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他又问:“从一开始,塞拉菲姆就说过,这个姿态是假借的姿态,不是真实的模样,她到底是谁?”
他继续问:“以及你……你为什么要创造这个箱庭,又为什么要选择我成为轮回者,为什么我不是书记官,却能持有轮回之书。”
他将所有问题都付于一句话上:“埃索林,你到底……是什么人!”
箱庭的创造者满意的叹了口气:“看来你通过某些方式获得了过去的记忆,就连被我刻意抹消隐藏的记忆也同样记起,所以你才能来到这里,对我发出这句质问……”
“我等待这句疑问,很久了。”
“我的真正名字早已忘却,埃索林只是假借的名讳。”
她轻轻踏前一步,稍稍欠身,容姿并未改变分毫,但气质已天差地别。
“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隶属于森罗的三位大书记官之一,执掌因果之理,真理高塔。”
“负责修复崩毁的因果律以及管理崩毁的时空。”
“你身边的塞拉菲姆,是我的……”
“《轮回之书》”
第五百八十六章 箱庭、轮回、傲慢
塞拉菲姆是……轮回之书?
苏白的确被震惊了片刻,但少顷他又镇定且平静的接受了。
书记官的书的确具备着灵魂,如果说埃索林是书记官,那么塞拉菲姆是轮回之书也并非不可能。
可如果她才是轮回之书,那么自己手里的这本又是什么?
苏白摊开手掌,掌心悬浮起银色封装的书籍,他看向自己的掌心书籍:“这就是轮回之书么?”
“不错。”埃索林颔首而答:“你之所以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承受了无数次的灵魂的撕裂重组,却还能活着,保留着灵魂的根源,也都是因为这本轮回之书护住了你,只要它还存在,你便不会消亡……”
“那塞拉菲姆呢?”苏白问:“她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箱庭之中?”
“很简单,因为维持着箱庭的也同样是她。”埃索林轻声说:“箱庭是一个不断轮回重生的世界,它的存在本身便是轮回之书的具象化,塞拉菲姆是支配箱庭的神灵,是存在于此的法则,我通过掌控轮回之理,能够执掌箱庭里的所有风景,改写、干涉、摧毁、重生。”
苏白突然明白了,他说:“塞拉菲姆,就是箱庭。”
埃索林微笑:“确切的来说,她是我手里的一支画笔,我用她绘出了箱庭世界……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每一个书记官都有这种能力,只是想用与否罢了。”
“你说创造?”安托涅瓦忍不住打断了对话,她质问道:“你创造了箱庭世界,招来了毁灭,这些都是你亲手编写而成的故事?开什么玩笑,你将我们当做什么了!”
“你在愤怒么?”埃索林想了想:“也是……你会感到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就像是神灵的恶作剧,编写了故事,又赋予了故事一个悲惨的结局,不断循环往复……”
安托涅瓦咬着牙关,眼神里充满了憎恨,她的生死都可以不论,但将世界一遍遍摧毁重塑,比玩弄了她的人生命运还要可恨一千倍一万倍。
“但是啊,安托涅瓦。”埃索林轻声说:“你说错了一点……”
她纠正道:“我创造了箱庭世界,但箱庭世界并不指的是全部,而是被轮回之理所环绕抱拥的这个世界,我的确一遍遍的重塑了世界,但招来毁灭的并不是我,我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管理,如果真的可以肆意改写一切,你的生死、你的想法、你的一切都可以在顷刻间被改写。”
她强调道:“并不是我摧毁了世界,而是箱庭的世界需要被管理……毁灭也好,繁荣也罢,都与我无关。”
埃索林的回答稍显冰冷,她本可以不解释,但一旦开口解释便不可能是谎言。
作为大书记官,作为创造箱庭的神祗,她不屑于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善恶对神祗根本不重要,她的性质根本不在于善恶,无非只是一念之差罢了。
安托涅瓦稍稍思索后,她低声说:“所以,如果没有箱庭……”
“世界同样会被摧毁,而我所做的只是保留住你们,将毁灭和重生不断轮转。”埃索林轻声说:“你知道薛定谔的猫箱么?就和那个一样,在这箱庭里,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量子化的世界,无数条分支,无数种可能性,所以存在无数多的箱庭,只要猫箱不被打开,它就处于一个永远不会被毁灭的状态。”
所谓轮回,即毁灭和重生,不断的毁灭,亦不断的重生。
所以箱庭是闭合的箱子,在这个箱子里藏着什么,其他人是看不见的,因为看不见,七日之都才能演化出无数种不同的可能。
安托涅瓦很聪慧,她听明白了:“如果箱庭一日不消失,我们就会永远被困在这场七日之都的轮回之中。”
“‘困’这个字不太合适。”埃索林幽幽一叹:“你们为什么不明白呢?箱庭并不是枷锁,而是对于你们的保护,如果没有箱庭的极致,没有轮回之理的加持,你们一旦死亡,一旦毁灭,就会迎来永恒的破灭结局……可如果存在箱庭,你们就能够活着。”
她是神祗,可神祗也不可能逆转时光。
唯有留在箱庭里,连死亡也能被当做事项的一种被模糊,被逆转,被改写。
“活着?”暗托涅瓦讽刺的说:“你将不断重复七天的人生称之为……活着?”
“不然呢?”埃索林反问:“你现在不是正在活着么?”
“这样的活着,只是一种痛苦而已!”暗托涅瓦提高了声音:“像群可悲的人偶,舞台上的小丑!”
“这些话,只有察觉到的人才会这么说。几乎所有人永远都察觉不到箱庭的存在,也不会知晓轮回之理,当你们消亡后再生,一切又都会重复。”埃索林挽起一束头发:“只有很少的人才会知道这份真相,而知道真相的人,最终也会归于箱庭,然后忘却一切。”
她平静的说:“你们是偶然出现的变数,就如同程序运行后产生的错误,只需要隔一段时间进行简单的清扫,就能让箱庭持续且平稳的运转下去……可以在箱庭之中,平稳安乐且积极面对着每一天而活着,不需要忧心忡忡,不用担心世界末日,哪怕面对毁灭也是仓促的瞬间,这难道不是一种慈悲么?”
她如此的问,可并不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埃索林认为箱庭的存在是正确的,她以这种方式守住了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
哪怕让世界重复七日的毁灭与重生,也是另一种慈悲,无人会记得,也无人会知晓,一切都归于箱庭。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将偌大一个世界置于猫箱里私自占用,这是何等的恶?
可她又是怀抱着慈悲之心守护着箱庭,这又是何等的善?
善恶的界限早已混淆,她怀抱着善意和慈悲,却做着残酷而冷血的事。
埃索林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打算悔改,面对质疑也只是微笑着,她的决定不容置疑,凡人不可能动摇。
因此所有人都顷刻间理解了这位神祗的想法。
安托涅瓦也迷茫了,仅有那么一瞬,她不知道该不该对埃索林举起刀刃,可她迅速斩断了这轻微的迷茫,低声的说:“这样也只是原地停留,所有人的时间都被停滞了,世界不会再度转动,看似平和的一切被摧毁后又重建,世界的秩序将不复存在,哪怕无人知道,它也等同于毁灭!”
安托涅瓦直视着埃索林,一字一顿的说:“你的做法只是将世界置于自己的手里,就像是把生物制成了标本和琥珀,放在身边观赏着!这根本不是慈悲,而是……无间炼狱。不论箱庭里拥有多少种可能性,都永远无法迎来第八天的朝阳和黎明,世界已经没有了未来,等同于毁灭。”
埃索林按着自己的心口,幽幽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想让我开放箱庭?收束所有的可能性,还原成你想要的那个世界?”
安托涅瓦点头。
“如果我这么做了,然后呢?”埃索林反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怎么应付异界?”
“…………”
“你也不清楚,只是希望我开启箱庭,可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毁灭,你根本无力应对。”埃索林说:“如果你们拥有去往第八天的资格,我会开启箱庭,但很遗憾的是……没有!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