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543章

卫庄这个郁闷，好半响才听盖聂道：“沉迷女色，对君王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你不要忘了，将闾出身阴阳家学的是长生问道，一个帝王如果一心求仙对天下来说也是灾难。”

普通人求仙只不过是遁隐山林，餐风饮露最后老死山林。但是一个帝王求仙，却是耗费国力罔顾国事，对天下黎民造成的灾难，不亚于一场大战。

姜尚经天纬地之才，也是兵家的鼻祖，后来沉迷于仙岛不问国事，终究让齐国落到了田氏手中江河日下。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盖聂表面清冷不近人情，但是看事情去比卫庄明白的多。

蜃船之奢华也是齐国没落的主要原因，将闾虽然是借鸡下蛋，但是蜃船之上的吃穿用度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每一日的消耗足以让一个乞儿变成富豪。

既然已经打算追随将闾身边，盖聂也是谈笑自如。反而是卫庄心中忐忑，不敢轻易触犯将闾。

卫庄沉默半响，这才道：“师哥一直不肯担任太子府的职位，也是这个原因。”

盖聂微微点头：”现在太子将我当成朋友，一旦有了职位就变成了他的属下，言辞也会注意许多。

我离开咸阳走入江湖，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担当天下大任之人，以师傅交给我们的纵横之术辅助于他，而不是做一个任由他差遣的扈从。”

朋友和属下本来就是两回事，属下犯言直谏总之是一种忤逆，朋友笑谈之间可以解决的问题，属下却解决不了。

卫庄苦笑：“在这一方面我不如师哥。”

盖聂摇摇头：”未必，你有你的心思，我无意于官场，即便是太子将来登上帝位，我也只能当他的朋友，在他身边出谋划策。

而出将入相这种事情，终究要由你来做，鬼谷历代弟子都是庙堂重臣，唯独你我不屑落魄江湖，让一怒诸侯惧的鬼谷失去了威名，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到。”

卫庄顿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师哥，这个决断是不是太早了。”

盖聂淡淡一笑：”在小圣贤庄，太子已经对李斯露出了戒备心思，李斯权利之心太重，你要引以为戒，而且鬼谷弟子，一纵一横天生就是仇敌。

但是，小庄，你我自幼一起拜师学艺，情如兄弟，虽然你一直将我当成你的对手，而我也甘愿成为你的磨刀石，但是我却不想在延续鬼谷弟子的命运，你在朝堂我在江湖，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其实，师兄你不必如此。”卫庄心中感动，脸上却越加的冷酷。

“小庄。”盖聂轻笑一声：”当日我离开鬼谷，就投靠了嬴政，亲眼见证了一代帝王的崛起，但终究因为荆轲离开了他。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恨事。

但是，我却成为了太子的朋友，交谈之中从无忌讳，对我来说也是一场幸事。

太子对我如师如友，就如当年帝君对待尉聊。

但当时的情况，尉聊不执掌朝堂重权，就无法帮助嬴政君临天下。

而现在的我却没有这种忌讳，太子胸中才略，不亚于你我，行事果断狡诈却在你我之上，可以说，没有你我辅佐，他也会坐上帝位，只不过多了一些曲折而已。

而我早就成了帝国通缉的重犯，虽然太子帮我撤销了通缉令，但我毕竟背叛过帝国，所以和他为友是我最好的选择。”

士为知己者死，是这个年代游侠儿的通病，但是对于一个政客来说却是一种致命伤。

盖聂就是执着于心中的情谊，才会带着天明叛出咸阳，离开了嬴政，如果不然恐怕庙堂之上三公九卿必定有他的位置。

而卫庄却没有这种情怀，政客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方法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所以，当年的鬼谷子才看好卫庄，却不看好盖聂。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苦难，卫庄已经彻底成熟了，再也不是那个一怒拔剑为红颜的小庄。

盖聂看了一眼他手指上的玄铁戒指：“所以，师傅才会将掌门信物留给你。”

卫庄心中一沉，自己得到玄铁戒指的手段实在不怎么光彩，赤练之血天下奇毒，无药可解。

盖聂深邃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他的肺腑，淡然一笑：“其实有些事情你不必纠结，鬼谷先生不是这么轻易陨落的。”

“什么。”卫庄的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

盖聂沉默了好久，才道：“师傅死了，却不是你下的手。”

第0389章 英布葬甲

卫庄看先盖聂的目光有些恐惧，他从来就没这样怕过一个人，即便是当年面对鬼谷子，奉上那碗掺和了赤练之血的香茶，他也是镇定自若。颤声道：“师哥知道害死师傅的是谁。”

盖聂幽幽一叹：“狡兔死走狗烹，还能有谁，不是太子就是当今的皇帝。”

卫庄脸色大变，握住鲨齿的大手青筋暴起：“师哥想给师傅报仇。”

盖聂轻轻摇头：”这本来就是做臣子的宿命，当年师傅在我下山之时就曾经说过，嬴政是睚眦必报之人，绝对不会允许臣子的背叛，如果我投靠嬴政将来会祸及鬼谷。

但是我走遍七国，遍观君王，只有嬴政才是雄才大略之人，所以，我忘记了师傅的告诫，投身大秦成为他最忠心的侍卫。

嬴政也将我当成了心腹，军国大事从来就不让我回避，而我，却因为丽姬的哀求违心离开，可以说师傅的死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盖聂也哑然失笑：“没想到转了一大圈，我又成为了太子的心腹。”

卫庄心情一松，鲨齿插在地上，苦笑道：“败也天明，成也天明。”

盖聂笑容越加苦涩，无语点头。

命运就像是一个幕后黑手，总是开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玩笑。

盖聂失去了出将入相的资格，卫庄的心也彻底放松下来，冷酷一笑：“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将闾可以同时得到纵横的辅佐。”

盖聂缓缓摇头：“昔日鬼谷弟子将天下当成了角逐鬼谷先生的战场，对天下来说本来就是一种灾难。但现在大秦统一天下，鬼谷纵横握手言和，这样才能让鬼谷传承下去。要不然，等待我们的全是死亡一条路。”

卫庄明白盖聂的意思，将闾终究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而帝王心术也不会让擅长纵横之道的鬼谷弟子生存下去。

所以，鬼谷门规就成了他唯一的契机。

只要盖聂和卫庄执着于鬼谷先生的宝座，将闾就会不择手段的挑拨二人的关系，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鬼谷传承断绝。

天下承平，鬼谷纵横术也就没了用武之地，而将闾已经收复了儒家，并让伏念将帝国律法和儒家忠君学说融合，将来的天下势必是这种新儒家盛行于世。

“师哥打算收天明为弟子了。”卫庄徐徐道。

盖聂点点头：“当时碍于鬼谷门规，我一直不敢传授他鬼谷绝学。但是，现在他和将闾是这种关系，将闾碍于面子也不会对他下手，而你跟随在将闾身边，也没有授徒的机会。”

卫庄点点头：“这一辈子，我不会授徒。”

盖聂一笑：“我只是天明的启蒙师傅，将来他走入朝堂，还得败你为师。”

卫庄一愣，随即大笑：“一言为定。”随即苦笑：“追杀了这小子这么久，但愿这小子不记恨我。”

“哈哈”盖聂第一次放浪形骸，大笑出声。

天色已经微明，英布却没有按时上路，而是带着小姑娘走进了一个密林。

小姑娘还在生气，英布脾气暴烈看到不平之事总是插手其中，却让两个人总是被官兵追缴，连村庄集市都不敢去。

只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四处逃窜。

所以小姑娘强迫英布，以后绝对不在杀人，这次英布虽然听她的话，没有一斧子砍掉那个大秦将军的脑袋，却砍死了他的战马。

一匹上好的阴山胡马价值千金，就是把他们两个都卖了，也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