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605章

作者:风停雪

正当她思绪逐渐远去之际,忽然听到了个将近被遗忘的问题。

“白玄一赢了王泽言?”

话是于素铭问的,而她的脸色稍沉,与先前截然不同。

谢青莲怔了下,点头道:“确实如此,此事念阳他特意叮嘱死士,让我记得转告你们,白玄一已然得了赵无涯所留下的东西,至于王泽言则是生死难料。”

闻言,于素铭转头看向王清霁,眼中深意不言而喻。

王清霁转动手腕,轻啜一口茶水提神,平静道:“世事本就难以猜测,白玄一胜负都不足为奇,抑或说他真要是死在了麓山,那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如今需要在意的唯有他抱着怎样的态度。”

秋水听着只觉麻烦,唯独最后一句话让她想起件事,看向王清霁问道:“顾弃霜与白玄一的婚事,如果他真的不拒绝,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相望不言,易水居中余下一片死寂。

谢青莲看出其中微妙,心中暗叹一声无奈,开口道:“如今尚早,我会让人去云城走一趟,再且葬花谷与云城的联姻,关键还是在于魏仲晦的态度,若是他改变主意,事情自然会烟消云散,只要婚约没有公诸于众,一切皆有回转余地。”

秋水微微一怔,心觉这话里头的事情,着实是有些肮脏发臭的味道,让她心生不喜,沉默片刻后主动转开了话题,轻声道:“要是离开南琅琊的话……今日就可以了吗?”

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追问,王清霁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提起身前的小壶替众人斟满杯子,待到最后一滴落下时,轻笑着打趣道:“再怎么着急,也该在这里吃上一顿饭吧?不过你说的也对,昨夜的事情想来会有很多人责怪我们,留着在这里也不过是碍着别人眼睛,早些也开也是不错的。”

想着昨夜的腥风血雨,纵然是她也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此生之中以凶险论,昨夜确实是比不过当初无所依的长安一行,但比起上庸城中所遇,也然是不输几分了。

若是师红叶执意行鱼死网破之事,再有魔主在南琅琊之外窥视,想要安然渡过说是难如登天也不为过了。

于素铭也然如此觉得,下意识的点了下头,无谓说道:“虽说他们不喜也就那样子,可整天听着闲言闲语也确实是坏人心情的事,早些离开不见得是坏事。”

谢青莲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好气地盯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戏谑道:“那你和清霁的婚事,全数交由我一手处理?”

于素铭怔了下,两颊顿生羞红,踌躇不安偷偷朝着身侧望了一眼,低声道:“这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听些前辈的意见,想来是好的吧。”

谢青莲既是好气亦是好笑,只觉她根本不像是会在昨天夜里说出越线者死的那位女子,莞尔道:“既然按前人意思,那自然有许多前例可循,只是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喜欢就是了,所以还打算甩开双手什么都不做吗?”

言至此处,王清霁下意识的看向坐在身旁的秋水,却发现那对眸子没有多少的生气,平静的有些过分,甚至还有着些许看着于素铭窘迫的开心,唯独不见嫉恨与不喜。

也许她早在昨夜就已经气过了?

王清霁如是安慰着自己,然而心中那一抹奇怪却始终淡不去,让她有些不安的偷偷放下了右手,借着衣袖的遮掩握住了那只温暖的小手。

秋水眨了眨眼,见此间不能说话,便在那只偷偷伸过来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王清霁有样学样,也随着她如此交流。

大抵是害怕彼此不懂,手心的字写的格外缓慢,也因为谢青莲那促狭的笑意,渐渐多上了些许微妙的刺激感。

“怎么了?”

“你不生气?”

“昨晚就气过了,很气的那种。”

“对不起。”

“我不喜欢这三个字。”

“那……我喜欢你?”

“爱听,喜欢听,还听不腻,但为什么不是爱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秋风乱

那段盛夏灿烂过,长过一声叶落。

立秋时至,空气中炎热的余韵仍未消散离开,白天里纵有远风拂水而来,依旧带不走那些燥意,入夜之后倒是阵阵清凉,直教人眯起双眼享受。

秋夜无月阴凉,王清霁伸了个懒腰,稍微敲了敲两肩,将手中书籍随意放下,寻思片刻后登楼而上,凭栏而立远眺江岸点点渔火。

别院位于素州城临江处,意求孤寂清幽之中细听江浪声,与天地相忘于沧海中,借此景而悟武道真意,便是前人所求。

然而这些十数日来,此处少有前人意求之境,王清霁倒不是瞧不起这处别院的立意与所求,只是冷冷清清的早些年已经过够了,如今自然是愿意热闹一些的。

楼外有露台,燃着几盏灯火,秋水坐在一张案几前,正凝眉盯着身前那柄临近崩碎的雨霖铃,就这些时日中她为了此事烦恼了许久,王清霁说过她也不愿意听,只能是任由其固执下去了。

“怎样了?”

风景看久了也单调,自然不如喜怒哀乐皆有风韵的女子,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眼中的那位要长得好看。

若是不好看,自欺欺人实在没有意思。

王清霁坐下在她的身旁,替她理了下被秋风拂乱的墨发,露出了秀发遮掩下干净白皙的颈子,轻声打趣道:“你整天看着这柄剑,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在你眼中,到底是剑来的好看,还是我人来的合你心意,有些时候还真的挺让人难受的。”

秋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就真这么不珍惜它吗?”

王清霁将那些散乱的墨发的束好放下,认真地看着那张认真的侧颜,缓声答道:“在我眼中,哪怕是世间无双的死物,都不及喜欢的人来得重要。”

沉默片刻,她蹙着眉头,肃声道:“别把这话当成哄你的了。”

“可是……”

秋水犹豫着,没有看向那个眉眼间带有担忧的女子,细声道:“我不要喜欢,因为这把雨霖铃跟了你很久,所以我要想出一个办法。”

王清霁轻叹一声,问道:“那你打算花多长时间?”

秋水正欲回答,却忽然被那只不安分的手拉进了怀里,无奈地咽回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微垂眼帘躲开那严厉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我也不清楚,挽剑池从没有过诗词剑的前例,原因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最大可能还是剑上那股各有细微不同的浩然意气。”

“这不是一般的棘手,所幸你这些年来将这柄雨霖铃带在身旁不离,日夜浸染之下,淡去了不少蕴藏着的意气,要是师傅他愿意出手相助,应该是可以碎后重铸的,所以……”

她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却也换不来蹙着的眉头舒开,最后话便是愈发小声不可闻,直至葬在了风吟之中。

王清霁松开了她的身子,摇头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些事情,能做就顺手去做,没有必要耗费心血浪费时间,说来道去不过就三个字,不值得。”

秋水在怀里挪了下,螓首搭在肩上歇息,犹豫半晌后说道:“嗯,我答应你,带回去之后让师傅看一下,要是不行的话就留着,等到以后有空了,我们都闲下来的时候再去琢磨,肯定会有办法的。”

王清霁沉默不语,没有接她这句话,心想这胸明明是挺大的,可心眼怎就来的这么固执,但随即她又暗叹一声,要不是这种深入骨髓的固执,她又凭什么将秋水拥抱在怀里,听着风吟鸟唱江浪声,共赏漫天红霞渔火点点之景。

当初不以为然的,如今却再是珍惜不过,回想着苍山时的那句‘我不喜欢’,到此刻的拥在怀里,长不过十年间就变了如此多,说句物是人非也不为过了。

秋水心有乱意,自然察觉不出她在想些什么,连忙转开话题问道:“对了,于素铭她去哪了?”

盛夏尾声至入秋以来,三人几乎日夜相处不离,鲜有分别不见之时,此刻于素铭本也该坐在一侧,笑着说上几句话,好让王清霁不至于为所欲为的。

“素铭?”

王清霁细想片刻,不太确定的答道:“好像是南琅琊那头有些事烦着她,一时半刻间脱不开身,之前我劝她没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她好像是听进去了,现在应该是忙着和祖母那边交代吧。”

秋水想起那夜的所见所闻,蹙眉道:“那些人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觉得他们实在是有些蠢过头了,见到那张脸孔就让人心烦。”

王清霁哑然失笑,正想要提醒他不要胡言乱语,却又觉得如此也好,天性本就不该强自更改抹杀,轻声道:“心烦则不见,若他非要来烦着你,如以前那样子直接拔剑便好了,否则那些人只会仗着和我一个姓,贪得无厌惹人心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