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值得一提的是，傅君婥腰间那柄长剑也不再是她原本所佩戴的细剑，而换成了一柄和孙殿如今佩剑有些相似，却要稍短些的古朴长剑。如果有人翻转剑柄，就能在上面看见两个汉书篆文，曰：‘青釭’！
“你们先带他们下去包扎，这里交给我！”白衣女子检视了一番，确认莫成和那巨汉都没有性命危险，便对儒服男子和丑妇吩咐道。
“小姐，可是这个人……”儒服男子颇为担忧地瞥了孙殿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白衣女子挥挥手打断了他的劝谏，道：“无妨，这位公子也是故人，想来是不会伤害我的。”
“故人？”儒服男子和丑妇闻言一愣，再去看孙殿的模样，果然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还是白衣女子给他们解开了疑惑，只见她一撩鬓间长发，还未言语就露出万种风情，对孙殿道：“自那日海边一别，转眼已有数月。当日公子曾说要来寻我，小女子这几月便苦苦等候，却始终未见公子身影……”
说这些话时，白衣女子眼神凄怨，就好像是一个被负心薄幸的男人欺骗了感情的小女人般可怜，以致傅君婥看向孙殿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古怪。
可旋即，白衣女子就面色一变，变得凌冽冷厉起来，道：“今日故人相逢，小女子心中欢喜无限，本该设宴相陪，可公子骤然下此狠手，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呢？！”
孙殿闻言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听那儒服男子忽然惊呼出声，道：“原来是你！”
大概半年前，他们曾陪着小姐一起去寻找可以伏击隋庭大将张须陀的最佳地点，在一处山崖上遇到个只凭一叶扁舟就能驰骋大海的奇人。当时那个人给他们的记忆极其深刻，莫成还曾提议是不是要招揽他，但却被小姐给压了下来。
如今半年过去，那日的记忆早已被这半年里数不尽的大事给掩盖，但在被小姐提醒后，儒服男子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孙殿说话被人打断，心中微微不悦，不由瞥了那儒服男子一眼。
后者心中一惊，想起莫成的结局竟是下意识退后一步，等反应过来后却又把脸涨得通红，心中羞惭不已。
孙殿摇了摇头没去理他，只是看着白衣女子正容道：“本公子今日依诺而来，是要找美人儿一诉别情。可你家下人实在口无遮拦，本公子一时心急就代你教训了一番，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美人儿莫怪！”
第0514章 公子夜夜不落空
这番话孙殿说得理直气壮，那儒服男子却听得火冒三丈。想他们几人都是李密重金招揽来的江湖好手，自加入瓦岗军后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武功不俗，但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比起统领瓦岗万千义军的李密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想起自己的后台，儒服男子心中对孙殿的畏惧之意大减，忍不住出言嘲讽道：“我家小姐天人下凡，打她主意的凡夫俗子不知凡几，你算是哪一个？实言告诉你罢，小姐她早就定下了夫婿，只待主公大业一成便会完婚，你若是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劝你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的好！”
儒服男子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言语是在帮自家小姐说话，可没想到这话一出，孙殿还没怎么表示，白衣女子就先秀眉蹙起。
只见她冷声道：“够了！我让你和容娘带着莫成他们退下，你没听见么？”
儒服男子愕然，见自家小姐脸上的怒意不似作伪，值得呐呐退下，心中却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得罪了这位学究天人的俏军师。
儒服男子和那丑妇带着两个伤员下去后，白衣美女也没有再唤武士上来保护她，而是就这样孤身一人面对孙殿和傅君婥，用毫不示弱的眼神和孙殿对视着，道：“莫成出言不逊，自有小女子代他赔罪，公子擅自出手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小女子的家仆，最多只能算下属，如此一来公子更是越俎代庖。须知就连小女子也须请示主公后才能对他们做出重则，而公子出手就把莫成的武功废了一半，这般狠辣行径也和公子的身份不符吧？”
这一番话，白衣女子说得不卑不亢且隐含机锋，让一旁静观的傅君婥心中暗暗称奇，只觉眼前的女人确实是她来中原后所罕见奇女子。
相较于傅君婥的惊讶，孙殿却对此毫不意外，只是有趣地道：“哦，你知道本公子是何人？”
“百花纷呈水晶宫，公子夜夜不落空。忽闻海鲨来进犯，四百人头落水中！”
白衣女子檀口轻开，吟出一首孙殿都没听过的小诗，随即道：“三日公子一剑诛灭海沙帮数百帮众，其后统掌东溟派并更名为水晶宫的事情早已传遍江淮。而小女子左思右想，这段日子所见过武功超卓、又年龄相宜的生面孔也只有公子一人，心中难免产生联想。”
淡淡瞥了孙殿一眼，白衣女子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而且公子总是一袭素衣锦袍，与水晶宫传出的形象也十分相符，若再猜不到，小女子也没资格代替主公统领万千大军了！”
“好，美人儿果然是聪明人！”孙殿抚掌大笑，道：“既然是聪明人，那本公子就要认认真真地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孙殿探出一根手指竖在面前，道：“第一，本公子早就说了那一剑只是小惩大诫，原本矮子最多受些皮肉伤，是他非要用爪子去抓本公子的宝剑，最后手指头被削平怪得谁来？”
白衣女子闻言哑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第二！”
孙殿又竖起一根手指，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道：“本公子施以薄惩完全是看在美人儿你的面子上。换句话说，因为觉得他们是你家下人，刚才才会是随手一剑。不然的话，就凭那矮子几句妄言，你以为他还能生离此地？！”
最后一字落下，孙殿周身的气势骤然大变。一股难以言喻的浩荡威势从他身上狂涌而出，以致白衣女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神色。
嗡嗡鸣响在手中响起，却是那柄被她握住的长剑在疯狂震颤。白衣女子急忙撒手，只听锵地一声脆响，那柄古朴长剑就如闪电般划过半空，准确无比地自动投入到孙殿腰间的青铜剑鞘里。
这是什么功夫？
白衣女子瞳孔微缩，终于发现自己对眼前少年的预估还是偏低了。这也难怪，毕竟水晶宫传出的消息太过离谱，换做谁都会多存几分疑虑。
一剑诛杀数百好手，你以为你是武尊毕玄？还是弈剑大师傅采林？
原本白衣女子对这个传言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正视这其中的可能性！
或许就是真的呢？！
“现在，美人儿还觉得本公子手段狠辣么？”孙殿淡笑问道。
白衣女子沉默不语，半响后，她突然玉容解冻，展颜笑道：“公子之前说要给小女子支招，不知究竟有何妙策，还请不吝赐教。”
转移话题，其实就是对孙殿变相的服软，也代表对于刚才那件事不会再追究。
江湖世界就是如此，拳头大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在许多事情上拳头和道理之间确实可以划等号。如果换做孙殿实力不济，刚才莫成那一对鬼爪就可能要了他的命，到那时白衣女子心中也不会有半分愧疚。
只因这就是乱世！
这就是江湖！
现在孙殿展现出了实力，而且还是有可能以一敌百的实力，白衣女子会选择服软也不奇怪，或者说这才是一个聪明人应有的选择。
“支招一事不急，反正你们还能撑一段时间。”
见白衣女子略过之前那茬不提，孙殿也笑得如沐春风，道：“在此之前，美人儿不觉得应该先把自己名字报给本公子听听么？须知本公子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而你的名字本公子却不晓得，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是小女子失礼了。既然如此，那就正式认识一下！”
白衣女子微微欠身，轻柔温婉地道：“小女子沈落雁，现忝为密公帐下军师，见过三日公子！”
第0515章 报酬
深谷平原，喊杀声依旧喧嚣震天。
这原本早已习惯甚至有些享受的嘈杂声此刻听在耳中，却让沈落雁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烦躁感。她一双美目凝视着战场东南角，那里正有一白一绿两道身影穿梭其中，虽然是行走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可这两个人却有如闲庭信步般悠闲，竟是眨眼就已经快到战场边缘。
一路之上，凡是有敢对两人出手的，不管是隋庭官兵还是瓦岗寨义军都一声不吭倒了下来。沈落雁知道那些人的结局是什么，却无力去怨恨，只因就像孙殿刚才说的那样，官兵也好、义军也罢，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会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除此之外，一切阻挠者都是敌人！对于敌人，他已经不再会手软！
就在刚才，沈落雁正式向孙殿通报了姓名，而孙殿也依诺告诉了她自己想出的‘好办法’：那就是由孙殿负责扰乱敌人阵势，而沈落雁则亲率瓦岗精锐骑兵趁势掩杀，从而一举反败为胜。
在上万人的大战中想要仅凭一人之力撼动精锐士卒布成的严谨阵势，甚至还要有效杀伤敌军主力，这种事情放在往日沈落雁连想都不敢想。
在最初听见这个所谓的‘好办法’时，沈落雁心里其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觉眼前的少年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迷信。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孙殿用事实告诉了她，人与人是不同的，高手和高手也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