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846章

嬴政倒是讶异起来：“你怎么不说话了。”

夏无且苦笑：“陛下只看到天宗修炼长生术，却没看到四季枯荣，天道轮转生生不息。这才是天宗修炼之道。”

“你是在劝我将太子召回，留在咸阳陪伴在朕身边。”嬴政沉默良久，才幽幽道。

第0874章 赤胆忠心

“帝国多事之秋，储君孤身在外，对帝国而言是一种危机，对陛下而言，也给了很多皇子无尽的野望。”夏无且幽幽道：“老臣是陛下的御医，并不敢参与国家政事，不过，有太子帮忙处理政事，陛下也就有了休息的时间。”

夏无且也很无奈，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起，日以继夜的处理政事，这种人想长生比登天还难。

偏偏他还是一国之帝君，巨大的权利足以让他耗费国库寻求长生不老药。

嬴政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我的事，让神医费心了。”

“陛下，当年天宗选择大秦，就是看重陛下勤于政事，大秦必定崛起。”夏无且苦笑：“但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帝国太大，政事繁多，决策之权集中在陛下一人身上，反而会累及陛下的身体。”

嬴政摇头：“不说这些事情了，将闾在东郡的所作所为，朕已经接到东郡官吏的奏折，他处理的是江湖中事，却忘记了官场也是一个江湖。这样肆无忌惮的做事，还得朕帮他善后，这小子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选，但是，做事这样不顾后果，却让朕头疼。”

夏无且再次闭嘴。

嬴政等了片刻，没听到他回答笑问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东郡之乱在于江湖，快刀斩乱麻也是一种策略。”夏无且小心翼翼道：“恰似身上的腐肉，一刀切掉才能让身体痊愈，拖得越久，祸害越大，病痛也就难以祛除。”

嬴政默默点头，却不在说话，车厢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表的静寂。

王贲守护在王翦卧榻旁边，铁打的汉子也在默默垂泪。

虽然王家是帝国大族，但是常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让王贲习惯了这种粗粝的生活，贵族少年那种娇气任性和俊秀潇洒早就被他丢弃了。

现在的王贲，粗黑壮硕，做事稳重，正是老秦人喜欢的那种成年男子汉。或者说。他已经完全胜任了帝国上将军这个职位。

看着躺在榻上，白发苍苍的老父，昔日英华逼人的面孔，现在已经是枯瘦羸弱，完全没有了当年领兵出战的风采。

王贲心中一酸，低声叫了一声：“父亲。”泪水已经从眼眶滑落。

王翦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儿子，那明亮的眸光没有一点的病态，指了指卧榻旁边的矮几，看着王贲坐下，这才道：“你不该来，这种时候你应该留在陛下身边。”

“不仅儿子来了，蒙毅也来了，正在和老将军说话。”王贲道。

王翦的眸光顿时锐利起来：“你们一个上将军，一个上卿，都是帝国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可以擅自离开咸阳，将国家大事弃之不顾。”

“是陛下命令我二人连夜赶来的。”王贲忍住心中的悲伤：“陛下说，两位老将军为了帝国征战一生，功勋卓著，不能病榻之前无人尽孝，所以，让孩儿将兵权交付给国尉尉聊，侍奉父亲与病榻之前。”

王翦一声长叹：“陛下有心了。”

王贲脸上带泪，笑道：“蒙恬大兄也奉命赶回南阳，估计这几日就要到了。”

“什么。”王翦虎目一冷：“蒙恬也赶回来了。”

“是，接任九原将军的是太史腾，也是能战善战之将，父亲大可放心。”王贲道。

王翦郑重摇头：“昔日我和蒙武，都是九原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全是陛下信任。帝国创建之初，你有灭国之功，才窃据了上将军之位。

但是，当初商议谁去主持九原战事之时，是为父力排众议，举荐了蒙恬。并不是因为对蒙氏一族的愧疚，而是你们两个脾气秉性截然不同。

你作战勇敢，善用奇兵，可以在中原战场上纵横驰骋，那是因为中原之战，是一场统一的战争，帝国兵强马壮，单独面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战胜的把握。

但是九原却截然不同，狼族窥视我中原腹地繁华，狼心想要夺回河南之地，进而占领中原，这是两个民族的生死大战，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所以，才让老成持重的蒙恬领兵作战，而不是总是孤军突入的太子和你。”

“孩儿从来就没怨恨之心。”王贲摇头笑道：“我也没有嫉妒过蒙恬。”

“小子，现在你怎么还不明白。”王翦怒骂：“帝国之内危机重重，太子又不在咸阳，一旦有事，陛下无人可用，你马上换上战甲，回咸阳去，我这里有几十万儿郎，不缺你一个人尽孝。”

“父亲，恐怕陛下也要赶来了。”王贲道。

王翦眼眸中泌出一丝泪花：“大秦皇室，对我王氏一族皇恩浩荡，记得第一次为父在岭南中毒，皇帝陛下驱车万里，守护在为父的病榻之前，太子乘鸟而至，不顾污秽亲口吸毒，而现在帝国陷入危机之中，你我父子却在军营团聚，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愧对皇帝啊！”

“父亲放心，等陛下回咸阳之时，孩儿必定随侍在侧。”王贲道。

王翦闭上眼眸：“太子在什么地方。”

“东郡。”王贲陡然一惊：“父亲在担心东郡。”

“你总算不傻。”王翦叹息道：“东郡之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皇帝陛下不惜对一个江湖门派动武，也不仅仅是为了昌平君的陈年旧事。而是东郡官吏和博士学宫遥相呼应，欲图改变帝国郡县制度。

制度之战，远胜于战场争雄，这种时候，陛下最需要信任的大臣侍奉在侧。你和蒙毅，留在咸阳，就是为了帮助陛下应付这场混乱。”

第0875章 披着羊皮的狼

“父亲早就知道有这股逆流。”王贲惊讶道。

王翦点点头：“当年在庙堂之上，皇帝陛下力排众议，悍然改制，就曾经引起博士学宫的反弹，孔鲋弃官而逃，卢生莫名失踪，陛下愤怒之下焚书，给天下儒生一个警告。

从那时候起，我和尉聊一众老臣就已经知道，这股逆流不会因为焚书平息下去。

所以当年选官委任郡守之时，王绾为了保护儒家弟子委任淳于越为东郡郡守，扶苏皇子大闹御书房，陛下虽然驱逐了扶苏皇子，但是却默许了王绾的安排。

其实，陛下只是想知道，在帝国一统的情况下，郡县制和三代王治那个更加优越。

这么多年以来，事实证明，三代王治的东郡，更加的混乱不堪。

而太子在小圣贤庄识破了颜路的真实身份，就等于在这堆干柴之上，泼满了猛火油，一旦点燃火种，就可以引发燎原之火。

但是，太子用尽手段，让小圣贤庄臣服于帝国，成为给帝国源源不断输送合格官吏的学堂，才让皇帝陛下将心中的怒火强行压制下去。

现如今儒家一分为二，以伏念为首的小圣贤庄已经彻底成了帝国之臣，那些酸儒腐儒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王翦有些气喘，王贲端起案几上的温水，喂他喝了几口。

王翦看了一眼王贲：“而农家真正的祸端，却是当年的六大堂主，刺杀武安君白起，乃是我帝国的耻辱，虽然陛下一直都不说，但是，这件事始终铭刻在他心中。

不管是当年的武安君是对是错，他都是帝国的军人，军人不可辱，更不会允许江湖之人随意杀戮。”

王贲朗声道：“武安君白起，乃是我大秦军人的骄傲。”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封你为武安君。”王翦笑道：“皇帝陛下对武安君白起的愧疚，对昌平君的愤怒，在加上对农家的憎恨，对儒家的鄙夷，所有事情链接起来，就造成了现在的东郡之乱。而这颗依附在帝国上的毒瘤，早晚要一刀切掉。”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王贲怒道：“早就该清除他们。”

东郡。

韩信动手抓捕东郡官员，彻底引起了东郡官吏系统的反弹，第二天一早，大批被他们鼓动的被抓官员的家属聚集在了军营之外，哭诉喊冤，声势浩大。

一个时辰之后，游历在东郡的儒家子弟，也被这群官员鼓动起来，先去郡守府请愿，再到人群聚集之处演讲，严厉抨击韩信干扰地方政事，破坏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