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儿臣已经想的很清楚。”将闾笑道:“所放之军权,只不过是一郡之兵,和各地大营的驻军并无干系。
而且,郡尉隶属于军部,和民政官员互不统属,但是,却有协助地方官员治理地方之责,而每一郡,以五千兵卒为限,寻常之时动兵需要请示朝堂军部,一旦有谋逆之事发生,郡守和郡尉需共同下令才能调兵平乱,等于赐予了郡守和郡尉临机专断之权。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却是,一旦有叛乱之事发生,就可以固守待援,也给朝廷发兵平乱争取了时间。”
将闾吐了口气:“儿臣先后游历了岭南三郡,泗水,桑海,东郡,薛郡,帝国除了在岭南三郡驻守大军之外,其余各郡的驻军却稀少,但是,泗水,桑海,东郡和薛郡,却是中原最繁华之地,也是楚,魏,齐故地。
这些年,先有项氏一族在泗水聚兵叛乱,后有农家扰乱东郡,甚至连薛郡也有孔氏一门在阴谋复辟,但是,反观南阳,武阳,燕赵韩三国故地,岭南三郡,统治的全是南蛮,却没有叛乱之时发生,这是因为各地有大军驻守。
而楚魏齐三国故地,却没有大军威慑,所以,才有人不断在这里兴风作浪。”
将闾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嬴政却清楚,昔日燕赵韩,帝国大军都是铁血屠城,将盘踞在这里的所有势力连根拔起,燕地墨家,韩地夜幕和流沙,赵国更是经历了两年苦战,这三国之人都已经惧怕战争。
但是唯独楚,魏,齐,三国,楚国纵横万里,王翦,蒙武,将闾三位上将军联手,短短八个月就覆灭了楚国,魏国更是不堪,王贲水淹大梁,三月亡国,齐国却是投降,只有零星局部战争,根本就没经历过大战。
但是,帝国建立之后,却因为三国得之太容易,所以,从来就没将这三国故地当成心腹大患,也因为如此,没有在三国故地驻守重兵。
换句话说,现在帝国百万大军,几乎都驻扎在武阳,上郡,雁门,九原,岭南,陇西,防备的是狼族,东胡和南蛮,而南阳大军,却是中原腹地到咸阳的最后一道屏障,却没有形成对三国故地的威慑。
而这三国故地,地域之大,几乎囊括了中原腹地的大部分领土。
嬴政慎重的看着他:“你的办法虽然解决了中原之忧,但是,兵从何来。”
募兵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是对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而言,军粮,军饷,战甲,还有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
将闾笑道:“岭南三郡虽然驻扎着二十万大军却不可动,岭南部族林立,人心多变,一旦没有了大军威慑,容易各自为政,从此永诀于华夏。”
“不错。”嬴政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帝国百万军卒,只有南阳大军可用。”
将闾摇摇头:“南阳是铁骑兵种,也是帝国和狼族死战的本钱,而且还有防护咸阳的重任,已经调派了五万增补九原,而和狼族决战,却没有形成势均力敌之势,所以,还需要调兵五万,南阳只剩下二十万大军,需要应付东胡之变,所以,也不可以轻动……
不过,九原四十万大军,却有三十万步卒,和狼族之战,胜在铁骑冲锋,可以调回十万,分别驻守南国各郡,而且,他们都是老秦人,足以信任。”
“但是,九原防戊却显得有点空虚。”嬴政正色道:“中原内乱,帝国可以发兵镇压,但是,一旦让狼族入侵中原内部,就形成了不可遏制之势。狼族之患大于内祸,不可不察。”
嬴政对狼族的戒心,不仅仅来自于那句亡秦者胡,而是大秦曾经和狼族争夺河西之地,鏖战数百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狼族窥伺中原繁华富饶,除了战争,没有可以灭族的灾祸。
而草原大漠,却需要承受白灾,风灾,沙漠的侵袭,可以说,即便是水草丰茂之年,也是灾祸不断。所以,对中原腹地的渴望,也是越加凸显。
将闾笑道:“如果是蒙恬统军,自然是越慎重越好,但是,如果让儿臣统军,二十万铁骑,二十万步卒,足以和狼族一战。”
“你又想走。”嬴政吃惊的看着他。
“父皇,两位老将军的事情,儿臣已经知道了。”将闾苦涩道:“父皇的苦心,儿臣也知道,留在咸阳熟悉国政,减轻父皇的负担,但是,父皇为了成全蒙恬的孝心,势必要让他回中原料理老将军的后事,儿臣身为帝国之子,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享受咸阳的安逸,而无视帝国的为难。”
“那东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嬴政笑问道:“父皇对你那些事可是一清二楚。”
将闾苦笑,东郡有花影涟衣,甚至田言和田蜜,这样一走了之,换成别人处理此事,恐怕会直接动用兵戈,大军围剿,这样一来,几个女子一个也逃不了。
第0053章 炎帝六贤冢
嬴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这个最得意的儿子,这小子思谋之深,心怀之远,都是世所罕见,但是,要说他没有私心却未必。
废除株连之法,看似是施恩于天下,却也给他开释农家诸女一个正当的理由,布兵于南国各郡,虽然防止了中原内乱,但是,吕雉擅自调兵之罪也就无可惩罚。
先如今的帝国,十八皇子除了这个太子,手中并无实权,甚至远在九原的扶苏,虽然担任了监军之职,却左右不了军中大将。可以说,帝国稳定他才能顺利继承大位。
嬴政笑道:“帝国依法治国,太子犯法也于庶民同罪,田言诸女本来就是六国遗族叛逆,而吕雉擅自用兵,虽说是为了帝国,但是却违背了军法,你说,朕应该如何治罪。”
将闾干笑两声:“父皇不是有特赦之权吗?”
“特赦之权,虽然凌驾于律法之上,但是,朕有什么理由特赦她们。”嬴政怒道:“你是一国之太子,怎可留恋这些凡俗之女,当年东皇之事朕已经法外施恩,岂可一而再,再而三。”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嬴政冷哼一声道:“农家之事暗藏玄机,绝不是因为他们企图恢复三代而一言蔽之,相反他们图谋甚大,你身为太子不可不察。”
“难道父皇知道什么。”将闾疑惑道。
“帝国追查苍龙七宿的秘密已经很久了。”嬴政一叹:“当年王弟成娇奉命出征赵国,却半途叛乱,樊於期伙同成娇叛乱,失败之后潜逃燕国,田光身为农家侠魁,却和燕丹图谋刺王,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关联。
而农家本来就是帝国的敌人,当年刺杀武安君白起,虽然有先王之过,但是一群江湖浪人,又什么理由带天刑法处置国之大将。
武安君之死,是帝国最大的损失,这些年,农家六大长老,潜藏在炎帝六贤冢,秘密训练六国遗族子弟,他们的图谋并不是恢复三代,而是反秦。”
“炎帝六贤冢。”将闾眸光一闪,从万物乾坤袋中取出一块木牌,双手捧给嬴政:“父皇可认得这是什么。”
嬴政眸光一扫,却没有接过去,冷哼一声道:“这就是农家六大长老藏身之地,只可惜赵高追查了这么多年,损失无数高手,也没找到这个地方。”
“赵高,哎……”将闾摇头一声叹息,这次焱妃押送颜路来咸阳,真实目的就是借皇权宰了这个阉货,却没想到,颜路无罪开释,赵高也逃过一劫。
“怎么,你也在嫉恨赵高。”嬴政有些奇怪,可以说,赵高每次见将闾,都是毕恭毕敬从来就不敢怠慢,甚至被他饱以老拳,也只能咬牙忍耐,从来就没向自己哭告。
“儿臣实在不知道怎样评价他。”将闾苦笑:“要说他是一个奸党,却对父皇忠心耿耿,但是他的心思却未必单纯。”
嬴政点点头:“这件事朕也有所觉察,所以让他远离中枢不在执掌印熙。而且,有朕在你还用担心什么?”
对于皇子之间的争斗,嬴政早就看的清楚,就连最老实的公子高,也在为将来的前途担心,这一切都因为自己老了,而将闾锋芒太露,所以,他的兄弟们都开始人人自危。
但是,让皇子裂土分王,却不是帝国长久之策。这也是皇帝暮政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难题。
九岁从军累积军功为上将军的将闾,绝对不是一个善人,一将成名万骨枯,他本身就是踏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大秦天骄。
但是,嬴政也不愿意看到,十七个儿子和当年的王弟成娇一样死在乱军之中。
直到现在,嬴政才明白,当年的母后为什么这样嫉恨自己,成娇虽然不肖,却被母后当成了掌上明珠,却因为和自己争夺王位,死在乱箭之下,惨不忍睹。
如果自己能够长生不老有多好,就不用面对这种难题。嬴政由衷一叹。
一代君王,渴求长生,并不仅仅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利,而是,百年之后让人死不安心。
嬴政看着他:“权利之争犹如水火不容,任何人都不会妥协,将来发生什么,朕不怨你,但是,朕却希望在有生之年,看不到兄弟相残。”
“父皇多虑了,儿臣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将闾笑道。
嬴政摇摇头:“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决定的,而是行事所迫,当年朕和成娇一起读书,一起游玩,骑马射箭,什么时候想过要杀他。
但是,他年岁大了之后,认识到了权利的可贵,不惜阴谋叛乱妄图治朕于死地,只可惜他虽有雄心,却没权智,败在了朕的手下。
这本身就是大秦皇室的惨事,本来不想跟你说起,但是,你身为帝国太子,却不可以不谨记在心,国土不可裂,皇权不可分,君临天下,称孤道寡,本来就是一个寂寞人。”
这是真正的帝王心术,也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所在,如果不是嬴政从内心深处认可了将闾,是绝对不会和他说这种话的。
“儿臣记住了。”将闾郑重点头。
嬴政欣慰一笑:“身为君者牧守的是天下,绝非一个曲曲赢氏皇族,但是天下安才能江山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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