
紫青剑气渐渐消散不见,王清霁看着已然因山石崩塌而被掩埋的崭新山洞,仍然没有挪开脚步赶上正在江上奔流的船只,在她的感知之中,肃雨君亦或是魔主的气息依然存在,只是稍微衰减了些,颇为诡异。
先前她从这位肃雨君的蛛丝马迹处发觉不对,以言语试探后,终于是敲定藏在这具肉身里头的并非是其本人,而是那位当世魔道第一人的弘信。
若无龙舟山的亲眼见闻,她定然是要陷入疑惑不解,甚至以为是肃雨君故布疑阵,但当初那位拔剑自杀的黑袍人,清楚说明了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存在。
事情也许并不复杂。
“四年前,肃雨君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王清霁等待着变化生出,与戒灵一并整理思绪,缓声道:“若是这样的肃雨君能拦的下王景略,那代表着四年之前他们就达成了同样目的,可王谢二家与帝魔宗素来不合,几百年间彼此手上皆然沾满了对方鲜血,王景略这种偏于谋算的脾性,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会导致众叛亲离的决定。”
戒灵说道:“肃雨君肯定是在四年前长风君的叛变被魔主确定后,再是惨遭毒手的,但魔主这样子做的理由有些奇怪了,堂堂一位顶尖的真境沦落至此,毫无疑问是完全不值得的买卖,再且帝魔宗凋零至此,魔主做出这样选择……只有一个解释,他不得不做。”
“帝魔宗自四年前上庸一事后,动静极少,而近来江中频频遭遇劫匪,动手皆然人财不留,恰好就被我撞上了。”
王清霁自嘲道:“谢家和长江剑堂定然是抱着让我来试探的心思,行在前面那条船说不定就是他们可以摆弄出来的手笔,帝魔宗所造匪患半年有余,再是痴傻的人也能猜出肃雨君要的是什么了,只是碍于大雨的缘故,根本抓不住这位肃雨君的行踪。”
她继续说道:“若是两家派出强的人,魔主不愿意啃硬骨头便直接不理会,稍弱一点的则直接被他吞进肚子里,而谢家和长江剑堂皆然不擅长隐匿气息,最终才会把算盘敲到恰好要回南琅琊的我身上,想来他们得知我晋入真境后,应该是欢呼雀跃的。”
戒灵沉默片刻,不解道:“那为什么不干脆和你说,非要弄出这样一回事儿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秋水一样傻了?”
王清霁瞥了一眼远方,于素铭的气息已然出现在她的感知之中,“堂堂帝魔四君之一,你觉得世上有几个人愿意无缘无故的去招惹他?我与帝魔宗有仇不假,可我的名声的任意妄为亦然是真,他们自然想将事实直接敲定,事后假情假意做出一点儿补偿就好。”
顿了顿,她笑着道出了那些人的想法,玩味道:“难不成她还会不顾一切的闹起来?”
戒灵微微一怔,随即轻叹着感慨道:“我还记得……四年前你好像说何必自寻这些曲曲折折的烦恼呢,反正有叶笙箫在,她会替你操心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如今怎就突然变了个模样呢?”
崖畔之上唯有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