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阿尔托莉雅轻轻吸了一口气，有些怀念的看着年幼的自己，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原本以为早就忘记了的遥远的梦，此刻又重现在了眼前。
她记得，那年自己才刚满十五。以见习骑士“阿尔托利斯”的名字，陪着义兄凯来到这里尝试着拔出乌瑟王的选王之剑。
没错，阿尔托利斯——那时的她，仍然被人们当做是一位俊俏的少年。
自从她出生起，她一直被当成男人养育长大。平日里穿着男装，头发也绑到后面。因为那份美貌，在镇上的姑娘中还颇受欢迎。但因为他只是一名被老骑士收养的孤儿，并不被那些重视血统和荣光的少年骑士们视为伙伴。
但那样的日子也快要远去了。
十五岁以前，即使是纤细的体格也能硬说是男人蒙混过去。但再下去的话估计就瞒不了吧。
虽然现在是见习骑士，但现在这样子就连骑士侍从都没办法当。因为以少女的体格，无论是拿剑或是上战场都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在选王之日的前两天，这个国家里稍微有点名气的骑士都喊着“我就是天选之王”跑过来了。
然而，谁都无法拔出那把剑。
有不死心挑战好几次的骑士，也有喊着“这肯定有问题”然后发火的年轻人，甚至还有能连将整个岩石都一口气举起来的壮士。但从早上到晚上，所有人都尝试过了。可无论是谁都拔不出剑。
这个国家没有拥有王之资格的骑士吗？
不列颠没有未来了吗？
人们不安而失落的情绪在缓缓扩散着。感受到群众的不安，骑士们聚集在一起商议起来。
“不如我们换一个法子吧。”
“说的好。反正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骑士，选出王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就是就是。拔不出来的选王之剑根本没有意义嘛。”
“而且梅林贤者的预言本来也有点可疑吧……”
“本来就是这样。我们可没空陪着梅林和乌瑟做梦。既然没有结果，那么到这里告一段落也好。”
“那么我们怎么比？骑马得有吧。”
“那自然是。身为骑士王的话，骑战是基础的吧。”
本来也是。靠着先王在生前留下的遗言，用什么奇奇怪怪的选王之剑来选择下一代的王，本身就很奇怪吧？说不定先王那时候已经糊涂了，说不定这把剑根本就拔不出来，说不定……
在没有人拔出那把剑的情况下，那把剑存在的意义也被人们一同忽视了。不列颠没有拥有着王的资格的人——这样的现实人们无法接受。
骑士们纷纷无视了没选上自己的选定之剑，开始争论着对自己有利的选定方法，许久之后敲定了下来：先是骑马，然后是决斗，最后是团体战，以淘汰赛的规则决出胜者。
比起拔出可疑的剑来确定王位，靠着有多少手下、金钱和自己的力量来选出王的话，怎么想都更加合理吧？
没错，正是那样。
不列颠根本不需要强大的统率者，也不需要什么天选之王。只要彼此利害一致，就能团结在一起。这样合作也会比较轻松，想要盘算什么也比较简单。
最重要的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能蒙混过去——无论是行贿、威胁、交易还是找一个替自己承担责任的替罪羊什么的都会很方便。
于是骑士们向着早就作好了的进行骑马战的会场前行。那些围观的民众也随着人流一起赶了过去。
而后，选王之剑周围归于平静。
方才分明还那么热闹，但现在却已经没有任何人在了。选王的圣剑和昨日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无人使用的弃剑一般，被人丢弃在这里。
“大家都不想看到有人拔出剑吗。”
年轻时的阿尔托莉雅喃喃着，露出忧郁的表情：“但是，我……”
在她身后的狂猎之王也想起了曾经那段历史，心有戚戚的叹了口气。
那是在她成为亚瑟王之后才知道的事——她并非是普通的人类。
从懂事开始，她就以男人的处事方式去度日，去学习剑术、学习国事，舍弃作为人类的自我感情。
那是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存在，就是被乌瑟王和梅林制作的“理想的王”的胚胎。她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她正是为了拔出选王之剑才诞生于世的。
“那么，就让我来吧……”
她低声说着，目光变得坚韧了起来。
看着年幼的自己向着那把剑慢慢伸出手去，阿尔托莉雅的表情突然变化了。
她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极强烈的冲动，一个不成熟的猜想。
如果……自己在这里阻止她、阻止自己拔出那把剑的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初的意志
那想法刚刚诞生，就如同一个无法驱散的魔影缠绕在阿尔托莉雅的心头。
如果能在这里阻止当年的自己拿起那把剑的话。
如果能将那悲惨的过去在这里截断的话。
如果将“王”的位置让给其他的骑士，比如说高文他们的话。
那么，不列颠是否会保留下来呢？没有自己的话，他们是否就不会产生冲突了呢？
她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去，却在离年轻的少女只有数寸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还是先算了吧。”
她低声嘟哝着，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而且这只是幻觉……我也根本做不到那种事吧。”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哪怕是幻觉，她也想看一次不列颠没有被毁灭的景象。
并非是阿尔托莉雅不想改变那悲惨的过去。如果自己当不了王就能让其他人过得更好，她绝不会赖在那个位置上不走。
只是，看着过去的自己眼中那闪耀着的光芒，阿尔托莉雅莫名有些触动。
也许是自己太贪心了……
但说实话，她有些想继续看下去。
眼前这一幕，虽然仍然停留在记忆的最底层，但却已然沾满尘埃。
她再也想不起来，那时自己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可光是看着年轻时的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固执的将手伸向石中剑的剑柄的少女骑士，阿尔托莉雅就感觉自己始终狂怒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