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兵成长事记 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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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在你的眼里，原来我是个女人吗？

“……没什么。”

像是在闹别扭一般，阿尔托莉雅紧紧地抿着嘴，将视线移向一旁，不去看赵煌的脸。

她在下意识地拒绝与赵煌对视。

但是，这并不是因为赵煌做错了什么。这只是单纯的因为，她不想与赵煌对视。理由说不清楚，但她就是不想这么做，并且毫不犹豫地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是生前的自己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任性而失礼的行为，但现在的她击碎了所有的枷锁，选择在自己的原则之外的范围里为所欲为。

“不，这无论怎么看都是有什么的样子吧。你刚才的剑明显是心乱的表现，明明在战斗但是完全没有集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有可以和我说说的部分吧？我们是同伴，我可以为你分担的。把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可不好，心烦意乱的感觉，就算是你也不会喜欢吧。”

赵煌的态度一如往常。阿尔托莉雅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但这份平常的态度，现在却让她感到有些刺人。

只是像这样听着赵煌的声音，她就会不自觉地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仅仅三次命令的关系”，赵煌的这句话说得没有什么问题。最初的她，在响应召唤、发现自己被坑了之后，确实是警惕着赵煌的。而现在，他们也确实成为了战友和朋友。

最开始，阿尔托莉雅不在意和赵煌同吃同住，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在是女人之前是从者，像那样的顾虑完全不需要。而后来，她发现赵煌也很有从者作风，并且行为不会过界。所以，渐渐适应反转后的身体，变得意识到自己在是从者之前更是一个女人的阿尔托莉雅也就没有打算改变什么。

毕竟，赵煌确实很好用，而且相处起来很省心。

如果只是就那么一直相处下去的话，或许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如同圆桌的骑士之间那般，维持到契约断绝为止。但是，随着赵煌力量的提升，以及伊丽莎白的出现，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就算是阿尔托莉雅，也开始觉得别扭了。作为兵器，连自己的御主都打不过的她是不合格的，而作为一个女人，待在心有所属的赵煌的身边纯属碍事，所以她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赵煌……我想要向你确认一件事。当初，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召唤我的呢？”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仰起头来，不闪不避地与赵煌对上了视线。惨白的肌肤，暗金色的双瞳，本应充满威严和压迫感的容颜，在此刻却显得有些虚幻而脆弱。

“当初啊，我如果说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召唤出从者来的话，估计你会立刻砍了我吧，”赵煌随口说了一句俏皮话，然后认真地回复道，“相信你也知道，拯救人理烧却的旅途，绝不是一人能够走完的，基于此，我才会在能力达标的情况下试图呼唤同伴。当时，我想的是希望能够召唤到打心底里觉得拯救人理义不容辞的英灵，而那结果便是你。”

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她毫无疑问是一位理想而优秀的王者，同时也是一名真正的骑士。锄强扶弱，践行骑士道，坚定地为了正义而战，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英灵并不多，而她就是其中之一。如非必要，她绝对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御主。

“实话说，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反英雄呢。咒诅会通过我的魔力泄露，进而干扰到召唤的过程什么的，在当时我完全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不过，现在想来，响应了召唤的是你真是太好了。你确实是一位可靠的同伴，至今为止的路途，若是没有你的话，大概会更加辛苦吧。”

“呵，是啊。缠绕此身的乃是破灭人理的咒诅，我当时还以为是被十恶不赦的家伙奴役了呢。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寻个机会杀了你。但现在看来，当时立花所说的都是对的。你是守护者，是将人类看得比自己更重的家伙。和你互相信赖、共同奋战的日子，并不赖。”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自然地笑了。能有一个省心的同伴，这是很幸运的事情。

“那么我也想问问你，阿尔托莉雅。当时还没有完成降灵的时候，你完全有时间在感受到咒诅之后立刻便拒绝召唤的，可是，为什么你还是来了？”

赵煌顺势问出了他原本并不打算触碰的问题。身为召唤者的同时也是一个从者的他，当然是知道阿尔托莉雅的本质的。严格来说，她是先以蓝呆的身份降灵，在构成灵基的时候才被染黑的，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以反转后的姿态被召唤。

“居然问这个，追寻这种细枝末节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我就回答你吧。事到如今，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

瞥了赵煌一眼，阿尔托莉雅转过身去，将剑刃插入地面，双手交叠在剑柄之上。

“我有这个义务，赵煌。为了那些因为我的过错而死掉的生命，我应该委身于咒诅，堕入诅咒之中。知道吗？我也是在感受到与你相连的契约彼端的怨念之后才理解的，原来被憎恨、被厌恶才是英雄的本分。这种程度的事情，我本来在将那把选定之剑从岩石中拔出来的时候就该有所觉悟的。”

赵煌一脸懵逼：“……啥？”

怎么听起来我好像需要背锅？

阿尔托莉雅侧过脸来：“嗯？怎么了，别和我说其实你不知道。你一直背负着那些东西吧。辱骂，憎恶，怨念，愤恨。即便提供者的数量可能不多，但在厚重的时间积累之下，那也是无法轻易背负的东西。能够一直承受着那些而没有被侵蚀反转，你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啊啊，你说的是那些啊。那些其实很安分啦，毕竟是被我净化过一次的东西。不过确实，因为成为了宝具的一部分的缘故，它们变得比起当初更为可怕。只要有引导的机会，便会原原本本地吐出来吧。”

赵煌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东西确实没有阿尔托莉雅说的那么严重。自从能够霸龙化和龙神化，怨念再多也只会被拿来当做燃料而已，想要侵蚀他根本是天方夜谭。当初将铠甲改造为神器只是灵机一动，赵煌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功效。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我觉得你的理解其实完全不对，阿尔托莉雅。你的人生早就已经结束了。当你成为英灵，作为从者而存在的一刻起，无论曾经有过什么罪孽，那也都已经结束了。死后的你，没有必要为了生前的事情而自责。对自己的愤怒、对周遭的叹息，亦或是曾经困扰你的迷茫与纠葛，这一切都已经随着那个时代而结束了。”

赵煌一直以来的理念，就是从者可以因为生前的行为而受到警戒，但不应因此而受到不公的对待。就像当初的伊丽莎白，如果要因为她生前的行为而决定对待她的态度的话，那赵煌就应该杀了她——毕竟她生前毫无疑问是个杀人魔。

死后若是愿意换一种生活方式的话，那就没必要为了生前的一切买单。

沉默着听完，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说得简单。只要我一天没有忘记过去，那就不可能结束。没能守住不列颠的我，只是个失败者，是无法向你那样看的那么开的。或许我应该学学你，这样说不定能轻松一点。”

她终究无法忘记卡姆兰之丘那染血的夕阳。无论是希望还是荣耀，全部都在那里迎来终结。

“嗯，这样啊。那么，你就好好和我学学吧，阿尔托莉雅。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么，你说你已经不再是王或骑士，而只是我的从者。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承受那些重担呢？”

拍了拍她的肩膀，赵煌绕到她的正面，认真地看着这位倔强的少女。

“无论是追求自己的爱好，还是继续在战场上驰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都不要忘了——卸下王权的你，已经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了。你是个女孩子啊，活得更加像是个女孩子一点也没关系的。”

“女孩子……？”复述着赵煌的措辞，阿尔托莉雅明显楞了一下，然后，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呵，哈哈哈哈哈。什么啊，在你的眼里，原来我是个女人吗？”

“唔，你才是，究竟在说什么呢。不能理解自己的魅力的话，作为女性来说未免太浪费了。”

“哦？难道说，你看到我的这副身体，心里有想法吗？”

让插在地上的剑化作灵子散去，阿尔托莉雅露出富有侵略性的笑容，她一边将铠甲也散去，一边朝着赵煌迈出了一步，逼得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说起来，在你的面前我一般是不会穿铠甲的。怎么样，穿着晚礼服的我好看吗？”

赵煌也散去了长枪，他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神：“……你这是为难我啊，阿尔托莉雅。你知道，我不会说谎的。”

“就是这样才要问你的。来，说吧。”

声音轻柔地像是蛊惑人堕落的魔女，阿尔托莉雅眯起了眼睛。她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状况，能够让赵煌露出窘迫样子的机会实在是少。

“好吧，我只能说确实很好看。”

赵煌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身为龙种兼天选之王的阿尔托莉雅，天生就不可能长得磕碜。无论是小巧的胸，柔软的腹部还是看起来就富有肉感的腿，都十分吸人眼球。

不过赵煌是个好孩子，他是没有去看不该看的东西的。

“嗯，这样啊，”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随后装备上全套铠甲，遮住自己的表情，“那么，我想我也该作出决定了。作为从者，我跟着你恐怕也只是浪费你的魔力，所以我有考虑过要不要将契约转移到迦勒底。如果真的是为了你好的话，或许我不该犹豫。”

“如果这是你想做的事情，那我不会阻止。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阿尔托莉雅。你被我召唤，获得的是第二次的人生。无论你要做什么，作为朋友，我都会帮忙的。”

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赵煌一点犹豫都没有。他敬重着自己的战友，尊重着自己的朋友。所以，他才会说出不像是御主该说的话来。

一般的御主这会儿早该大发雷霆，然后使用令咒了吧。

“赵煌……你这家伙，唉。没想到我居然词穷了。如果是高文卿的话，大概就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了。”

阿尔托莉雅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向后跳开。

她感觉自己是个笨蛋。大概就算她继续待在赵煌的身边，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吧。这么一想，那个叫伊丽莎白的从者倒是厉害，竟然能够让他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