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1930章

嬴政没搭理蒙毅，慎重的看着夏无且：“老神仙，两位老将军还有多少时日。”

夏无且没敢说话，只是伸出了五根手指。

嬴政默默点头，缓步退出了营帐。看着王贲，王离，蒙恬，蒙毅：“两位上将军的后事，由帝国料理，诸位只需要精心陪伴老将军，送走最后一程。”

“多谢陛下。”四位将军跪倒在雪地之上。

“动起来吧！”嬴政脸上泛出苦涩的笑意：“两位老将军功勋卓著，政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事情了。其余之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无须陪在朕身边，蒙恬留下和朕一起用膳。”

“诺。”王贲等人答应一声，抱拳退下。

蒙恬跪倒在雪地之中：“臣保护皇长子不利，还请陛下降罪。”

嬴政将他搀扶起来：“扶苏之事，朕已经清楚，有人故意陷害，于将军无关。将军无须请罪。”

“陛下。”蒙恬虎目中发出泪花：“陛下让臣可以已尽人子之孝，但是臣却未尽人臣之道，臣惭愧。”

第0133章 二虎相争

嬴政微微摇头，负手而立，眼神似乎通过茫茫夜空巡视九原，好半响才道：“将军为帝国戊边，辖区只是河南地，而扶苏遇刺乃是在河西，朕将其逐出咸阳，他本该走帝国直道，直奔九原，却擅自改动行程，乃是咎由自取。将军所辖之地，乃是河南地，将军何罪之有。”

嬴政一口气说完，当先走进军帐，军帐周围的将士，已经换上了玄甲，湖光夜空一左一右，就像是两个门神，雄赳赳的站在门口。

嬴政当先而入，蒙恬却向着他们二人微微点头，这才走入大帐。

嬴政已经坐在了案几之后，看着蒙恬一笑：“蒙恬也坐吧，湖光，端上酒食。”

湖光闻声而入，和夜空一个端着烤全羊，一个拎着两坛子酒，将酒食放在案几之上，躬身道：“羊肉和酒水。末将已经尝过，陛下和将军放心取用。”

嬴政大笑：“你两个也忒小心了，军营之中还有人敢害朕不成。”

“小心驶得万年船。”夜空笑道：“这是上卿蒙毅的交代，末将二人不过是听命行事。”

皇帝饥肠辘辘，蒙恬也真饿了，他从武阳直奔南阳，千里行军，本来打算在南阳大营见上父亲一面，明日一早就赶赴咸阳。

但是刚到南阳大营见过老父和王翦，就接到鹰隼传书，皇帝御驾已经到来，连梳洗都没来的急，就去了营门接驾。

看了湖光夜空一眼：“可惜，玄甲已经成了陛下的扈从军团，要不然就可以远赴九原参战。”

湖光和夜空相视苦笑，一个切肉，一个斟酒。却没回话。

嬴政眸光一动，笑着接过湖光切好的羊肉，举起酒樽：“朕先恭贺蒙恬，连番大捷。”

蒙恬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嬴政这才笑问道：“怎么，王离率领的三千玄甲，在大战中建功不成。”

蒙恬将自己怎样智取龙城，王离率军攻陷野狼谷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到惊心动魄处，嬴政也是眉飞色舞，蒙恬感叹道：“太子亲手训练出来的玄甲，战力不在黄金火骑兵之下，但是战法多变，诡异狡诈，却远在黄金火骑兵之上。”

嬴政微微点头：“那支奇异的兵团，究竟是何来历。”

蒙恬正色道：“这支军队，甲胄齐整，长矛圆盾，进退有度，训练之精不亚于帝国军士，臣曾经俘获月狼之裔的狼女，听她说这是头曼在沙漠中捡到的军队，见到他们之时，饥渴劳苦，垂死挣扎，但即便落到那种境地，也让匈奴军队损失惨重，狼女说，他们是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之所以肯听从头曼的命令，是因为头曼曾经答应，一旦攻入中原，就资助他们回国。但却没有说出他们来自于那个国度。”

嬴政脸色微变：“难道沙漠的另一头，还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国家。”

“臣不知。”蒙恬也茫然摇头：“草原上的小国，已经多如牛毛，有月氏，龟兹，楼兰等等。”

“如今草原形势怎样。”嬴政沉吟问道。

“野狼谷一战，王离所部曾经俘获匈奴王子冒顿。”蒙恬凝重道：“但是臣做主，将其放回狼族。”

“这是为何。”嬴政眉峰一挑。

“冒顿乃是头曼长子，也是他册立的太子，但是，头曼却宠信胡姬，三番几次想要杀掉冒顿，立幼子为大单于。

而冒顿精明英武，野狼谷之败，乃是遭遇玄甲偷袭，但是冒顿却急的部众人心，臣权衡之下，将其放回，当成一枚暗子。

草原之上部族林立，头曼虽然是各部族拥立的大单于，但是各族尊头曼，只是为了利益，却各怀心机。

臣欲以借冒顿之手，挑动匈奴内乱，今年草原之上白灾不断，各部牛羊损失众多，战力也耗损极重，在加上臣偷袭北古，更是让头曼后退百里，和东胡诸部争夺草原牧场，消耗匈奴实力，战乱之中冒顿就可以趁机崛起，和头曼幼子争夺大单于之位，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是谁生谁死，都会极大的消耗匈奴实力。”

“难道头曼就不会警觉吗！”嬴政端樽问道。

蒙恬朗声笑道：“王子之间的争斗，会涉及到各族的利益，战利品的分配，牧场的归属，都会牵扯其中，冒顿虽然会警觉，但是除非杀掉冒顿，或者是废掉幼子，要不然这种内耗，是不可能遏制的。”

“至于东胡，他们和帝国贸易往来日久，对帝国的势力极为了解，更有李信，杨瑞，辛胜镇守上郡，雁门，武阳，这三人都是骁勇善战之将，东胡不敢对帝国轻启战端。”

“臣离开九原之时，东胡已经和匈奴开战，但是匈奴实力强大，东胡当年被太子率军接连剿灭了好几个部族，实力相差不多，久战之下各有伤损，所以，臣估计这场战役不会持续很久。”

“东胡也是帝国的敌人。”嬴政冷声道。

蒙恬笑道：“大灾之年，东胡争夺的是牧场和生息之地，但是，他们对帝国的依赖无法消除，一旦战事结束，东胡各族依然会各自为政，到时候，就可以用分化离间之法，欲图进攻中原者严厉打击，犹豫不定者以怀柔政策，让他们各族形成水火之势，相互牵制。”

“分化离间相互牵制，他们岂肯答应。”

“不答应，那就等于将帝国推向对手，休想得到中原物资，所以他们只有答应一条路，陛下，不能指望着他们心甘情愿臣服帝国，不管是匈奴还是东胡，都是养不熟的饿狼。

正因为他们离不开中原的物资，陛下就可以将其戏弄于掌心，不叫东风压倒西风，也不让西方压倒东风，这样才能坐收渔人之利。等来年帝国和狼族战事结束，是战还是安抚，陛下一言可以绝之”

第0135章 王离密报

嬴政沉吟不语，蒙恬的话对他触动极大，在帝国众将之中，蒙恬是最稳重的一个，这也是让他驻守九原的原因之一，但是，这样一个儒将却可以利用匈奴王子之间的内斗，巧施阴谋，让匈奴各部不得安宁。

这是阳谋，也是每一个帝王都需要面对的惨事：“以你看，冒顿和单于幼子的内斗，谁会胜出。”

“这个臣没有想过。”蒙恬坦然道：“臣的目的，是让匈奴内部争斗不休，从而牵扯头曼的精力，给帝国征缴狼族创造一个良机，一旦争斗加剧，匈奴就会陷入内耗之中，各族选择王子争斗不断，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头曼的将领会让他们无所适从，为了各自的利益对头曼的命令阳奉阴违，只会做对自己部族有利的事情，不利的却置若罔闻。

千年以来，匈奴狼族一直在学习中原战术，但他们毕竟是蛮夷，不通诗书野蛮成性，见利忘义，只要稍加挑拨气血就会冲昏了头脑。

居臣得到的情报说，当年为了让冒顿去月氏当人质，头曼已经册封他为太子，而在内斗之中，冒顿占据了大义，自然会让亲属部族响应。

但是头曼宠信胡姬，对冒顿处处防备，让他领万骑而不让他当左贤王，长久以往，势必让冒顿怨念加重，一旦头曼领军出征，作战失利，冒顿为了谋夺大单于之位，绝无可能冒险相救。只要头曼战死，那狼族就会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嬴政仿佛不认识蒙恬一般，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突然问道：“当日扶苏前往九原遭遇狼族刺杀，此事影密卫一直在查办之中，蒙恬，朕知道你机警，不愿参与帝王家事，但是，帝王无家事，今日你跟朕说实话，以你看来，当日泄露扶苏行踪的，谁的嫌疑最大。”

蒙恬反问道：“不知陛下怎么看。”

嬴政道：“以朕掌握的情况看，可谓疑点重重，扶苏前往九原，是朕突然之间的决定，狼族虽然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但是，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绝对不可能对扶苏的行踪了如指掌，即便是朕，也不知道扶苏竟然改道河西。

但是狼族竟然提前得悉，派出杀手半路伏击，简直是匪夷所思。”

蒙恬站起来，躬身道：“臣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妄言。”

嬴政苦涩的看着他：“你心中已有怀疑，却不肯跟朕直言吗？”

蒙恬正色道：“巨臣掌握的证据，当日玄甲奇袭野狼谷，曾经有一个黑衣人出现，但是，臣俘获冒顿之后，也曾经询问过此人来历，但冒顿却也一无所知，不过，此人对我军极为了解，一眼就认出了王离麾下的玄甲。

臣占据野狼谷之后，曾经吩咐军士，打扫战场务必留意此人，但战场之上却无此人的尸体。

所以臣猜测，此人必定是中原奸细，章邯执掌影密卫，足智多谋，此案既然由他侦办，总有真相大白之日，臣也不敢妄自猜测，陛下日理万机，国务繁忙，千万别为此时劳神，眼下还是为九原选一良将坐镇，如果能趁狼族内乱疲于和东胡交战之时，抓住战机，一举击溃强敌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