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2381章

都是儿子啊，杀那一个都心疼。更别说，将十七个儿子全杀了，给将闾扫清所有的障碍。

自己也会因此变成一个无道昏君，而将闾也是一个独夫。

嬴政皱着眉头，在昏暗的天际下慢慢独行，他在思索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也需要一个得利的战将，威慑诸子。

他双眼眯成一线，轻声一叹：“王贲，你可知道朕心中的艰难。”

第0841章 请罪书

荒山枯寂，夜深人静，附近方圆出了秘密布防的玄甲，就只有蒙毅默默的跟随在他身边，听见嬴政这句话，蒙毅心中一震，他忽然明白了，王贲决意隐退的主要原因。

嬴政需要一个功勋卓著的上将军，来帮他镇住一群希图大位的皇子，而这位上将军也会成为将闾的挡箭牌。但是最终这位将军会变成所有老秦氏族，共同的敌人。

屠戮皇室子弟，嬴政的儿子们，这个上将军，不管多么忠君爱国，但背负的骂名却让他难以善终。

所以王贲在和嬴政君臣之义，在和将闾的兄弟之情之中饱受煎熬。

退可以保全忠义之名，进却是身败名裂，千古奸佞。

所以，王翦在临终之前，和王贲一袭长谈，就是劝他退。以免连累整个宗族。

或者说，王翦临死之前已经预见了这一步，实在变相逼迫皇帝，亲手处置这些皇子。

但虎毒还不食子，让一个皇帝亲手处置自己的儿子，何其残忍。

他几次欲言又止，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局。

换句话说现在自己一言，就可以决断诸位皇子的生死，但是，却因此会让皇帝嫉恨自己，嫉恨整个蒙氏。

现在他反而羡慕起蒙恬来，这种时候远离庙堂，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陡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扰了夜的沉寂，一声声凄厉的长嚎划破了军营的安静：“东郡奏报，皇帝在那儿。”

而守护在嬴政旁边的玄甲将军，湖光夜空，不用吩咐，已经疾跑下山。

没多长时间，一名虎贲校尉被他们两个一左一右搀扶前来，走到嬴政面前，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蒙毅快步走到他身边，从他背后解下一支青铜长管，仔细验证了上面的火漆印玺，这才恭送到嬴政面前：“是太子妃吕雉的印玺，八百里加急。”

嬴政接在手中，却没急于打开，而是看着瘫软的虎贲，静等他恢复平静。

却没想到，那名虎贲校尉在连喘几口粗气之后，突然之间口喷鲜血，脑袋一歪昏迷过去。

湖光手指放在他颈侧，探查一会儿：“启禀陛下是累的，性命无碍，他所骑战马，乃是千里良骏到达军营之后，就累死了。”

嬴政微微点头：“搀扶下去，命令军士好生服侍。”

湖光点点头，伸手一挥，黑暗中走出两名玄甲兵卒，抬起虎贲校尉转身而去。

嬴政握住手中的青铜长管，沉吟道：“这种时候，吕雉传递的是什么。”

国之储君就在东郡，而且，这位太子执掌军政大权，吕雉又是他的太子妃，有什么事应该向他禀报，将闾不管决断，才会上奏皇帝。

这是程序也是规矩，吕雉出身权贵之门，不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清楚。

蒙毅也是心中一紧：“陛下，打开便知。”

“你知道朕在担心什么。”嬴政森然道。

蒙毅艰涩道：“如果不是事情紧急，太子妃是不会直接上书陛下的。”

“朕担心的是将闾，他毕竟年幼，而农家也是高手辈出。”嬴政手都在颤抖。

蒙毅略一沉思：“如果事关太子，上书的应该是盖聂，而不是太子妃，陛下多心了。”

“也对。”嬴政紧张的脸色这才缓解，在山坡上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如果太子没事，吕雉为何上书。”

“臣和太子妃交往不多，也猜不出太子妃的用意。”蒙毅沉吟道：“不过，从太子妃兼任东郡郡尉以来，处理农家章法有度，游刃有余，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是不会如此孟浪的。”

“除了农家，东郡还会发生什么事。”嬴政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铜长管，交给蒙毅：“打开。”

蒙毅点头，从湖光手中要过小剑，潇开上面的火漆封印，夜空举着火把，蒙毅仔细看了半响，忽然笑道：“陛下，这是一件坏事，但也是一件好事。”

“坏事。”嬴政狐疑的看着他：“不要吞吐，有话直说。”

“是太子妃立功心切，整顿龙虎兵营，引发兵啸，亡三千，伤无数。所以自请处置！”蒙毅偷看嬴政脸色，却见他阴沉似水，心中也是一寒。不怕皇帝雷霆万里，就怕皇帝不说话。

顾不上在卖关子，赶紧道：“不过，这件事的起因却因为王离和章邯，搜查……”

“吕雉是将事情推卸到他们身上。”嬴政脸色更加阴沉。

蒙毅赶紧将吕雉的请罪书复述一边：“儿臣这件事做的孟浪，也知道会让父皇震怒，但儿臣执掌太子印玺，兼管龙虎军营，罪在不赦，所以儿臣自请父皇惩戒。

陈述事情经过，是因为便于父皇决断，而非推卸责任。而臣已经将兵权交回，在东郡静等父皇旨意，是贬是杀，儿臣都无怨言。”

嬴政静立半响，才一笑：“死三千，伤无数，还非战争损伤，即便是帝国重臣，也罪在不赦。她分明实在求死。”

“但也可以看出，太子妃的担当。”蒙毅躬身道：“而且，以臣看来，这件事其实和太子妃无关，而她快速平息营啸之祸，反而有功。”

“你这是在帮吕雉说话。”嬴政森然道：“国法无情军法无情，有功朕会赏，有罪朕也罚，不在乎她是太子妃。”

“陛下。”蒙毅摇头一笑：“臣是阿谀之徒吗，为太子妃辩解，不过是陈述事实，太子妃在东郡多日，龙虎军营从来不生事，但偏偏王离和章邯一进军营，龙虎大营就发生这种惨事。

臣没和王离共事过，但对章邯却了解极深，这件事他必然要回报。而且，太子的奏折也没到，所以，如何处置吕雉，还需等待。不过……”

第0842章 帝王之剑可诛天下

“不过什么。”嬴政肃然问道。

“武成候教子无方，祸及军伍。”蒙毅虽然找到刺激王贲的办法，但他并不是奸佞，实在想不出株连之词。

嬴政却眸光一亮，他威慑朝堂，凭借的不是霸气，而是对朝臣心思的掌控，而庙堂之上，百官林立，良莠不齐，要想让百官敬服，不敢糊弄君主，就要比他们还奸还狠还贼。

蒙毅想不出办法，他却可以。但是，以圣旨降罪，却有可能在庙堂之上引起连锁反应，误以为王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墙倒众人推。

而他的心思还在东郡，沉吟：“天明之后，启程慢行，等待太子的奏折。”

蒙毅也是感慨，躬身一拜：“陛下对太子的关爱之心，让臣百感交集。”

“朕十八子，最爱的就是胡亥，心疼的是扶苏，但是能够沿承帝国法制者唯独将闾。”嬴政也是一阵心酸：“将闾脾气最酷似朕，刚毅不可摧，而且他手腕颇多，让人防不胜防。但也正因为如此，朕在担心剩余的十七个儿子啊！”

蒙毅跟随嬴政十几年，日夜相伴，同车而行，不是亲人却早已将他当成了亲人，尤其是他和将闾的关系。

这个年代的八拜之交和亲生兄弟没什么不同，嬴政早就将他视作干儿子了。

而且他言辞谨慎，做事章法有度，对他没有什么可以欺瞒的。

十七个儿子，无权无势，而且权谋之术跟将闾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更没有那种万军阵前横刀立马的豪气，还缺少那种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