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730章

秃鹫冷哼一声：“忌惮，我也配用忌惮二字，我要是到了霉，绝对不是有人想对付我，那是因为我躲的慢，当了遭殃的池鱼，我告诉你，我现在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要不是……”

即便身在内室，他也好像担心隔墙有耳，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要不是我是郡守大人的亲信，有些事绕不开我，所以，庙堂之上有人提前跟我打了个招呼，不然，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淳于衍知道秃鹫的来历，这个人当年遭遇了一连串的变故，心性沉稳冷静，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现在事情被他说的这样严重，那么事实的真相一定比他说的更加严重。

淳于越毛骨悚然，但是他想不明白，亥下船运对他来说获利丰厚，但是对高居庙堂上的权臣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就不屑盘剥，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问我。”秃鹫苦笑：“我也是一头雾水，而且，我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大人物盯上了东郡，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究竟要用什么手段。”

“难道是为了荧惑星核。”淳于衍疑惑道：“但那东西只对农家有用，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块带来霉运的石头。”

“农家之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秃鹫叹息一声：“我们所处的位置，注定我们看不到长远。在蝼蚁眼中，一棵草就是参天大树，一块石头就是难于逾越的高峰，一条细流就是汪洋大海，所以，它根本就不知道，参天大树究竟是什么样，一座山究竟有多高。”

淳于衍听的六神无主，在他眼中，秃鹫就是参天大树，而郡守就是那座难于攀爬的高峰，但现在他竟然将自己比喻成了一只蝼蚁，那自己是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惧弥漫心头。

淳于衍颤声道：“大人，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秃鹫狠狠地道：“现在我们两个已经是一条绳子上栓的两只蚂蚱，要不然我根本就不会和你说这番话，你听了就当耳旁风，一句也别记住，要不然，不等别人宰了你，我先取了你的小命。”

淳于衍激灵灵打个冷颤，连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那我……”

秃鹫阴声道：“离开神农堂，回去读你的圣贤书，任何人都不见，或许因为我们身份低微，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淳于衍听的心中凛然，但一想到神农堂供奉的大量好处，心中又是不舍，为难地道：“那……那咱们什么时候才可以……”

秃鹫冷笑道：“舍命不舍财，那命重要还是财重要，如果你不是郡守大人的近亲，今天能站在我眼前吗？”

第0685章 韩信进东郡

秃鹫是杀手，杀手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灭口是最好的手段，但现在却不是杀人的时候，魏咎死的蹊跷，说不定淳于衍也被人盯上了。

他死了，不仅不能消除所有证据，反而可以让人顺藤摸瓜，追查到郡守府。

淳于衍也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这位大人在这场风暴中只不过是一只蝼蚁，那他连屁都不是。

淳于衍连声答应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心里只徘徊着一个念头：“远离神农堂，恭读圣贤书。”

秃鹫看着他的背影，手指一弹，一根细若牛毛的青铜针射入长发之中。静等片刻，转身走出内室，向着郡守府深处走去。

当初帝国刚刚完成统一大业，将天下分成了三十二个郡，王绾还是帝国右相，被嬴政斥退之前，曾经拟定了三十二郡的郡守。

他选拔的都是精明能干之臣，而淳于越身为博士学宫的右仆射，也是王道之治的坚定拥护者。在那个中央集权和王道大争的时候，他理所当然被赋予了重任。

淳于越在东郡垂拱而治其实他也认识到了自己是失败的，他少于历练，而且在咸阳没有足够的关系网可以利用。

但是，如果农家六堂发觉自己这样斗下去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反而会引起庙堂上的警觉，如果六堂罢手，淳于越将一事无成。

从中渔利才是他最好的选择。这样担惊受怕的好几年，东郡反而没出什么大事，他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但荧惑之石从天而将，章邯突如其来，农家六堂之间的争斗越发的剧烈，又开始牵动他的神经。

他希望章邯此来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只是因为皇帝对他的信任，才让他调查农家之事，并不想在东郡搞风搞雨。

但他更担心章邯是有为而来，一旦他的剑锋指向了王道之治，他们这群儒生拿什么和他斗。

但是，咸阳在起复辟之声，也让他精神一震，而且这次复辟是由中车府令主导的，如果他能够完美的解决农家之事，那他在天下三十二个郡守之中就成了风云人物，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

儒家不仅图名还的图利。没有清廉干吏之名，是永远不能主宰帝国朝政的，但是不图利，又怎么可能烩不厌细。

孔老夫子穷困潦倒一生，但是他有七士二弟子奉养，而自己却只能靠自己了。

淳于越看着悄然走进来的秃鹫，沉声道：“这位泗水将军韩信已经进入了东郡。”

“是。”秃鹫低声道。

“你相信说给我听。”

“按照郡守的吩咐，韩信率军进入东郡并没有廷尉府的调令，所以，属下安排下属官吏不予接待，但是他并没有派人来郡守府闹事，反而直奔龙虎军营。”

“不错啊。”淳于越一笑：“这个韩信并没有身世背景，只不过当初剿灭震泽，萧何手下无将，只能召集蛮兵剿匪，他才被临危受命，不过我们这样轻视他也没动怒，这涵养好的很呐。一个不易动怒的人，通常心机都很深，这样的人不好对付。你继续说。”

“不过，韩信将手下蛮兵交给章邯之后，自己却带着一支千人队，直奔醉梦楼。”

淳于越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摇头道“刚才我还夸他，还以为他荣辱不惊是个人物，没想到他小人得志，依旧脱离不了市井习气，酒色财气四个字圈住了多少英雄豪杰。”

秃鹫苦笑：“郡守大人说的是，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更加小心，中车府令交给郡守的任务，是密切关注农家，找出昌平君余孽邀功请赏，到时候皇帝大悦，才能重提王道分封。

如果这种时候，农家再出什么变故，这个功劳可就落在韩信手中了。到时候中车府令怪罪下来……”

淳于越眉头一皱：“惊霓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秃鹫摇摇头：“还没有，自从白屠出事，惊霓就隐藏行踪。”

淳于越心中一宽，点头道：“那就好，农家是中车府令大人布下的一个棋局，而惊霓大人却是这盘棋局的棋手，章邯找不到蛛丝马迹，就不会轻举妄动，至少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秃鹫眼光一转：“郡守就不担心韩信招惹是非吗？”

淳于越鄙夷一笑：“神农堂控制了东郡所有船运，他只不过是来协助吕雉来打通关节的，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泗水将军，吓唬农家那些匪类还行，但是在东郡闹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将他驱逐出境。到时候即便是萧何，也无可奈何。

萧何虽然也是一郡之首，本郡还真没将他放在眼里，他不过是一个落魄儒生自甘下贱当了泗水县小吏，因为项氏一族吞并土地，这才平步青云骤升一郡之首。

所依仗着不过是帝国上卿蒙毅而已，但这次中车府令下狱，蒙毅手中握着如山铁证，还不是被皇帝陛下下旨特赦了。

就连蒙毅都拿中车府令无可奈何，反而让中车府令因祸得福，执掌博士学宫，萧何还敢造次不成。”

秃鹫钦佩道：“郡守说的是。”

淳于越矜持地笑了笑，颔首道：“你继续说。”

秃鹫笑道：“韩信在醉梦楼和神农堂总管刘季一见如故，称兄道弟，还自费百金，帮助刘季替一位姑娘赎身，赠予为妾，那名姑娘名字好像叫青若，而后，韩信就回到了军营。”

淳于越深感意外：“他没有留宿醉梦楼。”

“没有。”

淳于越笑道：“不好酒，不好色，就是担心被人抓住把柄，渴望升官之心一望可知。结交匪类，增人美色，分明是江湖习气。”

第0686章 不如胜七

淳于越话语一顿，沉吟了一下又道：“此人骨子里就是一个江湖人，吃软不吃硬，出身卑微野心也不会太大，其实也很好对付，只要惊霓不惹事，他也不会借故生出事端。

他此行的真实目的，就是给吕雉壮胆。回到军营之后，他有什么动静没有。”

秃鹫摇摇头：“没有，他和一群蛮兵同吃同睡，这位泗水将军没带过几天兵，大概心

中只有兵书上的规矩，在努力收买人心吧！”

淳于越哈哈一笑：“韩信只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获得吕家大小姐的推荐这才坐上了高位，但是格局所限，他没有读书人的城府和底蕴，想要坐稳泗水将军的位置，自然会想尽办法巴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