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梅三娘刚刚凝聚的气势,顿时一落千丈,眸光扫了一眼他用的茶盏:“你快收起来,我给你弄热水去。”
蹲身捡起地上的铜盘,摔碎的玉壶,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急急转身就向外面走去。纤腰款摆,步态轻盈,袅袅嫣然的背影说不出的好看,只是……她出门的刹那,将闾发现她的双腿似乎正在微微打晃。
将闾摇头苦笑,将素帛折好藏在怀中,这是情书也是证据,但是被人见到,太子爷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你们都谈完了。”田言走到门外,却犹豫是不是该进去,刚才梅三娘和她走了个对面,她陡然发现,一项彪悍的铁娘子,竟然红脸落泪了。
她可不是梅三娘这种粗枝大叶的女人,心思细腻到了极点。刚才梅三娘还如疯虎叫嚷着要杀人,转眼之间就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这其中肯定有故事。但是她又很难想想,这两个人倒地发生了什么。
在魁隗堂养伤之时,她就清楚梅三娘的心思,这是一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女人,从来就没将天下男子看在眼中,记在心上。
唯独对将闾,却是念念不忘,但是她修炼的功法,却又难以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喜欢抱着一个浑身肌肉坚实,犹如钢铁般的女人,而她彪悍易怒的性子,也注定她变不成女人。
但是刚才,她忽然发现,现在的梅三娘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受了委屈却不敢申诉,只能默默忍受的可怜女子。她为三娘欣喜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点心酸。
将闾对她和三娘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换句话说,这个妖孽般聪明的太子,喜欢的是心思简单的女人,而自己这个农家第一智者,反而让他心怀戒备。
而田氏宗族的图谋,也让她置身于风暴漩涡之中。脱身不得。
相遇固然心喜,但相知似乎更难,却不知道,他在自己肚兜上写的那首词,将自己的心事说的清清楚楚,但他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却没吐半点心扉。
自己是傻啊!这混蛋,将他自己封闭的严严实实,水泼不入。她脑中百转千回,皱着眉头连声轻叹,却不肯迈步进屋。
“阿言怎么不进来。”将闾笑嘻嘻的看着她。炽烈的阳光,透过她身上的青裙,似乎刹那之间,她身上的衣裙就被阳光剥离,只剩下雪肤凝脂,跌宕山峦。那婀娜有致的腰身,一览无余,比起在水雾中的身子还看的真切。
“你和三娘怎么回事。”田言却没发现,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而是凝视着他低声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将闾淡然而笑,目光却不离她的身段:“她潜入艳云楼想要杀孤,却被孤教训了一顿,顺便帮她提升了一下修为,好帮助阿言在农家快速稳定大局。”
“怎样提升的修为。”田言还是不肯进屋,俏脸微微一红:“和阿言一样伐毛洗髓。”
“怎么可能一样。”将闾陡然看到梅三娘出现在田言身后,赶紧道:“那是另外一种手段,三娘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在想提升需要进过残酷的杀戮,在生死之中顿悟。
而恰巧孤有一把神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且久经战争,蕴藏了无限的杀伐之气,足以帮三娘提升。”
他一语双关,听的田言莫名其妙,而梅三娘却杀鸡抹脖子般的威胁他。
田言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玉带上的剑鞘之上,将闾从来不佩剑,总是大袖飘飘,一番俊逸的神采。但是今天他来烈山堂,却是佩剑在身:“就是这把剑。”
将闾点点头:“这把剑唤作杀生,乃上古魔神蚩尤的随身佩兵。”
“杀生。”田言听的心中一寒,光听名字,这把剑就显出无尽的杀气。更别说它第一代主人是上古魔神。
“杀生,就是这把剑杀了师兄。”梅三娘的眸光陡然冰寒起来,她不敢恨将闾,却敢恨这把剑。
“要杀人的是孤,不是剑。”将闾轻声一笑:“剑在凶厉也是无辜。”
“但是它却是杀死师兄的凶手。”梅三娘手段铜盘,咬牙切齿。
“三娘,杀典庆的是孤不是剑。”将闾凝重道:“所以,你不能恨剑,就如同你卷入农家漩涡,而孤却不能恨你一样,因为你们都是无辜的,唯独身后的主谋,才是该杀之人。”
第0896章 心不仁则剑不凶
田言眸光一凝,她虽然不知道将闾怎样让梅三娘变得这样温顺,但却知道,二人之间最大恶症结就是典庆的死。
当年魏国宫廷政变,披甲门被迫害,典庆带着年幼的三娘逃出了大梁。身为师兄一直都肩负着父亲的职责,传授三娘披甲术,而且毫无保留。
而三娘也将典庆视为父兄,虽然因为理念的不同而分道扬镳,但是这种情谊一直都在二人心中。
如果将闾把杀害典庆的责任推给这把剑,或许梅三娘心中还好受点。但他却直言不讳,杀人的是人,不是剑。
这是他大秦太子的担当,也证明了他并没有因为农家之乱,失去理智。但是三娘……
田言悄悄的回头,却见梅三娘眸光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说不出是喜是忧是悲是怒,让田言一颗心也凄然起来。
“我要看看这把剑。”梅三娘绕开田言,将手中的铜盘重重往案几上一放,小手急速的抓向将闾腰间的杀生剑柄。
“别胡闹。”将闾坐在案几之后的身体滴溜溜一转,梅三娘就抓了空。
二人动作快如闪电,田言如果不借助察言观色的神功,根本就看不清楚,心中更是惊愕,将闾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梅三娘在侧,田言也有了三分底气,不用担心他当着三娘的面轻薄自己,迈步而入:“不就是一把剑吗,看看又能如何。”
“剑,说的轻巧。”将闾苦笑:“这是恒古以来第一把凶剑,虽然没在剑谱之上,那是因为以风胡子的能耐,根本就无法评判此剑,而且,他也没见过此剑。”
“既然是凶剑,那就让三娘了却一段心事,岂不是更好。”田言步步紧逼。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梅三娘的心思,只有了断了这段恩仇,她才会彻底放下。而且帝国太子随身配兵是一把凶剑,也是一大诟病。
“剑如狂魔,人如血杀。”将闾摇头一笑:“见过此剑的人,从来就没一个好死,所以不见也罢!”
他说的这样郑重,田言反而更是将信将疑,农家神剑颇多,剑意剑气各有不同,但却没有一个能和他说的这样。“干将莫邪,阿言和三娘也时常把玩,也没见什么不同,太子何必敝履自珍。”
“干将莫邪只能算是剑。”将闾傲然道:“和这把剑相比不过是垃圾。”
“但是,如果让太子在这把剑和三娘之间取舍,太子会选择什么。”田言心中又气,干将莫邪乃是驰名的神剑,世人可求而不可得,在他眼中却不值一文。真不知道他这把剑有什么奇异之处。
梅三娘也是一呆,她从来就没想过阿言会出这样刁钻的难题,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拥有一把驰名天下的剑,而后就是寂寞了。
换一个角度,天下从来也没人拿剑和女人相比,而更多的剑客,也会选择一把神剑而不是一个女人。毕竟神剑不可再得,而女人遍地都是。
她心中期切,希望将闾会在两个选择中选择自己,但也没报什么过大的希望。自己虽然貌美如花,但也真的算不上什么好女人,而他身边妻妾成群,美女如云,置身于其中,就像是凤凰中落了一只野鸡。
虽然也有五彩斑斓的羽毛,但是,野鸡就是野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这是天下第一的凶剑,不过对孤来说,可有可无。”将闾傲然一笑:“如果三娘愿意,自然是选择三娘了。”
“嗡”杀生陡然发出一股充满了威霸嗜血的剑鸣,房间中也多了一股煞气,即便是梅三娘也蹬蹬后退几步,似乎感觉到了一个天敌,在充满恶意的俯视自己。
而田言更是不堪,脸色煞白,身躯瑟瑟而抖,不敢置信却又心生恐惧。
“杀生。”将闾一声轻呼,杀生剑陡然收敛了剑气,默默无闻。
将闾看着田言和梅三娘:“其实,任何一把剑在孤的手中,都是一柄凶剑,这是因为人心中的杀机,而不是剑身上的杀意。不过,孤也不敢将这把剑交给任何人,那怕不出鞘都不行。”
田言咬咬樱唇,惊骇的看了一眼藏在剑鞘中的杀生:“太子言过其实了吧!”
将闾微微摇头:“昔日卫庄,就是因为此剑才走火入魔,如果不是盖聂,恐怕他早就死在大漠之中了。
想要掌控此剑,不仅需要比它更狂更霸,还需要一颗仁心,天地视万物为刍狗,无物不可杀,但奈何孤也在刍狗之中,自然也要仗剑做不平之鸣。”
“比如农家。”田言听的心中一寒:“太子想要借此剑的杀性,来荡平农家。”
“想要掌控凶剑,必须有一颗仁心。”将闾傲然笑道:“孤为杀神也是仁者,所以这把诞生了剑灵的凶剑,才会认我为主。心不仁则剑不凶,帝国重器也是如此,苛法之下,却隐藏着一颗救世之仁心,帝君代替上苍牧守天下,农家却逆天而行,那就别怪孤握着这把凶剑,要脚踏尸骨而行了。”
田言听的心中一颤,他这句话充满了杀机,让人毛骨悚然,真要他这样下去,恐怕农家就真的要灭在他手:“难道农家就没有无辜之人。”
“无辜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而我孤说了算。”将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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