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2194章

“奴才这段时间，跟随在太子身边，太子也对奴才没有欺瞒。”赵高斟酌道：“太子对狼族，东胡的谋局已经展开。而且离开雁门之前，太子召集雁门诸将聚于帅府，详细分析过狼族大势。以及太子不在的时候，雁门大军如何应对。”

“喔。”嬴政看了他一眼：“接着往下说。”

“狼族大单于头曼，在太子冒顿兵败雁门之后，就携冒顿回到了狼山。”赵高记性极好，一边回忆当日诸将的分析，条理分明的叙述出来：“头曼此举看似是爱护冒顿，实际上却剥夺了归属冒顿的呼延一族。

陛下，狼族兵制和中原不同，狼族之兵来自于将帅所属部族，没有部族就等于无源之水，狼骑折损之后就无从补充。”

嬴政点点头：“这样说来，将闾上奏就是真的了。”

赵高肯定点头：“狼子的传说，让头曼对冒顿忌讳颇深，身为狼族太子，冒顿一直屈于诸王之下，而狼族的左右先王，都是头曼的儿子，也都对大单于宝座势在必得，所以，冒顿在诸王争位中并不占据什么优势。”

“但是他却在狼山王庭。”嬴政嘴角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赵高说话留了三分，但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留在头曼身边，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赵高紧闭尊口一言不发。

嬴政淡淡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头曼笨还是故意为之。”

这句话说的是狼廷的权力争斗，但赵高更是不敢搭茬，现在的狼族王庭，和昔日的咸阳皇室没什么不同。

嬴政长吸一口气：“大秦与狼族，虽然一个是中原帝国，一个是草原蛮族，在权力的争斗上却完全一样。

头曼将冒顿留在身边，一个是为了便于监视，一个原因是让他学习狼族大政，看似他没有部族支持，但是能从诸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陛下。”赵高急道：“头曼不过一个蛮族首领，恐怕没这么深的心思。”

嬴政撇了他一眼：“你是个奴才，从来就没坐在王位上俯视天下，自然也不会懂帝王心术，狼族从一个区区几万人的部族，在草原之上南征北战，这才成为了一方豪强。

而头曼能在西域诸族中脱颖而出，成为草原上的王者，必定有过人之处。而这件事关系到大单于之位的归属，他怎么可能不慎重。”

摇头一笑：“虽然现在东胡和狼族在草原上各自为王，但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东胡是依仗帝国之力，通过商贸来让诸胡归属。

而狼族却是依靠战争，吞并了西域各族，在权力结构上，是优于东胡的。”

赵高可不想在谈这个话题，赶紧转移话头：“冒顿虽然失去了呼延部族，但是却带走了几万狼骑，虽然没有狼族诸王实力庞大，但也不可轻忽。”

嬴政点点头：“几万忠于冒顿，驻扎在狼廷的狼骑，在关键时刻，却可以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一击决定大单于宝座的归属。”

赵高钦佩的五体投地，嬴政和将闾不约而同的猜出了冒顿的想法，但这件事，对任何王族来说都是犯忌讳的事，故意装出一脸的懵懂：“奴才听不明白，不过，根据玄翦观察所得，这次狼族出兵月氏，应该是以冒顿为主将。”

嬴政叹息一声：“看样子头曼的身体，并不如想象中的糟糕。”

“陛下……”赵高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嬴政自嘲一笑：“你无需惧怕，这种事情朕早就想明白了，而且，朕也给帝国选出了一位能让群臣敬服的太子，但是头曼却没有。他即重视冒顿，也担心他在自己建在的时候夺权，毕竟狼族固有的传承方法，和中原截然不同。

所以，他身体好转之后，就不肯让冒顿留在身边了，而攻打月氏的目的，也呼之欲出。”

“奴才愚昧，想不明白。”赵高伏拜道。

嬴政看了他一眼轻笑摇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朕不糊涂太子也不傻，这件事关系到帝国和狼族的战事，不用这么多的忌讳。”

赵高尴尬一笑：“奴才是真的不明白。”

嬴政不在搭理他，自顾道：“这样看来，头曼在短时间之内，必定会对冒顿严加防范，而以他为将，攻打月氏的目的，也是洗劫月氏的财货，人口，补充狼族所需，从而筹备和中原大战。”

“是，太子和雁门诸将也是得出了这个结论。”赵高肯定点头。只要不涉及王权的争斗，他就显得精明过人。

第0549章 大材小用的罗网

“将闾回归咸阳之前，曾经见了那个月狼大巫。”嬴政眸光一闪：“以你所见，这个月狼大巫值得信任？”

赵高笑道：“太子曾经说过，值不值得信任，对我帝国来说都是有益无害。月狼大巫本来将本族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了狼族太子冒顿身上，但是，月狼大巫在草原上的信仰力实在太大了，头曼不得不防，所以，在回狼居胥山的时候，将月狼大巫留在了休屠王拉谷共的营地。

而冒顿失去了这个幕僚，坐卧难安，特意从狼居胥山潜入河套，私会月狼大巫，却被拉谷共察觉，心中愤怒异常，但却不敢枉杀月狼大巫，所以，用折掉箭头的箭矢给他们一个警告。

却没想到，冒顿为了保护自己，竟然将月狼大巫当成了挡箭牌。月狼大巫这才灰心若死，约见太子。太子却劝她投靠东胡。”

“你的意思是说，月狼大巫已经将狼族当成了敌人。”嬴政沉声问道。

“以奴才之见，应该是如此。”赵高低声道：“而且奴才得到的情报，月狼大巫进入东胡的地盘，曾经得到了乌衣惈的热烈欢迎，并且任命她为东胡大巫师。”

出兵作战先问巫卜，其实这种习俗在中原也有。阴阳家月神在大秦就是护国法师。只不过，这种习俗在草原上更加的厉害。

一个让草原人信赖敬仰的巫师，地位仅次于大单于之下。

而在草原牧人心中，神权却是高于王权的。

月狼大巫的叛逃，等于给头曼致命一击，所以，他必须以战争来证明，他才是天狼神垂青之子。而月狼大巫只不过是天狼神留在草原上的奴仆。他的叛逃对狼族来说无足轻重。

但是大秦强大，东胡势众，而且，头曼担心和任何一方开战，都会引起连锁反应，所以才征伐月氏来收拢民心。

但是月狼大巫成为东胡巫师，也让头曼将东胡视作了眼中钉。已经断绝了他们之间联盟共同攻秦的可能。

原来将闾打的是这个注意。

嬴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合纵连横对中原人来说本来就是拿手好戏，春秋战国，中原六国多少次的合纵抗秦，都是这样被破坏掉的。

只要在头曼心中扎下一根刺，给乌衣惈一个统一草原的机会，两族就形同水火，也就给了大秦各个击破的机会。

而现在安抚住东胡，在大秦和狼族的战争中作壁上观，才是庙堂应该做的。

“传旨将闾，明日朕宴请东胡世子，让他随驾。”

“诺！”赵高看了一眼脸色不在严峻的嬴政：“陛下终于放心了。”

嬴政斜眼撇着他：“你这老货，这才几天，就心中向着太子了。”

“奴才不敢，奴才永远是陛下的奴才。”赵高赶紧伏身，小心翼翼抬头：“了解越深，心中也就越加敬畏，陛下是英明的。”

将闾回到东宫，咸阳宫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他耳中。

庙堂之上对东胡所请的细节，民间百姓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知道结果，但是，将闾却有他自己的渠道，对各方势力的反应掌握的一清二楚。

焱妃见到月儿，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凰儿和神隐远走岭南，也让她尴尬不在。

虽然曾经居住在蜃船和东皇近在咫尺。她就像是一头困绑好，放在砧板上的羔羊，却怎么也等不到那断头一剑，但那种等死的感觉让她饱受煎熬。

让麟儿带月儿去沐浴更衣，这才欣然一笑，走到将闾身边：“多谢太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将闾笑着将她搂在怀中：“月儿跟随凰儿，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修为更加的精湛已经快追上你了。”

“但月儿已经长大了，十六岁的少女，也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焱妃深深的看着他，脸色羞红如火，却不肯移开目光。

“我会给月儿一个交代的。”将闾在她灼灼目光下有点尴尬，他知道焱妃为什么急于提起这件事，东巡之后蜃船就要扬帆远航，而月儿的观星术已经超过了月神，是蜃船远航的首要人选。

但是此去不知道多少年，蜃船才能归来，而且大海凶险莫测，焱妃怎么舍得月儿去做这种无谓的冒险之旅。

“我会尽可能的保证月儿的安全。”将闾正色道：“而且，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让梦灵陪同月儿走一趟，只要找到芝罘岛，蜃船就可以归航，按照我的估计，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说不定我还没从塞外归来，月儿就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