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100章

而楚庄王却说：”武这个字的意思就是要‘止戈’，力求不再使用兵器。

国家用武是为了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做到了这七件才可以使子孙不要忘记武功。

现在我使两国子弟暴尸野外，是残暴：出动军队威吓诸侯，未能戢兵：暴而不戢，也不能保大，晋国仍然存在，也不算有功：这场战争违背民众意愿，不能说安民：自己无德还和诸侯征战，何以和众：让别国混乱以为自己的荣耀，也不丰财。七项武德我一项都没有，怎么能够让子孙纪念？

而且古代圣王是讨伐不敬者，将罪大恶极者筑为京观，是用这种最重的惩罚来警告坏蛋。这场战役中的阵亡者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君尽忠，怎么能够将他们筑为京观？“下令将晋军阵亡者妥善埋葬。可见坑杀之邢乃是对付罪大恶极之人，太子为何这样残暴。”

将闾悠悠道：“师兄既然知道国家用武是为了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小圣贤庄勾结复辟实力，意图将天下卷入战乱之中，暴乱天下，让天下黎民流离失所，让天下再起干戈，国失其财，而让匈奴狼族趁虚而入，儒家何尝不是罪大恶极，师兄自己想想，这样的刑法用在儒家身上是否合适。战场以斩旗为先，既然小圣贤庄扛起了反秦大旗，就要承担后果。”

伏念冷汗淋淋，让他这样一说，小圣贤庄已经万死不能赎起罪了，但是如果真的为了一念之私，让匈奴狼族占据了中原，儒家必定是青史留名了。俯身一拜：“小圣贤庄一定不能做这种千古罪人。”

将闾快步走到伏念身边，将他扶起来，一笑：“这件事情如果师兄安排得益，必定可以避免，但是小圣贤庄不知悔改，一路走下去，师弟身为大秦的太子，势必要给朝堂和天下无辜的黎民一个交代。不坑儒家，不足以震慑诸子百家，不坑儒家，大秦也将失信于天下。所以，严法之下也有仁德，提前告诉师兄一声，就是避免一群奸佞小人将儒家门廷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伏念也知道，将闾给儒家留下了一线生机，但是儒家泥足深陷，想要拔出来何等艰难，想要清洗干净自己，势必要得罪诸子百家和山东六国藏匿在桑海的势力。让小圣贤庄群起而攻之。

将闾又道：“师兄虽然有大德，但是却应该明白，一个门派想要流传千古，执政朝堂，势必要和江湖有所分野，江湖和朝堂本来就是不能共存的。”

伏念豁然抬头：“这是为何。”

将闾微微一笑：“侠之所以能以武犯禁，乃是因为战国平民之侠的兴起，战国时平民成为战斗主力，于是尚武好勇之风传播于平民，游侠之风大兴，和春秋时代截然不同。春秋之侠士刺客，限于贵族，战国则举国皆兵，于是抱关击柝、屠狗椎埋之流，莫不慷慨激昂，好勇任侠，以国士自许。”

第0176章 又是农家

“豪侠不是国士吗！”伏念惊讶的道。

将闾摇头而笑：”所谓的任侠豪武，自称国士，但是师兄身为儒家掌门人，这样说就有点可笑了。

《孔丛子·居卫》篇中曾讲，春秋时代虽然周已经衰落，但是国家体系还在，养士则意味着鬼祟算盘，甚至背叛，所以养士之风并不盛行。

但是到了战国，天下诸侯争霸天下，竞招英雄，以自辅翼。此乃得士则昌，失士则亡之秋也。对世家贵族而言，养士从道义上没有任何的污点，从实用上又不得不为之，故养士之风大炽。

在以战国四公子为首的世家贵族的养士之风催动下，原本散落民间，呈个人状态的侠逐渐被组织起来，成为一个重要而活跃门派。

赵惠文王养三千剑士，都是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都不是贵族出身，而是草莽平民。

而孟尝君招揽各地任侠，连通缉犯、杀人犯也照单全收，全盛时期人数成千上万，直接就可以组成军队拉出去跟诸侯国打仗了。

侠士正是在上规模的联合聚集后，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门派，最后才能发展成为具备势力和影响的独立存在诸子百家。

但仅仅是单枪匹马的游侠，独行侠，很难生存下去，也不会对时局有什么影响。主要是贵族卿相的养士及礼贤下士。战国时养士之风也与春秋时代不同。

春秋时代谁若豢养私士，将被视为野心家，而战国时的养士，则被传为美谈。但现在大秦已经统一天下，在养士就是和周一样，图谋不轨了。”

这一点倒是符合伏念的心思，诸子百家也是养士的门派。全都养着死士。但是他更看重的是，将闾对儒家典籍如数家珍。

“师弟也读过孔丛子·居卫”伏念惊奇的看着他。

将闾一声苦笑：“当日在咸阳宫中和长兄一场辩论，如果不能驳倒长兄，势必让大秦再次陷入一场混乱，所以我躲在东宫多日，将儒家典籍看了个遍。”

“那师弟对圣贤经典又有何等看法。”伏念追问道。这件事事关儒家的前途，虽然不能容忍别人对儒家说三道四，质疑圣贤言论，但是这个大秦太子，毕竟是小圣贤庄的弟子，也是大儒荀卿的弟子。自家人谈论虽然对圣贤不敬，但为了让儒家流传下去，也只能忍了。

“修身有余，但是治国平天下不足。”将闾倒是知无不言，想让伏念彻底站在自己这边，就的用儒家思想将他折服：“圣人是打算建立一个理想中的国度，所以才不惜篡改史实，让天下遵从教化，但是这种理想中的国度，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无可否认的是，人都有私心，就连师兄舍弃脸面，师傅做寿全都掺杂保全儒家的心思。”

伏念惭愧点头，坦然承认！“是，一个传承千年的门派就这样被大秦毁灭，实在是后辈不屑，愧对圣贤。”

将闾诡异一笑：“所以老师才另辟蹊径，找出儒家学说的缺点，创立了法家。”

这一点伏念也不能否认，荀卿一共才三个弟子，韩非，李斯在加上这位太子爷，虽然都是圣人门生，却破门而出。全都是法家。

将闾沉吟的看着他，伏念守成由于创新不足，但是师傅他老人家可是千年的狐狸：“儒家学说虽然有缺点，但是法家也有不足之处，韩非写的大书，律法有些严苛，仁德不足，如果师兄能够说服师傅，在韩非大书的基础上，融合法家的律法加入儒家的修身之道，儒家自然可以流传千秋万世。”

“修改圣人典籍。”伏念也被他这个想法吓住了，修改圣人典籍，就是质疑圣人言论……这等于让儒家掌门人彻底背叛了儒家。

“孔圣人敢修改史实，师兄为什么不敢修改圣人言。”将闾继续蛊惑道：“这可是利于千秋万代的事情。足以青史留名永垂不朽。”

“咳咳咳”伏念差点被他气乐了，永垂不朽那是死人好不好。但是青史留名却让他砰然心动：“即便是从新修改儒家典籍，大秦能够用这种思想治理国家。”

将闾叹了口气：“普天之下全都将父皇看成残暴之帝王，但是谁有知道，父皇秉性中有知错就改一条，不管是当年的逐客令，还是迎回太后建立仁孝，父皇都听从了臣子的建议，但是先提条件是，必须对社稷有利，对天下有惠。”

伏念豁然开朗，即便是嬴政不使用，但是眼前这位可是将来的大秦帝王，只要他同意，什么事情不可改变：“这件事我回去之后，就和师叔商议。”随即双眸一转：“不过，现在不管是朝堂局势还是桑海都暗潮起伏，师弟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师兄说的是……”将闾狐疑道。

伏念暗叹了一声：“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农家。”将闾双眼一亮，随即若无其事道：“农家只不过是江湖门派，如何危及到朝堂。”

“师弟这就虚伪了。”伏念哈哈一笑：“你在桑海这样布局，却始终没对小圣贤庄下手，不就是想钓大鱼吗！”

将闾也有点尴尬，伏念迂腐但不等以傻，正色道：“为了天下安宁，小弟请教师兄。”

伏念摇头苦笑：“你和陛下的秉性一模一样啊！”

当年尉聊刚刚见到秦王嬴政之时，曾经给嬴政相面，认定秦王的面相刚烈，有求于人时可以虚心诚恳，一但被冒犯时却会变得极之残暴，对敌人也毫不手软。

第0177章 农家六堂

对于这一点，将闾毫无惭愧之色：“龙父岂能有犬子。”

伏念唯有苦笑，嬴政阴狠，将闾狠辣，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他也清醒的认识到，没有虎狼之心如何能够吞并天下。

看了将闾片刻，这才凝重道：”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游侠隐士辈出，但多为正直侠义之士，只不过行踪莫测，常年隐于田野市井之中，不求闻达于帝王，是诸子百家中数量最庞大的一派。

农家分为六堂，能够号令六堂的只有侠魁，但是上一代的侠魁，已经失踪很久了，不知道是死还是隐遁不出，所以，魁隗堂，蚩尤堂，烈山堂，四岳堂，共工堂，神农堂，六堂各不相让，六堂之中，以烈山堂堂主田猛和神农堂朱家实力最强。

朱家号称千人千面，三心二意，每一次见人都是一副不同的面孔，消息最为灵通。

齐鲁之地正是神农堂的地盘，小圣贤庄以圣人文教传播天下，但朱家却是以侠士闻名，齐国灭亡，他所藏匿和救活的豪杰有几百个，其余普通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将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恐怕在齐鲁之地，农家也是唯一能够和小圣贤庄分庭抗礼的门派吧！”这句话直接点名伏念有借刀杀人之意。

伏念却郑重摇头：“农家行走诡异，从来不会和小圣贤庄争斗，但是，他却是复辟势力极为想拉拢的人。”

将闾也慎重起来，十万弟子，庞大的人口基数，足以组建一支军队了：“师兄可知道他们藏匿的地点。”

伏念苦笑摇头：“不知道，我禀告太子的，只是江湖上的传言，但是农家上达于朝堂却是不假。”

“不求闻达，却能够上达朝堂，这件事真实奇怪了。”将闾虽然很清楚扶苏和农家的关系，但是却不知道负责掌控农家的是谁，虽然焱妃下令罗网严密搜查，但始终没有消息。扶苏和农家，已经成了心腹大患。

伏念苦笑道：“太子可知道，吕不韦被秦王贬如巴蜀，王绾没当上大秦宰相之前，那一段的权利归属谁掌控吗！”

将闾顿时说不出话来，怪不得罗网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一段的历史是父皇走向辉煌的时刻，所有的大秦官吏对这一段历史全都闭嘴不言。

诛杀嫪毐，囚禁太后，驱逐吕不韦，摔死两个异父兄弟，虽然坐稳了大秦之王的宝座，但也留下了难以洗刷的耻辱。

就是焱妃胆大包天，她也不敢去查这段历史，就连打听都不敢，一旦引起嬴政的震怒，就危机到了将闾。

而最让将闾戒心重重的是，农家的口号，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这分明是大泽乡起义的前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