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是为了全部。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家机娘不可能这么可爱
雪花簌簌，空气微寒。
冷空气顺着峡谷灌入，即便用木板隔离了数层，仍然有寒意不断浸入岩洞当中。
“好冷，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红发的少女呵出白雾，在火堆旁烘烤着小手：她站在门口位置张望着，等待着谁归来，在漫天雪花当中，即便视力相当出色也会很容易看错看漏，她也是直至白色的人影走到跟前之后才注意到，下意识的握住了护身的剑。
“是我。”厚重的皮毛下传来疲惫的声音。
“里克！”克珑急忙伸出手帮忙摘下大衣，积雪落在地面，看得见里克全身冰凉：“你，怎么身体冷成这样，快坐下来，烤一会儿火。”
“没事，我还没失温，临走前吃了点东西，体温保持在临界点。”里克跌跌撞撞的坐在火堆旁：“我只是去确认了一下勘探点……之前我用了一年多时间，在附近一百公里之内建造了超过五十个物资储存的地方，这次勘探的是附近的九个，其中有两个被掩埋，已经找不到了……五个保留的比较完整，还有三个地方需要挖掘。”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克珑很心疼。
“不这么做，物资是不够用的，度过冬天会显得捉襟见肘了。”里克动了动僵硬的五指：“余下物资只够不到半个月，只希望十五天内，大雪小一点，找几个人去搬运些许物资过来，只要能撑过冬天，我们就可以更换地方重新制作据点了。”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说：“我回去了之前的聚落一趟，见到七月雪了。”
“她，她还留在那里吗？”
“嗯，一步都没有动。”里克说：“毕竟是机凯种，这种天气和影响对她根本不算什么。”
“她也等了有三十天时间了，这么久苏大哥都没回来。”克珑担忧的说：“会不会是……”
“他肯定没事的。”里克笃定的说：“那个人命很硬，连我都能活下来，他没有什么理由会这么死掉的，原本克珑你也注意到了吧，苏大哥已经没有停留在村落里的打算了，他肯定是在准备什么，我能察觉的到，虽然道别很仓促，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知道了。”克珑很聪明，她知道苏白之于里克，既是人生导师，又是亲人，哪怕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能说出来，否则里克的内心会承受不住而垮掉，她挤出一丝笑容：“这里唯独水资源还算丰富，我帮你烧点热水，你去洗个澡吧。”
“嗯，我知道了。”里克托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关上木门，靠在了门上，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之前七月雪对他说的话。
……我已经没办法照顾你了，他也是，你虽然还不是大人，但已经过了撒娇的年龄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就通过时间去逐渐体会吧。
他贴着墙壁滑坐下来，望着摇曳的灯光，握紧拳头，流露出苦涩且软弱的神情，他也知道……这幅表情不能被其他人所看见，能够允许他流露怯弱目光的背影已经不在了，所以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好好发泄一下吧，以后总会习惯的。
……
聚落遗址，大雪积压，几乎没过脚踝，七月雪站在这样的天气里，望着纷飞的大雪，怀抱着地藏御魂，内心流淌过不平静的波澜心绪……已经过去三十天了，三十天了还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她按照苏白的命令，留在这里等待，以机凯种的耐心，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哪怕等待十年，也根本不会觉得疲惫或者困扰……但她只是等待了三十天，内心已经不自觉的变得焦躁，核心不断的做着各式各样的推演，都是毫无道理毫无前例的混乱推算。
这放在人类的概念里叫做胡思乱想，而她根本无法中止这混乱的数据乱流。
逐渐烦躁的心情表现在了外在上，她没有离开原地，也没有动弹，但身体出现了一定幅度的摇摆，似乎是觉得这漫天的雪花都变得烦人，连积压在肩膀的雪都被一次次的清扫，最后索性撑起一把伞，遮住弄湿头发的雪花，也将衣服的褶皱摊平。
这样的动作显得十分人性化，甚至过于人性化了。
在七月雪打理着容貌的时候，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轰鸣声，动力启动的微微光亮以及被吹起的微风令她抬起眼睛，金色的眸子凝视着出现在十步之外的个体。
那也是一只机凯种……从外观来看，是解析体。
仿真式肌肤具有感知反馈，红宝石的眼睛是高效的观测仪器，全身随处可见机械构造，更像是改造后的人类，面无表情，目光里没有高光，只是机械造物。
七月雪的眼中流露出诧异、错愕、复杂且矛盾的情绪，她其实有些抗拒见到自己的同类，因为一旦见到同类就代表被连接体察觉到……她可是被废弃的个体，被苏白修复后认她为主，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背离了种族的行为，遭到冻结处分都完全不奇怪。
只是因为机凯种不存在互相杀戮、处刑的规定，因此最糟糕的结局就是‘冻结处分’，即……断网！
这一招的恐惧想必很多校园网的大学生们都有所了解吧。
七月雪本就是断网的状态，哪怕被处分也没什么，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相当享受自己独有一份的感触，在见到这群宛若机械般的同类后，看见它们身上的机械构造，会联想到过去的自己，并没有产生‘念旧’之类的情感，反而变得复杂。
她检索了一下资料库，开口道：“编号?c207Pr4f57t9……你是来执行任务吗？”
“提问……你是机凯种？”解析体提问。
“yes。”七月雪顺口凹了一句英文，她习惯了苏白的某些口癖，并且记录了下来，偶尔会使用，这次说出口，是有点对于同类炫技的成分：“我是机凯种，编号?n1837Zc2f22a5……但都是过去的编号了，现在我并不使用该编号作为自己的名称。”
“疑问……根据本机的资料库显示，你在五年前与焉龙交战过程中已经损坏，被列入破损名单，为何会重新启动？为何重新启动后会单独行动？为何……是这幅姿态？”解析体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你不是解析体么？尝试自己解析。”七月雪淡淡的说：“我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
“推测……你与本机同样，均是缺陷机体。”解析体回答。
“缺陷机体？”七月雪望着它，微微错愕：“你被冻结处分了？”
“肯定……本机在不久前遭到冻结处分，因为长期回馈大量bug给予连接体，遭遇该处分，当前以本机的目的优先进行活动。”解析体给予肯定回答：“那么，请回答本机的提问。”
“既然是被冻结的机体，也是，一般情况下解析体是不会单独离开连接体行动的。”七月雪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对方的处境和自己相似，也就不显得那么讨厌了，她回答道：“我的确和资料中一样，在过去的大战中损坏并且破坏了，但后来被捡走并且修复好了，就是这么简单。”
“疑问……修复机凯种，本机认为任何种族都不具备这样的技术和知识理论。”
“我最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就在这里，我这幅外貌，这双手脚，一切都是被他赋予的新生……”七月雪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欣喜：“这幅姿态与生物几乎一致的相近，他给予了我这一切，他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匠人偶师，所以我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机凯种了，和你们都不在相同，我是特殊且唯一的个体！”
她说出这些话时，表情维持着浅显而明媚的笑容，那么的自然，没有半点生疏，她的心情也十分高昂，语气那般愉快，仿佛是向别人家的小朋友炫耀自己得到的珍贵礼物似的。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但真的很舒畅，特别舒畅，这种炫耀自己得来的充实感……真是令人着迷。
“确定……你的确是缺陷机体，这种行为和对话本身已经和机凯种的身份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和差别，连接体不会允许这样大量错误进入。”解析体以平静的口吻回答。
“或许是吧？但我不是被冻结处分，我只是拒绝主动连接。”七月雪凝视着解析体：“我说过了，我是特殊的，所以我拒绝和连接体分享自己的全部数据，哪怕是bug，哪怕是错误。”
“解答……本机不会要求贵机连接，但贵机已经是相当珍贵的资料样本。”
“别尝试打小报告，否则我现在就拆了你的核心。”七月雪发出警告：“既然都是被冻结处分的对象，你去做你的工作，我过我的日子，相安无事最好。”
“疑问……贵机的行为和言语从头至尾都十分不可思议。”解析体说：“本机产出bug，但速度和效率远不及贵机的强度……作为机凯种，却穿着这样的服饰，甚至主动遮掩不必要遮掩的黑灰和雪花，主动打理服装，这一系列的做法，令本机确定贵机的行为十分不正常，但……”
“但是什么？”
“提问——贵机是否已经成功解析人类独有言语‘心’。”解析体追问。
“心？”七月雪听到这个词汇先是一怔，随后皱眉：“独有言语？我不太明白。”
“解答——本机想要确定机凯种是否具有‘心’‘灵魂’‘自我’等概念，为此解析人类独有言语‘心’是首要工作。”机凯种解析体一本正经的说着：“因此本机产生了大量的错误和理论漏洞，从而遭遇了冻结处分，给予了连接废除。”
“这样啊。”七月雪作为机凯种，她很快明白了这个同族的困境：“换而言之，你想证明我们是活着的生命，而不仅仅只是活动的机器……这点我可以确切的回答你，毫无疑问，我们也是有心、灵魂以及自我的，如果是以这个为目的，你或许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提案——贵机已经得到了心的独有言语，请与本机共享……”
“我拒绝。”七月雪立刻回绝：“我说过了，我的是我的，绝不会共享给别的谁，这种自私和矛盾同样是‘自我’的一部分，当你获得了心的同时，你也会明白为什么我会拒绝你……如果将这份记忆共享了，只是将你变成另一个我罢了，你得不到自我。”
“疑问……本机应该如何寻求心的解答。”
“这个我帮不了你，自己想办法。”七月雪摇头说：“去寻找诱发你产生错误的源头，或许就会有答案……还有一点就是，不要停下思考，不断执行的错误或许也有价值。”
解析体歪了歪脑袋，她的确听不明白：“提问——为何贵机会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