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842章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马背上，掀掉斗篷，露出一张春花般的俏脸，向着荀夫子一拜：“师尊怎么能察觉我的存在。”

荀夫子冷哼一声：“百变无形，墨玉麒麟，我虽然没有见到你，但是，这匹汗血马就是最大的破绽。”

墨玉麒麟有些惊讶：“师尊竟然认得烈焰。”

荀夫子无奈道：“我徒弟的坐骑，想不认得也难，你跟踪我，是奉了谁的命令。”

“当然是东皇。”墨玉麒麟笑嘻嘻道：“她担心你心慈手软，顾念同是儒家一脉，放过孔门。”

荀夫子一声叹息：“麟儿，将闾是我徒弟，如果有一天，我们师徒二人反目成仇，你拦截住我，会怎么做。”

“我打不过师尊，所以，师傅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墨玉麒麟笑道。

“如果我身负重伤，根本就没还手之力呢！”荀夫子再次问道。

“哥哥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了大政或许可以和师傅产生争执，那是政见上的，算不上忤逆。”墨玉麒麟的脸色也正经起来：“但是忤逆之举却不可以做，如果师尊和太子政见不合，太子也会将海月小筑送给师尊养老，却不会做出忤逆之举。如果师尊想要归隐山林，太子哥哥也会放师尊自去。不会为难师尊的。”

“这句话是你说的，还是将闾说的。”荀夫子正色道。

“是麟儿所言，但是这件事，麟儿可以保证，太子哥哥和我心思一样。”墨玉麒麟恭敬道。

荀夫子欣慰一笑：“孔门毕竟是我儒家圣地，身为儒家弟子，不能让孔门血脉断绝。”

第0868章 忧心忡忡

墨玉麒麟迟疑道：“那麟儿如何向东皇交代。”

荀夫子大笑：“东皇虽然是将闾的师傅，但传授的却是阴阳术，没有教导他怎么做人做事，恐怕，以东皇的心智，也传授不了这个妖孽弟子什么。所以，麟儿之需要向将闾交代，而不是东皇。”

将闾不尊师不重道，却有一番赤子之心，虽然他和东皇的恋情让荀夫子大是鄙夷，但是，那一个天纵之才，做事不是惊世骇俗，相比于王室的淫乱，将闾为了东皇不惜和帝国对抗，重情重义已经得到了荀夫子的认可。

而且，他也清楚，即便是自己反对也无关轻重，将闾拜在他的门下学的不是儒家迂腐的道理，而是治世之学。儒家那一套对他来说如同狗屁。

能够让大周公主在卧榻上称臣，免除一场浩劫，怎么算都划算。

麟儿点点头：“我应该向太子说什么。”

荀夫子沉吟良久，徐徐道：“我已经帮不了他什么了，韩非当年的遭遇，他历历在目，就因为当初韩非不够狠空有绝世之才，却让一群奸佞祸乱韩国，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将闾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麟儿低头：“我明白了。”

荀夫子策马扬鞭，疾驰而去，麟儿却调转马头，直奔东郡。

东郡，吕家庄园。

吕雉已经派人将孟姜一家五口接了回来，按照将闾的吩咐，赐予重金送到泗水，让他们安居乐业。

但是孟姜却不知道和吕雉说了什么，竟然留在她身边当了一个丫鬟。

这件事将闾无从反对，也无法反对。吕雉为了掩饰自己女儿身份，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身边侍卫都是大老爷们，没有一个服侍之人。

而孟姜出身贫寒之家，侍弄茶饭都是好手，留下还可以和吕雉作伴。

东郡纷乱如麻，但是吕雉却在暖阁中张罗了一桌好饭，将闾安全回归，还带回了来自楼兰的小黎，吕雉添为地主，自然要好好款待。

暖阁之中几位美女，云鬓墨染，盈盈丽质，春兰秋季各擅胜场，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将闾居中而坐，两只眼睛频频看向小黎，弄玉和吕雉，孟姜和小丫头奴儿红袖填酒，弄玉和吕雉虽然不让他多喝，但是，孟姜和奴儿却频频捧杯相劝。

将闾本来就是海量，自然是酒到杯干，吕雉心中有事，似嗔似怨的抢过他的杯子，这才让他从美色佐酒的幸福之中走了出来。

吃晚饭，孟姜捧出清香四溢的神农茶，给众女品尝，将闾盘膝而坐，看向愁眉不展的吕雉：“咸阳方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吕雉轻轻摇头：“不仅仅是没有消息传来，就连焱妃也泥牛入海，甚至连他的行踪都打探不到。”

将闾笑道：“赵高是不会轻易让她将颜路押送到咸阳的，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这种时候，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吕雉点点头：“这件事我也明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焱妃不会求援，说明她一直都平安无事。不过，颜路一旦被押送到咸阳，肯定是一番腥风血雨，而这一次涉及到的却是儒家，一旦皇帝震怒之下大起干戈，甚至连荀夫子都要被牵连。”

将闾一笑，吕雉担心的不是荀夫子，而是担心自己被儒家牵连，涉及到帝国大政，皇帝是不会和任何人妥协的。

而这次吕雉在东郡抓捕官吏，更是给了赵高等人罗织罪名的机会。笑问道：“你后悔了。”

吕雉点点头：“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肯定要三思而后行。”

将闾哈哈一笑：“这是一个教训，父皇早就严令后宫不得干预政事，你已经是父皇默许的太子侧妃，却偏要和父皇对着干。”

“你还幸灾乐祸。”吕雉幽怨的撇了他一眼：“人家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将闾道：“其实，每一件祸事都蕴藏着巨大的好处，你这样做虽然等于是违背圣旨，但是却也让父皇看到了你的才具。父皇并不是迂腐之人，之所以不让后宫干政，是因为担心后妃为了各自的利益，不顾帝国的安危产生内耗。

而我现在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后宫之主，这种担心有点多余。”

吕雉娇嗔道：“也不知道焱妃在想什么，明知道荀夫子是你师傅，还将颜路送到咸阳，这种时候，咸阳情况未明，分明是给你的敌人制造攻击你的借口。”

“你在担心荀夫子师傅包庇儒家。”将闾这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吕雉肯定点头：“一旦荀夫子为了博士学宫的儒家和父皇作对，你也会被父皇迁怒。”轻声一叹：“怪不得孔夫子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月神和焱妃就是太聪明了。才想出这种诡计想要除掉赵高。”

将闾笑道：“其实，你错了。”

“我错了，错在那里。”吕雉瞪着美眸追问。

“你看错了荀夫子。”将闾笑道：“世人皆知，师傅是儒家三位圣人之一，孔子被称为圣人，孟子被称为亚圣，但是，师傅在儒家的地位却颇受争议。

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周公，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但是孟子的学术思维，却没传给荀夫子。

和孟子相比，师傅的思想更为激进，孟子讲的是仁义行仁政，就是所谓的王道。但是师傅却认为人性本恶，更加贴近现实，在重视礼仪道德的同时，也强调了律法的惩罚作用。”

第0869章 苦孟姜

将闾叹息一声：“将儒家发扬广大者，是为孟子，但是，孟子却极为自负，曾经说过，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只可惜六国之君王，只是将他当成上宾款待，尊敬他的学识，厌恶他的三代之治，所以，孟子一辈子和孔子一样，虽然得到了一个小官，却始终没有掌握实权。”

“这是为什么。”弄玉帮他填满香茶，仰头笑问道。

“因为儒家是理想高于现实。”将闾摇头笑道：“并不符合六国的需求，只能将其束之高阁，供奉起来。即便是帝国统一中原之后，儒家的理想也是飘渺于云端，没有立足的根基。”

“所以，荀夫子才做了改变。”吕雉眸光一闪，已经明白了将闾为什么肯定，荀夫子不会包庇这些酸儒。

将闾赞许一笑：“孟子重视仁义，荀夫子重视礼法，国与国，人和人之间的争夺都是对物质的需求，所以，用礼来分配所得，就可以避免因为争夺利益而引发的冲突，而法却给了人最基本的规则，只有严苛的律法才不会引起混乱，所以，国家要制定明确的律法，人们行事才有了准则。

人的本性是逐利的，人心不足乃是常情，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这些外在的表现，本质就是人性本恶。

所以，荀夫子主张以教育和环境的熏陶改变人性本恶的一面，让平常人变成圣人。既然认定人性本恶，就要用礼和法来矫正，兼容了儒家和法家。这也正是我大秦所需要的东西。”

吕雉点点头：“其实诸子百家的争斗，完全是思想理念上的交锋，为了占据庙堂推行自家的治国之术，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其实这是一场荀夫子和孔孟二圣思想的一次冲撞。”将闾心态有些黯然，他很清楚，这次思想上的冲撞，导致最终后果是什么：“所以，这次老师违背心意，甘愿当一个刽子手让焱妃押送进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