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好。”北洛撤回了兵刃,将太岁紧握着,虎口几乎要崩裂:“下一次再见,我必杀你。”
“我等着。”巫炤乘坐着骸骨坐骑,不急不缓,慢慢吞吞的走远了。
北洛不知道,他错过了一个单杀巫炤最好的机会,他也并未看出这时候的巫炤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虽然此时胜算最大,却未必是最合适的决战之时。
巫炤也未必没有后手,他堂而皇之的出现,也未必不是演戏,他从来老谋深算,走一步看两步,便是身陨在这里,也定然会要带上足够多的陪葬。
夜长庚见到巫炤就这么淡淡的走远了,他再度意识到自己被当枪使了,他被作为诱饵提前放了出来,吸引了仇恨,反而给巫炤安然离开铺平了道路,顿时心中又是一阵悔恨,他这个工具魇当的也太称职了!
“你们都放过巫炤了,可以放过我了吧……”夜长庚小声的求饶着。
北洛和云无月对视一眼,许多话都在不言中。
“我现在立刻返回天鹿城。”北洛将太岁归入剑鞘:“你尽快回来,注意安全。”
“放心……”云无月淡淡颔首:“我有分寸。”
北洛颔首,化作一道金色背影,掠过天空,翱翔着飞驰向天鹿城所在……虽然没有翅膀,但辟邪真的会飞。
“云无月,你要做什么!”夜长庚面露惊恐之色,他刚刚被捕捉的时候,被王辟邪一爪子挠去了三分之二的血量,几乎重创,见到霒蚀君冷漠的目光,惊慌无比:“你不要乱来!你不要过来!”
“我只是取回我自己的声音罢了,取回我的东西,与你何干?”云无月冰冷的说。
“你不守信诺,你这样的做法可是要遭受全族的唾弃,你可是要负责任的!”夜长庚感受到冰冷的五指刺进了胸膛,他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然后怒骂出口:“云无月,你这个***,你全家都是****,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居然对着辟邪族摇尾乞怜,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真是******”
一连串的消音词汇后,云无月抬起手掌,掌心漂浮着蓝色的光球,将失去多年的力量取回,她的目光微微波动:“我当初说过,声音是予你一时,不是予你一世,迟早我都会拿回来……你该庆幸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否则魇不能杀死魇的这条禁制,我今日便会打破。”
夜长庚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死,只要不死,就有翻盘的机会,抱着这种怨恨活下去,他迟早会让这个霒蚀君跪在眼前……内心扭曲的嫉妒和憎恨令他产生了疯狂的脑补,而脑补的场景和现实之间存在着天差地别,他似乎已经陷入了魔怔。
然后,剑光一掣,兵刃归鞘。
夜长庚那颗并不英俊的脑袋掉在地面,断裂的脖颈涌出蓝色的血液,染蓝了光明野的大地,众所周知,血液是五颜六色的,唯独不会是红色。
“虽然可能是我多管闲事。”玉牡丹将剑归鞘,她说:“但我不喜欢留后患。”
云无月颔首:“我也同样如此……先不说了,北洛去了辟邪王城,我们该往前去看看,这里看的不够清楚,这个级别的交锋,却是举世难见的精彩。”
……
“不错,不错,再来,用力点,再用力点,没吃饭吗,哈哈哈,真是痛快!”
大天魔发出狂笑声,大喊着痛快,豪爽的氛围令围观者都血液沸腾,荷尔蒙指数高涨。
赤厄阳手持大剑与暗裔的灰烬大剑碰撞,双方兵刃敲打,挥砍落下,痛快的拼刀,乒乒乓乓打出不停歇的音符,震的彼此双手发麻,却又丝毫不退半步。
每一次斩击都势大力沉,技巧对他们而言,均是累赘,是如此不便,是不必要的存在,万般皆法,万般皆理,他们的法和理,就在这刀刃劈落的力道上,因为一力降十会!
这样的战斗太过于野蛮,但正因如此才有种难以描述的痛快,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博弈,也不是一招一式的比拼,更不是回合制的你来我往,也不是单方面的王牌空战,而是不考虑防御,只强调进攻,用进攻来抵抗进攻,用兵刃来压制兵刃!
想杀我,你可以试试,压制的了这把剑,便是你胜了!
道理就是如此简单,赤厄阳靠着这一套简单粗暴的战斗逻辑,一路杀上了天魔的位置,他只追求和强者的战斗和交锋,正因如此,不懂什么阴谋算计和弯弯绕绕,碑渊海的老家伙不让他前来光明野,他偏要来见识见识辟邪是否有传说中的那般强横,只可惜没见到辟邪王,反而被这么一个人类打的双手发麻,可那又如何?
战斗便是痛快,厮杀就是享受!
目的什么的都不重要了,享受这一刻的搏杀才是绝对!
赤厄阳解放更强盛的姿态,他周身漂浮起悬浮的手掌,手掌上长着眼睛,喷吐着烈火和魔气,天魔狞笑着:“来!我很多年都没能打的这么痛快了!这就是你的全力?”
絮乱的狂风中,暗裔的双眸暗红,他的身躯上覆盖着赤红色的盔甲,挥炎为袍,血染为甲,曾经的战士哪怕堕落也依旧拥有着英武不凡的姿态,他扬起重剑灰烬,冷冷的说:“我只用了五成力!”
空中迸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空气被刹那洞穿,至锐的剑气斩碎了风,甚至斩碎了空间的边缘,真空也无法吞噬残留的一缕力量,那轻轻的一抹红光,却仿佛无可阻挡的洪流,暗红的剑光自刃上亮起,随着灰烬的一次吐息,释放出致命的剑气,将死亡的概念赋予剑锋所指。
“赐汝死亡!”
剑光斩落在赤厄阳的肩头,他的肩膀上附着魔族的盔甲,盔甲与他的肉身相连,此时迸发出了快要碎裂的悲鸣,剑气切入一寸,龟裂就越发明显,大天魔一头白发狂舞,咬牙切齿,他终是抵抗不住赐死剑气的锋芒,连人带剑都被震退,身躯上的盔甲更是破碎成了晶莹碎片,肩膀上的伤口几乎贴近心脏,但魔并没有要害,这种伤势不足以致命,他将几乎被切成半的肩膀按了上去,魔气一蒸,再度复原。
这再生能力比得上破面十刃。
苏白摆出重剑,这一战还未终结,但距离终结只差最后一步。
“想杀我,你未够班!”
赤厄阳历经无数血战,他对杀气的感知再敏锐不过,对方横剑,已是打算了解这一战,他心中打的十分痛快,也将杀意释放,无须顾忌,无量魔气被释放,如潮水般汹涌,汹涌的魔气眨眼间化作飘散的烈火,魔焰悬浮,火焰沸腾,地面上残留的血红都化作雾气,最终汇聚在了剑锋上,剑锋被烧红点燃,兵刃被镀上一层灼热的赤色、一层鲜血的红色、一层魔气的黑色,三色交织,无俦的威能正肆无忌惮的释放着暴戾。
苏白凝视着赤厄阳,他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张开了双翼,飞向高空,拉开距离,升高,再升高,继续升高,几乎到了从地面看去只变成小小黑点的时候,他震动双翼,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坠向大地,这是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说是剑法,实际上根本就是纯粹的暴力。
从高空坠落,以彗星袭月、长虹贯日之势发起玉石俱焚的猛攻。
这一招在过去并没有名字,当他莅临战场时,最酷爱的便是使用这一击作为开场,直接坠入对方敌阵,瞬间摧毁所有的防御,湮灭对方无数大军,也只有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战士才敢以这般搏命姿态杀入战场最中央。
仿若天上降魔主,恰如人间太岁神。
那时,暗裔还不是暗裔,而是高贵的天神战士。
因此这一招可命名为……
第三百零一章 愛し子よ
天神下凡,一剑断岳。
从天而降的剑法,宛若一颗核弹砸入地表。
灰烬重剑与盘旋着魔焰的剑锋碰撞,两者刹那相触,迸发出了足以覆盖光明野的声响和冲击,无形的匹练扩散开来,声浪都淹没在能量的涟漪当中,这本不是能量态的交锋,而是刀剑的碰撞,可实际上双方的兵刃根本没有物理层面的触碰,只是扩散出的剑气与魔焰便引发了猛烈的震动。
空间被撕裂,旋即消亡。
赤厄阳的双足凹陷下去,足下的大地已经分崩离析,他的一只膝盖砸在了地面,这大天魔俨然已经用尽了全力,但这还远远不够,兵刃的重量超越了能承受的迹象,双臂上浮现出道道裂痕,裂痕顺着臂膀不断扩散,扩散的裂纹进而蔓延到躯壳,最终在崩裂的声响中……
大天魔被一剑斩杀。
光明野的一角永远消失在了魔域的虚空当中,吹散了天穹的魔气,留下了点点残留的光晕。
赤厄阳连渣都没有剩下,原本大天魔死亡后,会留下天魔核,这里面的力量能够帮助另一只魔进化,也是无数魔族趋之若鹜的宝物,但就连这块天魔核也被蒸发了,地面上什么都没有留下,一片虚无上,断壁残垣的边缘不断的崩塌。
饶是暗裔的力量在身躯内游走,他也会感到疲惫,这一击耗费了想多的气力,苏白悬浮起身躯,即便斩杀了赤厄阳,但魔族还远远没有被消灭殆尽,看向天鹿城的方向,他知道在王城里还有一只巨大的异种魔,但正要动身之前,有话音传来。
“你要去哪里?”绫罗披着天女羽衣,她立在虚空中,挡在天鹿城的入口位置:“你还要去屠魔么?杀了大天魔,还不足以让你满意吗?”
“绫罗。”苏白眼眸暗红着,他已然取回了理性,因为暗裔的力量已经完全苏醒,不再是半吊子,也不会再被疯魔支配意识,他望着天女:“你要阻拦我么?”
“魔,是杀不完的……我当年就如此劝说过你,只是你听不下去,难道你还想再重来一次?重演一次过去的结果?”绫罗抿着嘴唇:“何必如此?我知道你最怨恨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是三千年四千年过去,已经太久太久了,你该原谅你自己。”
她对着苏白伸出手,温柔的开口:“苏白……跟我回去天上吧,天上宫阙,虽然风景不如大地,但也是个美丽的地方,哪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伤害,如果人间没有你的归宿,那就跟我待在一起吧……哪怕西陵城消亡在历史中,我也会永远陪着你,绝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她这般温柔的话语,恰恰戳中了苏白最软弱的部分,他心里发出苦涩笑声……流浪了这么久,若是有一处归宿,那该多好……若自己不是轮回者,一定无法拒绝你的邀请吧……可惜,我终究是死不足惜的人,存在有如幻影,谈何天长地久?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因为即便解释了理由,绫罗也一定不会理会,她很固执,比自己要固执一万倍,得不到就不愿放弃,盯上了就不愿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