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黑衣人拍了拍李靖的肩膀，他朝红拂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眼中的火热和愤恨一闪即逝。但当他回过头时，眼神里那些令人不快的感情统统消失，又重新变成了那个让李靖和红拂信赖的好兄长。
“你和红拂是我的结拜弟妹，我一直很看好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凑成一对。现在红拂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小子勾走，难道你就这么算了？”
语气虽沉，声音却柔，李靖听得心里一苦，但还是摇摇头苦笑道：“不然还能怎样？这毕竟是红拂的选择，若是她真能幸福下去，我……我也不该继续纠缠。”
“可笑！”
黑衣人一声大喝，见李靖愕然抬头，他‘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男儿大丈夫，既然生于天地，那就该率性行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去争抢，那你学了武功来何用？真是枉为男儿，亏得你还是我张仲坚的义弟！”
李靖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可对方的身份是他大哥，所言所语又恰好击中他的心事，是以他的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说不出反驳的话，但也始终拿不定主意。
见李靖面色犹豫，自称为张仲坚的黑衣人眼珠一转，忽然叹息道：“二弟，你以为大哥这样做只是鼓励你去抢夺三妹吗？”
“大哥的意思是……”李靖皱眉。
“我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孙殿已经堕入魔道！你不妨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如果这样你还能放心把三妹交给他，那大哥也无话可说！”
李靖闻言一呆，蓦地转身向楼下看去……
第0797章 喜欢上了人渣
腰悬长剑，素衣锦袍。
昂首负立，卓尔不群！
如果换在平时，任谁都要赞一声‘尘世佳公子’。但此时此刻，所有看见这个少年的人都面色惊恐，原本吵闹着要石青璇和尚秀芳再奏一曲的人赶紧闭上了嘴巴，忙不迭向后退开。
“咦，不是你们要找人唱曲么？本公子毛遂自荐，为何你们一个个好像都很不乐意？”
孙殿咧嘴一笑，笑容配合脸上的黑纹略显狰狞，让整个场面愈加沉寂。
其实现在的孙殿并不难看，相反的，那些黑纹分布得极有规律，且线条也流畅自然，看上去虽然有些别扭，可同时也有种孙殿平日里不曾有的邪异美感。
只可惜，在这个年代能欣赏这种美感的人还是太少。
孙殿举目一扫，就将四周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王世充、王薄、独孤盛、独孤峰……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孔出现在孙殿实现里，那其中的怀疑和沉默让孙殿忽然想要大笑。
于是，他便真的笑了！
起先只是轻笑，可渐渐的那笑声便低微转为放肆，由放肆化作张狂，无数黑色劲气随着孙殿的狂笑在空中飞舞，继而缭绕于他周身，宛如群魔乱舞。
“孙公子，你入魔了……”
身穿文士服的师妃暄去而复返，此时已经重新站在阁顶，正看着孙殿轻声叹息。
“入魔？”孙殿笑声一顿，笑意却是不绝，道：“本公子若真入了魔，岂不是正合尔等之意？哈哈，不说那些，不说那些！师妃暄，你刚才不是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吗？我那时没有答你，现在来告诉你可好？”
“那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师妃暄叹息一声，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有些黯然。
此时的孙殿给人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他周身的气息极不稳定，面上的表情也喜怒无常，偏偏那两只水晶色的眸子却澄澈通透，就好像完全把意志和身体分割开一样。
这种情况无论是师妃暄还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都从未见过，这就导致她们不敢贸然出手，只能由得孙殿在那里‘发疯’，而她们则选择静观其变。
庭院中的孙殿仿佛对师妃暄的应答毫不意外，只听他又是一阵狂笑，随后喘着气道：“对你来说可能不重要了，但对我来说却是再重要不过啊！！！”
说到最后，孙殿竟是大吼起来。只见他脸颊上黑纹扭曲，一道道金光和黑芒来回交错，似是融合又似撞击，无边的威压从他身上透出，并迅速扩散到整个听留阁。
那些武功低微的武者和普通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至少也要达到二流层次的武者才能勉强支撑，却也是战战兢兢，连立都立不稳了。
“这个坏蛋，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黑暗之中，一个宛如精灵般的女子急的跺脚，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暗自着急。还好她身边的美妇此刻也把目光集中在孙殿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但马上，这精灵般的女子就小脸一苦，气呼呼地瞅着孙殿直瞪眼。
“祝玉妍，了空，我知道你们也在，都出来吧！”
孙殿放肆的笑声在院中回荡，祝玉妍双眉一拧，冷笑一声，便当先一步走了出去。绾绾虽然心里不愿，却也只能无奈跟上，同时也在心里暗骂孙殿多嘴。
影影瞳瞳的黑影出现在听留阁四面阁顶，其中以祝玉妍带领的阴癸派众女子最为显眼，其次则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和尚及一帮秃驴也很醒目。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许多衣着不同的男女分散而立，看起来各不统属，但却都以阴癸派为核心。
这些都是祝玉妍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邪道高手！
安隆、辟守玄、边不负、尤鸟倦、席应、左游仙、周老叹、金环真……
师妃暄稍稍一扫，心头顿生寒意……
她怎么都没想到魔门竟然真的出动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虽说她已经从孙殿处了解到魔门今晚会有动作，并出面请了早就护持在附近的了空师兄前来助阵，可内心里并没有觉得魔门会对孙殿重视到这个程度。但看魔门现在的阵容……这明显是孙殿说少了啊！
孙殿却是对双方的阵容很满意，或者说正要有这样的压力，才能助他融合心魔，并将那留存在自己体内的最后一丝魔气彻底消灭。
“孙殿，看你如今的模样，正合我圣门之道，你可有意加入圣门？”
或许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祝玉妍嘴角微微翘起，看向孙殿的目光也充满威严。
“圣也好，魔也罢，于我何干！祝玉妍，今日你自投罗网，须怪不得本公子金屋藏娇，为那锦榻上多添一房美妾！”
孙殿的话让所有魔门中人都面色大变，可他自己却毫不在意，只是循着本心高声道：“我欲为歌，谁有好酒！”
无人应声。
祝玉妍双目微沉，她凝视着对面楼顶的了空和尚，眼中泛起一丝冷冽，忽然抬手一挥。
只见十几道人影随之落下，向庭院中央的孙殿扑去，而另外则有十几人依旧和了空对峙。了空瞥了院里的孙殿一样，又和旁边的师妃暄对视一下，只是宣了声佛号，便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你要喝酒？我这里有！”
就在十几名魔门高手向孙殿飞扑的时候，却有一道红影脚步如飞，提着一个颇大的酒坛子来到孙殿面前。
“你不怕我？”孙殿咧嘴一笑，脸上黑纹狰狞。
“怕？”红拂目光灼灼，眼神中仿佛有着自嘲，道“或许我真是个淫贱女子，被你那样糟蹋都会屈服……连你这等人渣都能喜欢，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0798章 万里残阳
被一个绝美女子骂作人渣，这种事还是孙殿自生下来头一回遇上。
但他只是微微一愣，就马上纵声大笑起来。
“骂得好，骂得好哇！若我为人渣，你为淫妇，岂不是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然一直坚守本心，但在魔气和心魔影响下，孙殿的行为终究和平日有许多不同。他那狂气肆意、口无遮拦的模样，似是已经被心魔侵蚀了魂魄，又似只是将‘自由’二字诠释到极致。
见孙殿笑得畅快，红拂脸上也有笑意，竟是异常温柔。
那些话换做平日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但不知为何，偏偏是在这众敌环绕的情况下，一切都好像没有了顾忌。她放下了身段，丢去了脸皮，道出口中那羞于启齿的情感，只因她自己都不相信孙殿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或许随他一起去死，便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只是在那之前，总要让他明白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