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2118章

这些都是拥有军籍的老卒，帝国的功臣，一生效力于军伍，一旦离开军队，就觉得惶恐不安，好像天都要塌下来。

虽说当兵朝不保夕却是一个铁饭碗，握住刀剑心中也踏实。

但是让他们自己耕种土地，成家立业自谋生路，对于不确定的未来，很多人都开始忐忑。

雁门附近虽然划归了内吏郡，也成立了官署，但这些都是发配囚犯的苦寒之地，远远不如中原腹地富裕，让他们就地为民，已经有了被当做劳役的想法。

更何况这些土地，依然是国有不能买卖，只能耕种而已，虽然官员已经和他们说的很清楚，在没有收成的时候，官府负责他们的衣食，住所。

并且列举在这里当农民的各种好处，他们已经年过半百，一生戊边伤痕累累，即便是回到中原，也难以娶到一个好婆娘。

但是留在雁门就不一样了，上将军俘获的草原女子，只要没有成家的，任凭他们挑选，组建家庭，而他们在农闲之时，也可以打短工，做生意，总比他们当兵要强。

但是，这些好处，只有到了秋天有了收成才知道，但现在，一旦脱离军籍，就不在是军队的人了，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不测，谁来保证他们的生计。

一个个就像是离了娘亲的孤儿，感到莫名的恐惧。习惯了听军营中的号角，习惯了浴血拼杀，更习惯了军营那种有规律的生活。

对于这种心态，小吏出身的刘季加上从退伍老卒中提拔上来的官吏，都心中有数。只能一遍一遍的讲解其中的好处，安抚平息大家的情绪。

但是，白戮却不是这样，脸色一沉：“裁军是上将军的决策，哭喊什么，就是喊破大天，上将军也听不到。

再说，瞧瞧你们的德行，老的老，残的残，还能打仗吗？

上将军裁军之举，是要招募青壮，出兵草原的，靠你们这些废物，能够打败狼族，懂吗？一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这是军令，你们再敢叽叽歪歪，老子砍你们的头！”

白戮的一番话，顿时激怒了这些老兵，一个老兵冲了出来，一把撕开衣襟，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白将军，你说小人是废物，小人十六岁当兵，驻守在雁门三十多年，杀过狼族，杀过东胡恶贼，多少次死里逃生，这些伤疤，都是为了朝廷拼出来的，现在将军大人说我们是废物，要将我们踢出军伍。

小人一辈子没违抗过军令，但是，今天就不听你的命令，你要杀我，那就来啊，有胆子砍我的头。”

老兵梗着脖子，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颤抖，脸上老泪纵横。

白戮顿时怒了，厌恶的扫了他一眼，怒斥道：“混账，敢跟老子耍赖，来人，给我捆起来，抽他一顿鞭子。”

他一声令下，亲兵一拥而上，一群老卒顿时不干了，齐齐的涌了上来，手中的战戟对准了他的亲兵。

白戮一见，心中暗自高兴，正要填一把火，将这些兵卒激反，突然之间一个小吏跑了过来，连声叫道：“大家不要乱，不要乱。”

这是一个伍长，因为粗通文字，刘季就让他当了小吏，他出身军伍，对老卒们的事情极为熟悉，对刘季的帮助很大。

白戮怒哼一声也没在说话，他很清楚，刘季是将闾的亲信，而他也是刘季的亲信，在明目张胆的挑唆，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装出一副被冒犯的样子，气势汹汹的站在一旁。

他和将闾有些私怨，但不是违反军令的主要原因，将闾带到雁门的部队，都不是老秦人，甚至连李牧都是帝国的降将，却都被赋予重任。而原来雁门所部却全都被边缘化了。

所以他对将闾的军令并不认可，甚至认为将闾在有意的打压秦人军卒。

如果不是这些兵将，大战狼族的功勋应该落在他们身上，孟甘白，作为老秦氏族，已经没落太久了。有了这些军功就可以在庙堂之上强势崛起。

但是他也不敢明着挑战将闾的权威，不过，每个官员做事的方法不同，只要不被将闾抓住把柄，最多说他不注意方式方法，简单粗暴的处理问题，却不能因此定罪于他，这就是官场的复杂之处。

老卒先向白戮行了个军礼，这才转身看向一群同泽，高声道：“大家先不要激动，这道理大家其实都明白，就是有点转不过弯来，白将军也是恼你们冥顽不化，这才训斥几句。

大家当了一辈子兵，军令如山，大家从来就没有抗命过，怎么，这种时候，打算晚节不保吗？”

等老卒平复了情绪，他才正色道：“其实，大家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上将军视大家如兄弟，怎么可能亏待我等。”

“但是，这些事情上将军知道吗？”

第0430章 醋意

“当然知道。”这位小吏正色的看着愤愤不平的老兵：“上将军亲口吩咐，耕牛，工具，粮种都由官府供应，不用兄弟没操心，至于住所，在新的房舍没有建造完成之前，你们依然居住在军营，没有人逼你们走。

至于田地，给你们的也是上等良田，而且还会根据你们建立的军功，减免税赋。”

他看着一群老兵一笑：“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修建长城是一项苦差，没有人强逼你们去，毕竟你们都是帝国的功臣。但农闲之时想要赚些银两去做短工，刘季大人也欢迎。”

他这番平易近人的话，很快就平息了这场冲突。

但是，这种事情依然在不断的发生，白戮所过之处，总是会惹出各种事端，甚至还差点引发小规模的武装冲突。

这些事情将闾都一清二楚，但是他根本就不管，军事有李牧，民政还有刘季，太子爷不是灭火队员，而你们也不是三岁的儿童，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家长出面。

而岭南的教训，也让他关心起律法的宣传来，雁门附近所有读书认字之人，都被他组织起来，深入民间，宣读律法，顺便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

而他和各族的族长来往也渐渐的增多，时常宴请。

自从雁门大战之后，拉谷共吸收了冒顿的教训，绝不敢以骑兵攻打大秦的坚城，严防死守在黄河北岸，生怕帝国出兵偷袭，至于开始叛逃的草原人，他们想也不敢想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投入大秦的怀抱。

对于自动投靠想当劳役的草原部族，将闾是举双手欢迎，生存或者死亡，大棒加胡萝卜，让修建长城的劳役大军逐步扩大。修建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而对于妇孺，将闾也开始诱导他们从商，务农，并且负责调拨官吏教习律法，有这位太子爷出面，这些方面的事情进展极为顺利。

但是，他却一直在关注刘季的反应，果然没几天，白戮就被刘季发配到各处烽疑建设的监察和统计的差使。

但是，白戮也没闲着，不断的搜集负面影响，上报庙堂。给刘季等骤然升迁的官吏抹黑。

而这时候，杨瑞对这些私商的秘密部署，也进入到了收网阶段。

粱爷汇报给了大掌柜徐龙之后，徐龙非常重视，立刻让他彻底调查此事的虚实。

贩卖私盐的商贾，在各地都有眼线，这是他们探听帝国政务的根本，粱爷根据阿古拉提供的情报，开始动用各地的眼线，调查此事。

他亲自赶到了上郡，混在一群劳役之中，帮忙搬运货物，除了一袋袋的粮食，还有许多沉重异常的木箱子。

当运输到戒备森严的仓库之时，粱爷注意到这些箱子都上了锁，地上的车辙也特别的深。

“果然是银子。”财帛动人心，粱爷盯在车辆上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收到消息的徐龙，也动了心。

在边疆贩卖私盐，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的买卖，一旦被官兵捉住，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而现在，只要干这一票，就能金盆洗手，做个富家翁。

从上郡到雁门，帝国开辟了宽敞的驰道，沿途的烽燧也极多，运输粮草的车流昼夜不息。

最重要的是，押运银子的必定有重兵，这些都是抢劫的不利条件，可以预见，想要大劫这批银子，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这种事情，徐龙根本就不曾考虑，贩卖私盐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银子吗，死多少人他也不在乎，反正截获这批饷银之后，他也打算洗手不干，死的人越多，将来分银子的人越少。

所以，他选择了六盘山余脉，这里有一条秘密山路可以通向关外，而且临近雁门，负责押送饷银的秦兵走到这里，戒备之心也会减弱。

抢劫成功之后，兄弟没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剩下的埋在山中，然后出关。

秦军就是出动十万大军，也休想在茫茫大山之中，将埋藏起来的银子找出来，一旦战事结束，回头就可以取出来享用。

私盐贩子都是亡命之徒，听说有大批的银子，早就眼红，徐龙的这个计划顿时得到了相应，大家召集人马，策划行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