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孙殿仿佛对尚明心中的暗想毫不知情，见他认错诚恳便摆手示意傅君婥将长剑撤下，甚至还冲着尚明和煦一笑。
尚明得了自由马上迫不及待地走到尚邦等四护法身边站定，这才感觉自己有了些安全感。可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就突然从丹田处沿着经脉向周身蔓延，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毫无准备的尚明下意识高声惨叫，把尚邦、尚公乃至舱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身为弟子身份却妄议宗主的不是，此等劣迹和背祖欺师也没什么区别！”
孙殿清朗的声音幽幽传来，听在尚明耳中却让他目呲欲裂。
“本公子今日毁你丹、精二气，权当小惩大诫，以后你就做一个普通人，好好在榻上度过残生吧！尚明，你可心服？”
我……我不服！
丹气被毁，从此便与武道无缘。静气被毁，从此不得靠近女色！
这两项惩罚听在耳中，让尚明只觉天地一片灰暗。他想要怒吼出声，但发出来的却只是不似人声的惨嚎。一旁的尚邦看得心惊，正想去安慰他，却见尚明两眼一翻，竟是生生痛晕了过去。
第0458章 顺服的拉，不服的杀！
东溟号船舱二层，东溟夫人专用座舱内。
尚公等人已然离去，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舱室便空旷起来。地上的血迹自有单如茵打扫，只是那股血腥味终究无法太快散去，纵使开了两扇舷窗，那种若有若无的腥味还是缭绕在众人鼻端，让舱中几个女子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单美仙也在皱眉，但她考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殿儿，此番你下手终究是重了些。尚明已成废人，尚公重伤未愈，尚邦等人回去后必然对尚系弟子难以交代，只要他们实话实说，那我东溟派必生大乱！”
尚邦等人会实话实说么？
不会！
他们只会添油加醋，把孙殿的蛮横无限夸大，让所有尚系弟子都感觉到孙殿的嚣张、跋扈、傲慢以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单美仙心中忧虑，向孙殿那里瞥了一眼，却见孙殿不仅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还有闲心和自己的女儿说笑逗趣，顿时嗔怪道：“殿儿，你究竟有否在听为娘说话？”
这一声嗔怪出口，让舱中诸女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只因其中‘责怪’的份量极少，反倒是‘娇嗔’满耳都能听见。单美仙是孙殿义母，她用这种语气和孙殿说话，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单美仙也知道自己刚才态度不对，连忙正了正脸色，努力摆出一副严肃模样道：“为娘知道你不是冒失之人。殿儿，你老实告诉为娘，是不是已经有了化解之法？”
“为何要化解？”
孙殿一手搂着单婉晶的细腰，身后有傅君婥身着绿裙为他揉肩，身前则是单如茵乖巧温顺替他捶腿，那浪荡公子哥儿的做派让人看了就想上去狠揍一拳。
此刻听见东溟夫人再三催问，孙殿终于懒洋洋地道：“娘亲说得没错，今日之事一出，尚系弟子必然作乱，可那又如何？既然想乱，那就让他们乱呗！”
“这是什么话！”单美仙一双好看的柳眉蹙起，微微有些不悦道：“尚、单二系俱为东溟一脉相传，尚系若乱，东溟该如何立足？且上代宗主对为娘有大恩，若是东溟派在为娘手中没落，那让为娘如何对得起上代宗主的重托？”
“那母亲觉得应该怎么做，把孩儿交出去平息尚系弟子的众怒？”孙殿两手一摊道。
“这……”单美仙登时语塞，旋即气恼道：“你明知为娘不可能如此，却偏要拿这些话来气我！”
这话说得小女儿姿态甚浓，以致单婉晶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狐疑。
“好吧，既然母亲非要孩儿说，那孩儿今日就好好和母亲探讨一番！”孙殿终于从椅子上坐起，只见他神色骤然一肃，道：“孩儿先问母亲一个问题，假使今日之事没有发生，那母亲觉得尚系弟子就永远不会作乱么？或者说，他们心中就永远不会有翻身做主的野心么？”
单美仙微微一滞，思衬片刻后摇摇头，道：“野心总是会有，但只要制衡得当，便可将尚、单二系的平衡维持下去……”
“这不可能！”孙殿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单美仙的说法，道：“男尊女卑也好，女尊男卑也罢，只要世上人皆是如此，那就算再不可思议的规矩也能服众，甚至大家都会主动遵守，这就是从众心理！”
“东溟派的女尊男卑原本没有问题，琉球地处偏远与世无争，岛上之人怎么定规矩都是由他们自己说了算。可在母亲借助自身关系打通大隋商路后就应该明白，从那一刻起情况就不同了！”
“虽说历代宗主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用武功解决的！尚系弟子见识了中原繁华，看到了中原男人做主的现实，他们心中要是没有想法那才是有鬼！”
“往年尚系男弟子婚配单系女弟子，婚后一应事务都是由女弟子做主，但这几年情况如何，母亲也是知道的吧？”
听到这里，单美仙沉默不语……
随着东溟派与中原贸易的逐渐频繁，受到改变的又何止是尚系弟子那么简单，甚至就连许多单姓的女弟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中原‘男尊女卑’的概念。这点从最近成婚的弟子其家庭地位变化中就能明显看出，不少底层女弟子在成婚后已经开始重视丈夫的意见更甚于自己的想法，这在以往几十年里都是几乎不可能的情况。
而且也别说她们，便是身为东溟派最高领导层的单美仙和单婉晶母女，如今不也是对孙殿这个冤家予取予求不由不从？
“可是，尚公一向对派内弟子内斗十分厌恶，若是无今日之事，有他压制那些尚姓弟子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才对。”想了想，单美仙还是对派内维稳抱有一丝期望。
孙殿却是毫不留情地将她这丝期望打破，冷笑道：“尚公？先不说尚公在今日之后会如何决定，就算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尚公又能再活几年？而他死之后，尚系诸多弟子中有哪一个是愿意和他一般倾力协助母亲维持东溟派原状的？”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东溟派之所以能在打通大隋商路后还稳定这么多年，其中最大原因就在于单美仙和尚公在各地派系中的努力。如果尚公不幸身死，那单、尚两姓之间的平衡就会被瞬间打破，失去约束的尚姓弟子纵使不当场作乱，但最后走到这一步也只是时间问题。
单美仙轻叹一声，心中终于认可了孙殿的说法，道：“那你以为应当如何？”
“扩大矛盾，诱敌而出！顺服的拉，不服的杀！”
孙殿十六个字杀气腾腾，末了冷笑道：“东溟派可以男尊女卑，但那个尊只能是我，其他人谁动念头就杀谁！”
第0459章 内乱何止
在对待内乱的问题上，孙殿从未手软过！
昔日在无双世界，水晶城羽翼未丰时，孙殿就敢把所有诸侯派来的探子和那些流民中心怀不轨之徒直接扔进江里喂鱼。如今虽然不是在水晶城，可孙殿其实早已把整个东溟派看作自己的所有物，又怎会容许尚明等人上蹿下跳，甚至最后趁自己不备猛刺一刀？
与其让他们一直蛰伏，倒不如先下狠手激怒，将那些野心最大的家伙统统引诱出来。就像孙殿刚才所说的那样，他并不介意东溟派恢复成和中原一般的男尊女卑，但那个‘男尊’却只能限于他一人！
说起来孙殿其实很早就有把东溟派尚系弟子整顿清理一番的打算，只不过他之前伤势实在太重，对上尚公估计就是被秒杀的份，再考虑到琉球毕竟是东溟派大本营，那里尚姓弟子数量太多，贸然动手太不明智，这才暂时隐忍下来。
可现在不同了！
不说东溟号已经开到余杭，船上统共就百来个男丁，便是孙殿如今的实力也和在琉球养伤时不可同日而语。虽说他的《长生诀》依然还没入门，但通过吸收傅君婥身上的气运，孙殿终于能将水晶宫和现世的连接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孙殿，终于可以召唤龙剑了！
由无双世界华夏龙气经由锻龙台凝练而成的装备各有殊异，无论是龙剑的‘锋锐’还是金鳞靴的‘神速’都能对孙殿起到巨大助益。虽说因为不是大唐本土龙气的关系龙剑的威力会在当前世界稍有削弱，但其依旧是堪比神兵乃至更胜一筹的存在。
方才尚公想要制住孙殿用以交换尚明，孙殿甚至都没把龙剑完全具现出来就将尚公这个东溟派少有的高手击伤。这里面固然有尚公先入为主、以为孙殿不懂武功故而大意的因素存在，却也不能否认龙剑本身的威力确实超出所有人预料，以致尚公一个不查都吃了大亏。
可惜的是，无论是龙剑还是龙鳞靴都需要有大量灵气支撑才能于现世长久具现，以水晶宫目前的灵气储量来看想要做到这点几乎没可能。且水晶宫当前的稳定程度也只能允许孙殿具现出一件宝物，龙剑和龙鳞靴二选其一，不然的话他倒是有信心就此出山闯荡江湖。
现在么……还是老老实实把《长生诀》练到入门再说！
不过提到龙气，孙殿倒是想起来当初曹操和刘备的龙气被自己夺走后还一直没有炼化。当初只是想好好考虑一下该炼什么，可现在锻龙台破损大半，万年也被玉雕保护在主殿之中，水晶宫的灵气更是严重不足，三方面条件一个都达不成，再想炼化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孙殿心中哀叹的同时，单美仙又将孙殿刚才的话仔细思索了一番，突然觉得他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相较于这美妇人的理智谨慎，单婉晶却是盲目地信任孙殿，见母亲沉默不语，她顿时拉着东溟夫人的袖口撒娇道：“娘啊，那个尚明胆大妄为前来指责你，哥哥给他些惩罚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如果有人因此就犯上作乱，那说明他们早就对娘亲心怀不满，这等祸害留着才是对我东溟派基业的最大威胁！”
“唔，婉晶说得也有道理。”单美仙闻言点了点头，算是终于认可了孙殿的说法。
傅君婥一面为孙殿轻按着肩膀一面冷眼旁观，只觉这房中的几个女人和那恶人的关系都不简单。
首先虽说身不由己，但自己已经成为眼前少年的女奴却是不争事实。就这从丹阳赶赴余杭的几日行程，孙殿每日间空闲下来就会把傅君婥折腾一番，而且时辰、气候、地点一概不看，只关心周围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