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237章

田咎一笑：“无繇先生是怕引火烧身吗，但这种事情谁有证据。”

颜路微微一愣，田咎傲然道：“对于皇子扶苏而言，我等皆有擎天之功，没有证据，谁能奈何你我，无繇啊，你就是太谨慎了，须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言可杀人呐！”

颜路从田咎那告辞出来，脑子中仔细的思索田咎的每一句话，心中也越来越不踏实。

虽然田咎一副十拿九稳，老奸巨猾的样子，但是颜路却清楚，事情的发展未必如田咎所想。

至少荧惑之石从天而落，太子将闾依然安稳的待在海月小筑，李斯也还在小圣贤庄悠然著书，一点都没有慌乱的样子。而赶往东郡的不过是蒙恬和五千黄金火骑兵而已。

将闾和李斯越沉静，颜路的心也越忐忑，荧惑从天而降，乃是上苍降罪于天子，预示着天子施政，但是，历朝历代都没有一个天子肯承担这个责任，所以，宰相和太子就会成了替罪羔羊。

而皇子扶苏就是第一个荧惑守心的牺牲品，李斯和将闾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但是他们为什么能够不慌不乱，稳如泰山的待在桑海。难道他们就真的有把握，不会成为扶苏第二吗！

还是他们在故作镇定，但是桑海城中，只有郡守张苍的人马在维持秩序，玄甲依然守护在海月小筑，而虎贲在小圣贤庄，就连大街上也没什么不同。

颜路沿着熙熙攘攘的桑海大街，慢慢的走向了码头，自从和胜七在观海阁一战，被那头野兽一剑将观海阁毁了，李斯似乎也没有重建观海阁的意思。

而颜路每天都要登上观海阁，遥望大海近观蜃船，顺便看海月小筑几眼的习惯，已经彻底被破坏了，再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这样清晰的观察蜃船和海月小筑。

而蜃船之上，也寄托着颜路的一个梦想，一个想要去见，却不敢去见的人。

他并不清楚，见到那个人究竟是福还是祸，但是，他却清楚，这个人早晚自己是要去见一见的。

静静的站在桑海码头之上，遥望着巨大的蜃船，这时候，突然之间肩膀之上落下了一只大手，一个劲装武士笑吟吟的看着他：“无繇先生，今天怎么有这种闲情逸致。”

颜路脸色微微一变，瞬息之间恢复了淡雅从容：“田猛兄，你怎么会出现在桑海。”

来人和田虎的容貌有些相似，但是却多了一种沉稳干练，正是田氏家族执掌烈山堂的田猛。

田猛仰头打了个哈哈：“桑海本来就是我的家国，小弟怎么就不能回来了，今日你我故友相逢，无繇先生就不请我把酒言欢，再作详谈吗！”

颜路看了看田猛身后，几个手持青铜剑的侍卫在不远处瞭望，低声道：“大秦罗网无所不在，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跟我来。”

田猛大笑，伸手一挥，一辆马车从大街上疾驰而来，稳稳的停在二人身边。田虎当先上车，颜路也跃上马车。

马车极为宽敞，二人相对跪坐，御者一样长鞭，马车沿着桑海街道快速的行驶。

颜路紧张的看着他：“田猛兄，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来到桑海。”

田猛大刺刺的一座，一双大眼斜着他：“怎么，无繇先生，你觉得着桑海城我就不能回来吗！”

颜路苦笑一声：“田猛兄不要误会我的意思，田猛兄的身份极为隐秘，以田氏家族嫡子的身份自然可以出现在桑海，但是田猛兄有所不知，令弟田虎却和大秦太子将闾交好，让他知道好恐怕有所不妥。”

将闾折节下交田虎，本来就是对田氏家族的一种试探，或许已经开始怀疑田氏家族的身份，如今田猛突然出现在桑海城，颜路当然不能当着田猛说这些话，只能委婉提醒。

田猛仰天打个哈哈，虽然在笑，笑声里却没有丝毫欢愉：“无繇先生，田猛已经被驱逐出了家族，从此之后，再也不是田氏的子孙了。”说到这里，两行清泪滚滚而落，他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颜路吃了一惊，惊愕道：“刚才我还见过田老家主，怎么这件事没有听他说起，田猛兄犯下了什么大错，竟然被驱逐。”

第0397章 马车鬼谋

田猛本来就是田氏家族的长房嫡子，田光以死，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顺位继承人，而且还执掌农家烈山堂，要将这样一位也逐出田家，实在难以想象，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啊！

田猛淡淡的道：“我并没有犯错，之所以被族谱除名，是因为田猛自请离开田家。”

颜路蓦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田猛。

田猛轻轻的吐了口气，凝重的看着他，幽幽道：“自从家兄田光死在燕国，神农令失落，农家六堂也群龙无首，这几年，家父从来就没有一日欢愉过，他老人家一直在思念家兄，田猛也时刻记着，家兄的大仇未报，壮志未平。”

田猛的眼中露出一丝泪光：“家兄之死，是为了田氏齐国不被大秦吞并，所以才用自己之死，激励燕丹，但是，无繇先生，家兄对田猛来说，是亦兄亦父啊。而家父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田氏齐国终究被大秦毁灭，家兄的大仇也不能的报，而田猛自幼被家兄教导武功，应该完成他的遗愿。”

颜路脸色数变，感觉一辈子的惊变也没今日多，田咎是个老狐狸，但是田猛却是热血汉子，宁愿放弃富贵，也要为田光报仇。

田猛继续道：“家兄死好，田猛本来就是嫡房，自然应给接掌田氏家主之位，但是却不能放弃烈山堂主的身份，为了避免给家族带来大祸，所以田猛自请开革，从族谱中除名，这样一来，就可以保全田氏家族的血脉。”

田猛语气铿锵，没有丝毫的幽怨，带着浓重的杀机。

颜路却有些黯然，在等级森严的士族权贵的家族中，一家之主的位置就像是国之君王一样，是无数世家子弟从小就开始仰望的。

只不过，这个位置是上苍注定的，只有长房长子才能坐上这个位置，不然，你就是天赋奇才也和这个位置无缘，所以，家主的位置从来就不像是皇位那样血腥争夺。

权势家族作为一种特殊的存在，完全是以血脉的纯净来延续，并且具备了很大的优势。

对外，这种优势主要体现在一个个王朝消亡与兴起的过程中，尽管城头变幻大王旗，却很少会对世家大族产生致命的冲击。

大秦可以用最冷酷，最残忍的手段消灭王室的继任者和一切有继承权的王族子弟，但是却对于各国的权势贵族，采取的却是拉拢和吸纳的方式以巩固自己的统治。

所以，田氏王族被斩杀殆尽，而和王族有血缘关系的田氏宗族却留存下来。

而在家族内部，即便是宗支再多，也不会和王子争位那样的残酷，因为宗族并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上面还有庙堂，而在庙堂之中，还有各种宗族的存在，在世家的压迫和王法之下，家主的传承都是和平的。即便再如何心生垂涎，也很少会有哪房子弟敢向不属于他的位置发动挑战。

而且，现在田氏家族只有田猛田虎兄弟二人，而田虎却是庶子，比家奴高一级的存在。只要田猛不放弃，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家族继承权。

但是田虎放弃家族的继承权，肯定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掌控田家一部分的力量，来为田光报仇。

而且，颜路相信，这股力量绝对不会小，而且得到这样一股庞大的力量，又没了家族的束缚，田猛就可以利用这股力量做很多事，想想就让人兴奋。

想要造反，推翻大秦的统治，必须有钱有粮还得有人，农家十万之众，隐士豪侠层出不穷，在加上田氏家族几辈子积累的财富，只要风云际会，就可以揭竿而起。

颜路从来就没想过，一个田猛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喜。沉思片刻，轻声道：”虽然田猛兄掌控着一股很大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和一个帝国比起来，还是太弱小，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统一农家六堂，然后在联系江湖上的豪杰奇侠，和隐藏在桑海的各国贵族。

而田猛兄最应该防范的就是大秦太子将闾，如今他掌控着罗网，阴阳家和他又狼狈为奸，失败的结果，就是最后一丝火种也被泯灭。”

田猛深以为然，微微点头道：”无繇先生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当年的昌平君布局何其深远，依然被他将各种大势——化解，我一直在反复思量，他就真的未卜先知吗！

当年的大秦何其的弱小，如果不和山东六国打仗，抢劫一些财货粮食，他们连填饱肚子的能力都没有。

而韩国的疲秦之计，却让八百里秦川成了天府之国，而蜀中也落在大秦的手中，才让嬴政敢发动七国之间的战争。

其实是山东六国，一直以自己的血肉在饲养这头虎狼，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抵御匈奴而已。

但是虎狼毕竟是虎狼，一旦养大，他肯定会贪婪的想要夺走主人的一切。但是山东六国的君主，却一直不相信大秦有吞并天下之心，歌舞升平，吏治腐败，终于被大秦找到了可趁之机，才短短几年，就吞并了天下。”

田猛盯着颜路，沉声道：“无繇先生，实不相瞒，我今天找你，并不似畅谈故人之情，而是需要你一句承诺。”

颜路轻轻点头：“田猛兄可以放心，大秦夺我家国，灭我宗族，此恨难消，只要田猛兄举起大旗，海外之人势必归来，共襄义举。”

田猛大笑：“就等着无繇先生这句话。”

颜路郑重的看着田猛：“颜路也有一件事拜托田猛兄。”

“无繇先生请说。”田猛笑道。

第0398章 狂妄的本钱

颜路诚恳道：“桑海城外一战，将闾把逍遥子等人全坑了，而子房和项氏一族下落不明，农家人多势众，又有黎民百姓的身份可以掩护，恳请田猛兄帮我找到他们，并且照顾一二。”

田猛有点不以为然：”子房当上儒家三师公之后，他做了什么，第一，他把家兄多年在儒家打下的根基全都铲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