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老夫知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荀卿叹息一声:“说了这么多,你能听进一二就不错了,但老乌龟,将闾虽然是老夫的弟子,但老夫对你们狗屁倒灶的事情实在不感兴趣,只希望你别把小圣贤庄牵连进去。”
“你就这么笃定,大秦一定不会灭亡,将闾一定杀了我!”楚南公谨~慎道。
“你们之间还有和解的余地吗!”荀夫子斜眼瞧着他:“你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你真的不帮将闾,不帮大秦。”楚南公郑重_问道。
“不帮!”荀夫子断然道。
“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楚南公笑问道。
“你这算威胁!”荀夫子冷哼一声道。
“不算,是请教!”楚南公笑道。
“儒家之仁,仁在权贵而不再庶民,法家之苛,却是将天下人一视同仁!”荀夫子一声叹息:“天将万物为刍狗,圣人将百姓为刍狗,老夫身为法家宗师,却始终不肯入世,就是不肯沾染双手血腥,也不愿自己落得尸骨无存。”
楚南公默然,春秋变法,不管是大变小变,都是尸山血海。而变法之人,虽然强兵强国,但也没一个有好下场。秦之商鞅,韩之申不害,韩非全都死的惨不忍睹。
究其原因,就是以一人之力挑战满朝权贵,不管变法成功还是失败,都会遭到权贵的反扑,杀身而泄愤。
商鞅以身家性命,在大秦矗立了法之根基,韩非虽然变法于韓国,但韩非之法却没在韓国施行,而是在秦开枝散叶,而李斯护法,让法家这棵大树枝叶繁茂。但代价却是韩非的死。
伏念却是以儒入法,给乱世之酷法,添加了盛世之仁。而将闾作为秦二世,却能保证法儒成为大秦之万年不易的根基。
悄无声息之间,法儒已经凌驾于诸子百家之上,这种时候,作为法家宗师一旦入世,就等于再次挑起百家争斗。
独尊法儒,废黜百家,已经表明了帝国之决心,注定法儒当兴,百家在大秦统治下风消云散。但也同时会得到百家反扑,他怎么可能去当这个刽子手。
“果然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楚南公一声叹息,缓缓站起身来,向着荀夫子拱手:“夫子不入世,等于给了百家一个机会,也给了老朽一个机会,即便是烂泥塘在安稳,老朽也不愿意躲在里面苟延残喘。
老朽和张良,情不同而理同,虽千万人吾往矣!”
荀夫子叹息一声:“今日一别,恐无相见之日,老夫有一言相赠!”
“夫子请说!”楚南公躬身一拜。
“桑海郡守姓吕!”荀夫子目无表情道:“当年之事,老夫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却知道,吕不韦之倒台,南公运筹其中。
他手中的屠刀,未必会落在李斯头上,但一定会落在南公头上。南公好自为之。”
楚南公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读书声朗朗的小圣贤庄,转身向着后山掠去。
荀夫子看着他的背影,苦涩一笑:“南公之志,虽然愚不可及,但老朽不如啊!”
竹屋沙沙,小黎踩着满地竹叶,轻轻的走了出来,那双明显区别于中原人的蓝眸,看着楚南公消失的背影,轻声一叹。
而在她身后,却是脸蒙白纱的少司命,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却毫无表情。
面向小黎,荀夫子却恭谨了许多,抱拳笑道:“老朽还以为,仙子会出手,留下南公。”
小黎清雅俏脸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刚才夫子诛心之言,比杀了他还难受!希望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南公和张良,兵行险着,已经报了必死之心!”荀夫子一声哀叹:“子房是老朽生平仅见的奇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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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一种大智慧!”小黎嫣然一笑,百草园阴霾的气氛,似乎刹那之间明朗了几分。
“以仙子所见,大秦之气运真的将尽!”荀夫子试探问道。
“夫子身为法儒,怎么会问这种阴阳家才渴求的东西。”小黎轻笑摇头:“明知道天意难测,强行测之,岂不是给自己招灾引祸,莫非夫子真的想要成圣!”
敢调侃荀夫子的,天下一只手掌都数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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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夫子尴尬一笑:“北冥子都不敢晋身为真人,老朽怎么敢有这种奢望。”
“成圣不是奢望,杀身就可成仁!”小黎回头看了一眼少司命:“你去一趟郡守府,告诉芈莲,花影,梅三娘,南公所谋和张良留在小圣贤庄的暗子有很大关系。”
“小黎仙子!”荀夫子焦急叫道。
小黎笑吟吟道:“夫子只需要约束门下弟子即可,阴谋一旦大白于天下,就不再是阴谋,以郡守之智慧,必定可以迎刃而解。
但小圣贤庄弟子不听夫子约束,也是自取灭亡之道,他们要舍身取义,我们何必一定要出手拦阻!”
荀夫子一声叹息:“于心不忍罢了!”
“有时候,心慈也是一种残忍!”小黎走到棋盘之前,看了一眼凶险的残棋:“就如这棋,险峰突兀,有灭尽天下之势,但芸芸众生,皆为落子,又怎么能做到公平无欺。杀一人而戒天下人,岂不是法家所求。”
“是老朽迂腐了!”荀夫子皱眉一思,随即爽朗一笑:“不扫尽这阴霾之气,又如何能见到青天!”
“善哉斯言!”小黎捻起一枚黑子,随意落在棋盘之上:“有时候能够扰乱一盘棋局的,是天外落子。”。
第0563章机关算计太聪明
“天外落子!”荀夫子皱着眉头,走到棋盘之前跪坐,看着小黎随意落得一子:“白先黑后,这一步应该是南公落子。”
小黎是坐在荀夫子的座位上,而荀夫子就坐在了楚南公的位置,刚才荀夫子落子之后,楚南公虽然没有认输,却不肯在落子。
二人以棋局手谈天下,胜败已经不是一盘棋局,楚南公携锐气而来,棋路险峻,犹如战场之奇兵突兀,而荀夫子的棋路却是中正平和,却是泱泱大气。二人战成了不胜不负之局。
楚南公之所以不肯落子,是一旦处于下风,就满盘皆输。
但小黎却不安棋局先后的落子,却让荀夫子的棋路变了,变“零五零”得步步杀机。
小黎仰脸一笑:“所以说是天外落子啊!我本非局中人,强行落一子,这盘棋局已经是稳胜不输。”
荀夫子点点头:“这是关内之局,但是,这盘棋局的胜负却在塞外!”
“所有人都知道,这盘天下棋的胜负在塞外!”小黎笑道:“将闾做了一场豪赌,将天下苍生的命运,都孤注一掷在塞外。
但是那盘棋本身就是死棋,即便是狼族和东胡,不能入关一步,北疆之上的六十万边军,也被拖入了一滩烂泥中,脱身不得。
而南公绸缪的,就是等帝国进退两难之时,从棋局内部连番打劫,造成内外交困之势,大树一旦倾倒,猢狲岂能活命。”
“小黎仙子世事洞明,为何不规劝将闾!”荀夫子沉吟道。
“有时候,兵行险着也不失一手妙棋!”小黎轻笑道:“中原始终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果不给他们一个催到玉树的机会,这股阴风始终不断。
塞外虎视眈眈,中原逆反不断,大秦帝国就始终在风雨飘摇之中,如果各族臣服于一个王庭之下,建立一个强大草原帝国,那就不是内外交困,而是神州陆沉!”
“蛮夷也能占据九州!”荀夫子白眉一扬,厉声道。
“中原人视草原人为狼,草原人何尝不将中原人当羊!”小黎的语气有些不快:“这天下何处不是蛮夷。”
“是老朽失言了!”荀夫子这才想起来,这个明眸皓齿的仙子,也是来自于草原。刚才自己一口一个蛮夷,等于当面骂她。
小黎这才嫣然一笑,坦然接受了荀夫子的道歉:“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是弱肉强食,大秦以武立国,因为有草原这个强敌存在,兵马始终枕戈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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