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可以说作茧自缚！
勇气这种东西一旦消失就再难聚集，王允何等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两位拥兵四十万、无论从理论还是实际都已经是长安城里最大势力的大将已经没了战意，只是面子上还有些过不去。
他笑呵呵的站了出来，温声道：“陛下素知两位将军忠义，也明白你们在董贼麾下只是迫不得已。如今董贼已经授首，两位将军若是愿向陛下效忠，则加官进爵就在今日！”
李榷和郭汜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叹息：贾先生虽然已经提醒我们太师可能遭遇不测，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现如今我等再为太师报仇也只是徒劳，反而枉丧了这些无辜将士的性命。而且太师近年来确实雄风不在，我西凉军最崇勇武，也是时候重新找一个领袖了。
而这个领袖，或许就是我李榷（郭汜）呢？！
这么一想，两人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互相间再对视时已经没了往日的亲密，反而隐隐有些戒备敌视。
王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呵呵的抚须不语。
四十万大军统归一人，就算归附了天子谁又能安心？还是分两人统领，让其彼此牵制才能真正为我所用。虽说如此一来西凉军的战力难免大打折扣，但总比以前无兵无将时要好得多。且如今董贼已诛，天子亲自掌控长安，也没哪个诸侯有胆子敢来攻击这里。这样发展下去，汉室未必没有机会重新振新。
而自己身为拨乱反正的最大功臣，也必然名留青史，凭此功绩博一个异姓王绝非不可能！
王允精神一振，只觉自己将要把王氏带到历代先祖都难以企及的高峰。
正在他情绪振奋，李榷、郭汜心绪复杂，吕布皱眉不语的时候，蹬蹬蹬的脚步声突然从山道上传来。
类似的情况王允和吕布今日已经遇到过好几次，几乎没有一次是好事情，搞得他们都快要有心理阴影了。而李榷和郭汜还是头一回碰见，自然理所当然向山道处看去，就见一青衣校尉满头是汗的爬上山来单膝跪倒，却是连话都说不清楚，好半响才把气喘匀。
“报……报将军，南阳袁术突袭长安，城南大营已被攻破。袁术军现在正猛攻城池，还请将军速速下山指挥战斗！”
青衣校尉一口气把话说完，却发现李榷、郭汜根本没有回应，他疑惑的抬头看去，却见报告自家将军在内，还有鬼神吕布、司徒王允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像他刚才说的只是一个笑话。
王允嘴角抽搐，他大步上前拽住那校尉的衣领厉喝道：“胡说八道！董贼已然授首，如今这长安城是天子亲领，袁术怎么可能敢来进犯？他不怕被背上叛逆的罪名么？！”
“啊？太师已经死了？”那校尉面色茫然，却是被王允话语中的信息吓了一跳。
王允手一颤，踉跄后退几步，这才想起董卓刚死诸侯不可能得到消息。
可是，这袁术怎会来得这么巧？！
第0102章 以此魂誓，永不言悔
袁术来袭，将事情推向了一个更复杂的高度。
王允是暗恨袁术来得不是时候，只因此刻进攻长安，很可能让原本已犹豫着倒戈向汉室的西凉军再次产生异动。
而李榷、郭汜则暗呼侥幸，因为如果不是贾诩之前提醒他们带足兵力来救援董卓，他们恐怕此刻已经被分隔在长安城外。虽说城南大营会因此得保，但其后的粮草运输会是个大问题。而南阳袁术又素来以兵多粮广著称，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可能把他们活活耗死在城外，毕竟他们是没有援军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李榷和郭汜此时还在城南大营，而且也提前侦测到了袁术的动向，他们也不敢贸然把队伍都拉进成里。要知道那时候他们都以为董卓马上就要接受禅位登基为帝，谁敢在这节骨眼上率四十万大军入城？那和叛上作乱有什么分别？
而且那些西凉军也未必会听他们的。
现在就不同了，董卓已经确定被杀，以他们二人在军中的威望虽然不可能代替董卓，但暂时安抚还是能做到。虽说城南大营离留守三万士卒就这么被剿灭了有些可惜，但毕竟也保存了大部分实力，四十万大军依然不是虚数。
在有外敌环伺的情况下，李榷、郭汜有信心让西凉军上下一致对外，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提前入城，且董卓恰好身死的前提下。
这么一想，二将顿时又有些感激贾诩通知他们的时间恰到好处！
王允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虽然他对于郭李二将究竟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是很疑惑，但也知道眼下的情况总算还有回旋余地，便对吕布、李榷和郭汜道：“无论如何，三位将军先随老夫去守城吧。袁公路尚不知董贼已经授首，或许，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会自行退去也说不定……”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都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在今日之前汉室都没有一点要翻盘的征兆，天下诸侯除了寥寥几个外都已生出了异心。而以袁公路往日做派，摆明了不是那仅有的几个汉室忠臣之一，他今日既率大军劳师远征，又怎么可能因为王允一句话就放弃离开？
而且最重要的是，王允总感觉袁术此来是早有预谋，搞不好他已经对长安城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了……
——
就在王允带着诸将携大量西凉武卒赶赴城门的时候，孙殿也终于在承天台山脚下的密林里找到了那个昨天还权倾天下肆意妄为，今日却众叛亲离的胖硕身影。
即便以孙殿的心性，在见到董卓此刻模样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见董卓浑身满是脓血烂肉，双腿自膝以下被炸得骨肉分离。他的左掌如今只剩一指，而右掌虽然完全，但那巨大的笼手却已经残缺了一半，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再不复往日霸道光泽。
但值得一提的是，董卓不愧是董卓，哪怕受了如此重创也依然还活着，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那满身肥肉有关系。
或许是掉下来的时候因为肉多而减缓了冲击？
孙殿脑子转着念头，同时小心翼翼的走向董卓。
董卓的眼珠已经开始灰败，显示出就算没有人来他也活不了多久的事实。此刻听见响动，他勉强转了转眼珠，看向正逐渐朝他靠近的少年。
“汝……是……何……”
董卓的喉咙里传出风箱般的杂音，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反正都铁定是个死人了，又何必再管本公子是谁？”孙殿撇撇嘴，没有回应董卓的问题，而是在对方愤怒的眼神中踹了他两脚。
直到确认董卓却是已经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后，孙殿才挥挥手，一道纤细的人影顿时凭空在他身边出现。
在看见这道人影的同时，董卓双眼蓦地瞪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仿佛回复了几分力气般，嘶哑着嗓音吼道：“万年……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这贱婢明明……”
噗！
孙殿一脚踩在董卓嘴上，把他剩下的半句话踹了回去，冷冷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很臭？”
董卓怒目以对，可无奈他现在已经濒死，不要说放无双，就算哪怕一颗爆弹也扔不出来了，只能挣扎着想摆脱孙殿的靴子。
孙殿看着自己干净的鞋底被董卓脸上的血污沾染，不由皱了皱眉，道：“真是临死都要恶心人。万年，你快些动手，本公子不想再看见这个胖子了！”
万年公主，也就是他身边的黑袍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一道漆黑的雾气从她袖中飘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飘向董卓。
孙殿凝神静视，只觉那雾气中好似包含了无数怨灵恶念，并非是单纯【死灵怨气】那么简单。
“董贼！这是本宫从洛阳万千怨灵中挑选出对你恶意最深之灵，你就好好享受自己造下的罪孽吧！”万年的声音幽寒，眼中透出深刻的恨意。同时，这也孙殿第一次听她自称为本宫。
董卓似乎对那些恶灵有些畏惧，可无奈他现在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漆黑雾气缓慢靠近，然后慢慢渗进他的灵台深处。
下一刻，无数凄惨嘶嚎声在董卓脑中响起，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同时满是横肉的肥脸也迅速扭曲起来。虽然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可精神上的痛苦却让他额头上冷汗直冒，乃至于原本已经枯竭的气力都被压榨出了最后一份力量，却是用来从他嘴里发出那不似人声的惨嚎。
砍头剜心，水溺火焚。
整整一炷香时间，董卓感觉自己好像化身为那些怨灵死了无数次，而这些死亡都是自己或自己麾下的西凉军之前所赋予他们的。他的表情已经扭曲崩坏，瞳孔也扩散到几乎要看不见。
而万年只是在旁安静看着，直到董卓渐渐停止抽搐，她又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向孙殿单膝跪下，用她在孙殿面前极少表现出的温顺姿态柔声道：
“自今日起，奴婢身心皆属于君。君之所指即为奴心所向，以此魂誓，永不言悔！”
第0103章 董卓的灵魄
孙殿看着单膝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万年，心中有些慨叹。
犹记得上一次她摆出臣服姿态，还是在自己初带她入水晶宫时，以威势逼迫再以复仇为诱饵才能办到。而那时的万年虽然嘴里臣服，但心底肯定是对自己抱有怨尤的，搞不好还打着借水晶宫修炼本领，然后伺机反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