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周奕轻笑一声,伸出双手把雷夫抗在肩膀上的打字机接了过来,用下巴指了指屋里:“得得得,进去再说。你先去泡茶吧,我帮你把它修好。”
这边就全靠我啦。周奕笑眯眯的说着。
……虽然四年不见,但这家伙一点都没有变啊。
雷夫怔怔的看着周奕。那熟悉的笑容之后,充满了令人感动的说服力。
下一刻,他一直板着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些许,后退两步把周奕请了进来,随后立刻手忙脚乱的跨过堆积在地上的书籍和书面记录,向着隔壁房间冲了过去。
他的脸上充满着与数年不见的知己重聚的紧张,还有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几乎满溢而出的欢喜。他匆匆从里橱翻出来最贵的红茶,把它放在桌子上,又快步把水烧上,许久不用的杯子刷好,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穿上这几年都不曾套在身上的西装,努力的梳理了几下蓬乱的头发,用力地深呼吸一口之后走出了走廊。
“真是有失远迎,达利乌斯,欢迎回到罗克斯洛特!数年不见,你的精确度没有下降吧?哎呀,肯定不会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
雷夫脸上挂满天真的笑容,热情的迎了上去。
坐在沙发上的周奕见状也不禁发出轻快的笑声,将右手从打字机上移了开来:“我这边也已经修好了。下次记得好好使用啊。”
随着他的动作,银灰色的线条如同银蛇一般从打字机上收了回来。没有人敲打,打字机便发出了一连串的清脆响声,之前被卡住的纸张也开始继续打印。
“真是没想到,信刚刚寄出去没多久你就过来了……是苍崎找到的你吗?”
雷夫搬了个凳子,抱起一堆纸坐在周奕对面便开始说个没完:“我猜就是。你真让我去找你我还没没谱,但是如果让苍崎去找你的话八成就能找得着。哦对了,你先来帮我看一下这里,这部分的记载有点矛盾,这一本和这一本哪个才是正史?啊,还有这个,还有这里……”
在打字机叮叮当当响个没完的背景乐中,雷夫将自己挤压的大量疑惑一口气向周奕发出提问。随着周奕的解答,旁边的打字机也叮叮当当的把他说的话全部都打了出来。简直就像是旁边坐了一位专业的录入员一样。
“我说啊,你每天都只坐在这里工作吗?”
周奕伸手按住打印机,皱着眉头随口问道:“你不怕猝死的吗?”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工作根本做不完……人类会疲劳真是个没道理的设定,如果我生下来只有一个大脑就好了,如果我有一个、不,两个分身就好了。也不至于累到这种程度。那样的话,我也能过上稍微有点人情味的生活了。”
雷夫不满的碎碎念着:“我才不要培养什么弟子啊,子孙啊什么的。他们既没有我这样的时间,又没有我的才能,更没可能有我的志气——我的子孙什么的,根本就信不过!我的责任只有我才能达成……”
“还真是有雷夫特色的自信之言啊。”
闻言,周奕不禁眯起眼睛,眼中满是笑意:“你就别骗我了。你不把后事托付于人不是因为你无法信赖子孙。纯粹是你很开心,所以想要自己一个人独占研究的乐趣才对吧。”
“……真是骗不过你啊。”
雷夫的表情一滞,不禁露出了苦笑:“但我就是这样的人啦。改也是改不了的。”
那是对于不具人情味的自己的生存方式感到完全放心的笑容。在那里面,满是被理解的安心。
“你多少也该意识到了吧,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周奕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一直赖在屋里不出去是会长蘑菇的。”
“要长蘑菇早就长了!我没时间啊达利乌斯,应酬简直是人类社会最愚蠢的发明!哪怕明天就会猝死也好,至少今天让我工作到死!”
雷夫一边唉声叹气的大声抱怨着,一边快速翻阅着周奕订正过的历史。
让人觉得有些神经质的是,即使刚刚在抱怨着的时候,他的双眼也一直快速的在纸面上来回滑动,目光不曾从纸面上抬起分毫。
“总之你还是尽快找个助手吧,”周奕撇了撇嘴,“不然按你这个浪法,早晚会被自己玩死的。我觉得诺里琪就不错,她不是挺喜欢你的吗,让她抽空来帮你收拾东西顺便做个饭还是没问题的吧?”
“你别急着给你的学生找活干,达利乌斯。我这里没有她的工作岗位,而且她如果把我的文件收拾乱了怎么办?我这边的文件你别看着乱,哪一年的摆在哪里我自己心里门清……”
雷夫瞥了一眼周奕,随后一边继续看着手中被修改过的文件一边快速的说着:“再说了,你教过的学生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比如从不离开自己工房的天才调律师,或是使用着传承自神代礼装的执行者,魔术水平烂的出奇的新任君主——从当年的爱因兹华斯教室出来的魔术师,不能说很强,但一定都很有特点。
“不如这样……”
雷夫刚刚把话说出口,就听得门口传来了很大声的敲门声。
不——那不友善的声音,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伴随着砸门声,一个女声也随即从门外传来。
作者留言:
今天去看房,忙了一白天……困得要死,依旧是一更……
顺便,这一次的池子窝决定放弃黑狗……把我省下来的运气全部分给你们!祈大人超伟大!
最后是给黄泉的友情章推……《怪物大暴走》,斩赤之帝国魇影作者的新书,书客少有的真·清流喔(大拇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封印指定执行者
五年前的春天,少女与他相遇了。
按照时间来说,那是她加入魔术协会的三年以前,还在家族中居住时发生的事。
那时的她,特别害怕孤独。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总是恐惧失去什么,因此从童年开始生活就毫无乐趣。直到某天,她从父亲的书房里读到一本在本国流传广泛的古老故事——库·丘林的传说之后,便对这位熠熠生辉的英雄感到格外的崇拜。
……以及,那种不可化解的浓厚悲伤。
以至于某天她在公园不小心睡着做梦的时候,因为梦见了库·丘林的陌路,就让小小的她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哭呢?”
在只有十岁的女孩身旁,一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黑发青年困惑的挠了挠头,似乎对照顾小孩感到些许头痛:“有什么烦心事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讲给我听吗。”
那是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年轻外国人。他的手上端着一本用拉丁文书写的难懂书本,目光温和而柔善,面色就像是在医院住院的病人一样苍白,看上去身体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我想讲一个故事。”
不知为何,女孩感觉这个人或许可以理解自己,于是怯生生的说着:“可以吗?”
在他笑着点头之后,女孩感觉到自己心中似乎有了些许力量,于是就将手中带有插画的小本子打开,指着上面的话对青年一字一句的讲着库·丘林的故事。
“……一位德高望重的德鲁伊占卜了在此日成为战士之人的命运。他说,在今日成为战士的孩子虽能得到最大的荣光,作为代价却比谁都更早的丧命。”
她顿了顿,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周围的少年都因为害怕而无所行动,只有他对占卜并不关心,毫无犹豫地来到王的跟前,要求今日即成为战士。虽然被王阻止,但少年最终还是坚持要求,最终得偿所愿。”
“库丘林的传说啊。”
青年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你是对那个少年的行动感到恐惧吗?还是说,对他的选择感到害怕?”
那样的话语,让女孩瞬间屏住了呼吸。
自己都不清楚的事,被别人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那种羞耻感和恐惧感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但在那之后,她却对心事暴露在他面前这件事,反而感到了些许安心。那种什么话都说开了的感觉,让她放弃了弯弯绕绕的掩藏。
“……嗯。”
女孩以奇妙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抱紧了怀里的书,低声说着:“不是害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德鲁伊的预言说,他如果今天成为战士,虽然必能得到最高的荣誉,但却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