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2165章

第0502章 你是爹不是妈

将闾以超越这个年代几千年的见识，给嬴政描绘出了一副从来就没想过的蓝图，让他即是欣慰又是感叹。

以尉聊之武略，李斯之多才，也没有这种超乎寻常的政见。

这段时间，困扰在嬴政心中的难题，已经不仅仅是和草原部族的战争，还有草原人，岭南人的安抚问题。

依法治国的政治体系加上无所不在的罗网，让他清晰的了解了帝国隐藏的危机。

用一句老生常谈的话，就是帝国建立的时间依然是太短了，短的没有时间完成对岭南各族，六国遗族的同化驯服，眼前的平静是建立在帝国拥有强大武力的基础上。

而皇族内部，庙堂之中，很多拥有绝对权势的臣子，依然对不尊三代旧习分封天下，废长立幼隐藏着强大的反击力。

春秋战国是三代以来，变革最多的年代，真正变革成功的只有大秦而已，但是大秦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代奇才商君卫秧，就是因为变法引起了秦贵族的怨恨，为报夙愿，诬告卫秧谋反，派官吏逮捕他。

而这件事，也差点危及到了王位的更迭，惠王不得不将卫秧车裂，并且灭了其族。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争斗，却是在皇子之间展开。虽然以自己强势的囚禁了扶苏而告终，但嬴政却明白，诸侯分封独霸一方的想法，始终难以从这些老臣脑海中抹去。

岭南平静下隐藏的风暴，农家的反叛，庙堂上的诡局，无不彰显着这种反击开始蓄势。

于无声出听惊雷，这是一种境界，也是一个帝王最基本的素质。

现在的嬴政，已经不在把将闾当成儿子，而是一个有资格和他坐论天下的王者。

而从将闾身上，无意中展露出帝王的狰狞，也让他十分欣喜。

帝王的寂寞是因为他要站在上苍的角度，去看芸芸众生，在这一方面，任何一个臣子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从无限尊荣中享受孤独。

一直以来，将闾对女人的态度，让他倍感鄙夷，身为一个太子，要以天下大局为重，儿女情长这种卑微的情感，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即将君临天下的帝王身上的。

所以罗网和影密卫都肩负着同样一个使命，监视太子，将他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的禀报皇帝。

即便是在军伍之中，将闾拥有绝对的权势，让罗网和影密卫无孔而入，嬴政都在他身边塞一个李贽。

能够打败一个心怀天下帝王的，绝不是眼前的敌人，而是时光。

“朕真的老了。”嬴政在心中一声叹息，他不知道将闾和月狼大巫有没有私情，但却知道，狼女诺敏曾经在将军府服侍他。

如果将闾以私人感情的角度，来分析草原大局，嬴政是绝对不会同意他的方略的。

但是在一个扶持的傀儡政权中驻扎军伍，让帝国对这个政权永远保持掌控力。即稳妥又恶毒，这种办法绝对不会出现在一对情人身上。

赢贞嘴角露出赞许的笑意：“听说那个诺敏，是月狼一族的小公主。”

将闾一惊，狐疑的看了赵高一眼随即摇头，赵高是不可能知道诺敏真正身份的。剩余的人只有李贽了。

“你没必要怀疑。”嬴政怒视他一眼：“没错，这件事是李贽禀报的，你是帝国太子，朕总不能让罗网和影密卫天天盯着你，尤其是你执掌军权的时候，一旦被有心人善加利用，就会造成你我父子离心离德的嫌疑，从而给人可趁之机。

所以，朕才委屈了李贽，宰相之女，给你在身边当女奴，也不算委屈了你。”

“咳咳。”将闾连声咳嗽，差点说不出话来。

“而且，李贽在雁门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嬴政无视他怪异的表情：“朕将交给你的是一个庞大，远超三代的帝国，自然要对下任帝王百般考验。

在皇子的角逐中，扶苏和胡亥败了，你却不负朕望，脱颖而出，不管是执政还是掌军，在朕的十八个儿子之中，全都佼佼者。

但是，别的皇子为了帝王放弃了享乐，而你却沉迷于女色，逼的朕不得不多关注你。”

“儿臣愿意当一百年的太子。”将闾躬身道。

“噗嗤。”嬴政大笑：“除非你给朕寻来长生不死药，要不然还真没这个可能。”

将闾脸色黯然：“长生虽然有数，但帝王却不能宁静致远，避世求长生。”

嬴政也是修者，自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仰视着躯干苍老却健壮繁茂的胡杨，感慨道：“当年朕在九原，见到这种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到的胡杨时，总以为朕身为一国之帝，天下之物无不可得，就连长生不死，也有迹可循。

所以朕每次有烦心之事，总是喜欢在这胡杨林漫步，有一天朕终于明白了，朕不可能和这千年不死的胡杨一样，矗立在此一无所为，晓梦曾经说过，大椿神树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三万二千岁为一年。

但朕思之，大椿神树除了长寿还有什么，即无显赫之功名，也无镇世之武功，世人之羡慕它的长生，却不思它三万二千年忍受的孤独。

老子无为之术，终究不是治世之法，所以，朕也放弃了长生的想法。但是帝国却可以因为朕的血脉传承而永存。万年千秋为我大秦。这也算是朕生命的一种延续。”

将闾很想告诉他，你是爹不是妈，爹要学会放手。只有妈才打算将儿子永远庇护在羽翼之下。但眼中热泪却忍不住的留下。

第0503章 春月之寒

嬴政看着泪流满面的将闾，心中也是一股悲苍，暮年之帝需要面对的是朝中暗流，江湖上谋逆之变，这种时候，是不能让储君远离朝堂的。

但不管是帝王之心，还是中原局势，将闾都不能留在咸阳。豪爽一笑：“哭什么，你可是喋血沙场的上将军。不要做出这种小儿女之态。”

将闾擦了一下眼泪：“儿臣只是不想离开父皇，但是儿臣却不得不离开。”

嬴政沉吟片刻：“你打算在咸阳呆几天。”

“儿臣这次回咸阳，一是给两位老将军送行，二是会会东胡世子，从而策应月狼大巫在东胡所为，让她尽快融入东胡朝政。第三，是想去一趟东郡，岭南。”

嬴政一愣：“远去岭南东郡，你就不担心草原在发生什么不可测的变故吗？而且，边疆六十万大军，没有主帅统御，就不能及时应变。”

“父皇放心，儿臣只有得到狼族出兵月氏的准确情报，才会启程岭南的，不过，按照儿臣估计，一旦头曼得知两位老将军故去，势必要提前准备发动对月氏的战役，从而补充军需，这才会调转兵锋，直扑九原。

所以，这段时间，边疆不会有大的战事发生，再说，申裘，太史腾加上雁门李牧，杨瑞，陇西陇右的李信，足以应付小的战事。

而真正的大战一旦开始，就是旷日持久，而岭南不能有变，中原不能有变，不管是番君吴芮，还是农家，都要做一个真正的了断，从而策应边疆战局。”

“李牧可信。”嬴政凝重问道。

“可信。”将闾肯定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相信李牧，那朕也就放心了。”嬴政释然道，随即脸色一正：“不过，岭南之事，即使朝政又是江湖，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你身为边军主帅，关乎的是军政大事，岂能轻易涉险。”

“儿臣也知道。”将闾坦然道：“但这件事，关系到儿臣在农家的布局，如果交给别人去办，儿臣担心适得其反，所以不得不走一趟。”

嬴政微微点头：“晓梦回到咸阳，是不是让她陪你去一趟。”

将闾微微摇头：“儿臣此去，有神隐陪伴，姐姐还是留在咸阳，和父皇一起出巡。”

“你在担心朕在出巡的路上，有什么不测吗？”嬴政凝声问道。

将闾笑道：“父皇有两万玄甲扈从，江湖高手，根本就不可能冲破他们的防御，但姐姐不仅是个大修者，还是医道高手，有她在身边，即便是父皇身体有什么不适，也可以帮忙调养。”

“朕身边有北冥子。”嬴政一笑。

“这个老滑头，顾虑颇多。”将闾对他是满腔腹诽：“还是让姐姐留在身边的好。”

嬴政朗声一笑：“你从雁门归来，还没见过晓梦，听说她从桑海带回了一个人，对你此行颇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