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3078章

第0824章武阳玄甲

同样的夜幕，却远在武阳。

陇西，陇右，九原内腹的河南地，加上辽东武阳，构成了大秦四座最大的军马场。

战国之时，这里曾经是燕国疆土，燕国大将秦开平定北胡，连续几次大战，让东胡部族退避千里，疆土沿伸到了商人后裔建立朝鲜国。

燕国灭亡之后，这里被秦所得，将闾伐代郡，一举歼灭了山胡，林胡，驱逐因为燕弱重新霸占此地的东胡，建立了这座帝国最大的军马场。饲养从东胡，狼族贸易而来的良骏。

从这里可以远眺朝鲜，齐鲁大地，岭南边界，闽中郡。

事实上，武阳已经成为了帝国一个要塞，只不过没有外敌侵扰罢了。

随着一阵细碎的马蹄声，不亚于一座雄关的武阳城堡，犹如一头苏醒的巨兽，几乎在刹那之间，无数的火把灯笼凉气，照耀的天地亮如白昼。

武阳城外的护城河，随着城门打开，缓缓放下了沉重的吊桥。

无需远道而来的客人等待，就策马驱车上桥，进入了武阳，城门内外，一队队的武卒矗立，为首之人一身战甲，躬身而立，却是内吏肆。

大秦建国这么多年，武阳城从来就没这样郑重的迎接过任何人。很多兵卒也从来就没经历过这种盛况。

城堡之外，一队马车足足百辆，却都用车帘挡住了车厢之内的烛光，不远处，却是幽灵军团一般的黑衣黑甲黑马，不燃火把，乌压压的好像沿伸到了天际。

为首的六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当先停在了空阔出，任由车后的车马鱼贯而入。

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人，面孔陌生，脸色苍白，看似难以承受车马劳累，披着一件黑色长袍，大概上了岁数，已经将峥嵘温养的十分内敛。并没有什么气势逼人的感觉。

除了内吏肆，没有人知道这个老者的真实身份，不过，兵卒眼角余光扫过，还是瞧出了端倪。

在男子身边侍立的两个人，一个是当朝宰相李斯，一个是内吏蒙毅。即便是在无知，也猜出了眼前这个老者的身份，一时间眼神敬畏忐忑却又炙热自豪。

大秦嬴政，让九州归一的天子，驾临武阳是何等莫大的荣幸。兴许是蒙毅提点过，内吏肆只是跪拜，并没有画蛇添足的称呼什么。

嬴政阔步走到内吏肆身前，笑道：“让你来辽东这种苦寒之地，受苦了！起来吧，别跪了〃．。”

内吏肆缓缓起身，那张冷峻威严的脸上，沧桑刻画出的每一条皱纹，都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身材高大的武将，起身之后依然弓着身，大概是不敢让嬴政仰头说话。仅以身体状况而言，五十开外的内吏肆，比起当今皇帝更像是一个年轻人，起码有一种豪气不减当年的雄壮气势。而深夜远来的皇帝却是难掩疲态，尤其是在蒙毅无形衬托下，越发显得暮气沉沉。

玄甲军扈从在车辆两侧，缓缓入城。

守护两侧的兵卒，目光有聚集在两员战将身上，胯下都是七尺黑马，黑色的衣甲在夜色火把的映照下，散发出幽幽的暗光。驻马不动，一股森然的杀气就扑面而来。

嬴政并没有急于入城，而是沿着城墙上的青石阶梯，登上了城楼，看着灯笼火把绵延而上的火龙，轻声一叹：“这是朕第一次驾临武阳，应该早些来的，赢氏马上得天下，朕平日就教导赢氏宗亲，不能懈怠，更不能为古人所误，相信什么马上得天下，下马守天下，朕之江山，依然需要后世子孙继续在马背上治理天下。”

他扭头看了一眼内吏肆：“朕这样说，但似乎朕做的也并不好，帝国四大军马场，朕从来没去巡视过一个，想要言传身教，却总是被政务所误，看样子，只有将闾这般重视戎马边务了。”

大秦内吏是一群特殊的官职，是嬴政皇帝的亲兵，幕僚。拥有比相同品阶更大的权力。而这其中就有修建皇陵，掌管内库，宗庙。咸阳驻防的龙虎骑兵，皇帝亲卫玄甲。甚至帝国马政。

其中更多的是赢氏子弟，而掌管内吏府的却是内吏上卿蒙毅。

嬴政在感慨，但修炼成精的内吏肆，有几个胆子，敢插嘴皇帝的家务事，只能竖起耳朵不错过一个字，只要皇帝陛下不问话，那就坚持光听不说。

“．¨武阳饲养多少军马！”嬴政一笑。

“种马两万，母马六万，马驹五万三千，六年成马只有两万！”内吏肆小心翼翼的看了嬴政一眼，如数家珍道：“辛胜将军调任九原之后，带走了五千六年成马，所以，现在只剩下了两万！”

“两万成马都是几尺！”蒙毅却不容他打马虎眼，笑问道。

“八尺为龙，七尺为骏，六尺为驹，五尺为马，五尺以下只配去拉扯犁田了！”内吏肆笑道：“辛胜将军留下的家底极为丰厚，两万成马都是七尺良骏。自己带走的反而是六尺(赵诺赵)驹！”

“这老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蒙毅笑道。

内吏肆无语，现在辛胜已经是九原副将，和蒙恬一起执掌九原兵权，位高权重，蒙毅说这话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嬴政却是一笑：“武阳辛胜原本就是蒙毅的部将，玄甲军卒，帝国建国之后，原本应该调任咸阳，但却被将闾所阻，只能屈居武阳当一个大将军！”

内吏肆脑门冒冷汗，这才明白蒙毅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玄甲可不是一支军伍这样简单，不仅仅是皇帝的亲兵，还是帝国第一骁勇。七国大战，建功无数，每一个兵卒都有爵位在身。

而玄甲主将曾是大秦太子将闾，副将是出身于军伍世家的蒙毅。.

第0825章胡亥饲马

大秦帝国建国十年，很多人都忘记了，蒙毅是由武从文，在大秦的历史上，这不是特例，很多文官都是武将出身，但每一个都是由将入相。

内吏肆不由自主重新审视蒙毅，左相李斯，右相冯劫都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将来有资格取代他们的，只有廷尉姚贾和这位内吏蒙毅了。

嬴政沿着城墙，慢慢的踱步，武阳这条路径也有青云梯的美誉，很多军中将佐没事都会来此走一趟，讨个彩头。

只不过对这位大秦帝王来说，官吏梦寐以求的平布青云，实在不值一提。

内吏肆心中有些骇然，世上传闻这位勤政的皇帝才是世上第一高手，还不到五十岁，还要在皇帝宝座上君临天下十年，二十年，怎么事实上体力这样不济，才走了千步竟然开始喘气歇息。

难道蒸蒸日上的大秦帝国，真的要变天了吗？

要知道，现在的大秦并不太平，内忧外患，外有377狼族几十万铁骑虎视眈眈，内有岭南逆反。如果这种时候发生一些什么变故，内吏肆实在不敢往下深思，担心露出丝毫的异样，被身边皇帝察觉。

武阳占地五百里，乃是一郡之地，只不过这里苦寒，少有黔首居住，真正居住在这里的，只有饲养战马的仆役。

这座城池也是依山而建，依附于燕长城，层层递进，节节攀高。

嬴政在半山腰上的一座烽火台上停步歇息，伸手拢住了身上厚重的狐裘，沉默良久，才回头笑问：“内吏肆，那小子现在如何！”

他目光有些阴冷，也有上位者的倨傲，内吏肆顿时一哆嗦，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然后迅速的弯下去，见惯风雨的赢氏老人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许久才道：“陛下.....”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皇帝询问的这位少子，已经被剥夺了皇子的身份，贬为庶民。称呼其十八皇子，(aibd)就犯了皇族的忌讳，直呼胡亥，似乎也不妥当！

而且皇帝来武阳，询问马政之后再问的就是这个少子。

“叫他十八子即可！”嬴政淡然一笑：“昔日在咸阳时，我曾答应携他巡视天下，却没有想到，朕的爱子之心，反而引起了党附于十八子的臣子心中野望。”

他一声唏嘘，目光中多了几分萧瑟。但接下来的话，让内吏肆和蒙毅都平添了几分冷意：“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朕懂，但自从朕成为大秦皇帝以来，从来就没枉杀过一个忠臣，非是朕不敢，而是朕不忍。

但是为了帝国大政的稳健传续，朕不得不在立京观，就是让天下戒，让百官戒，妄议大政，妄议太子者，杀。”

最后一个杀字轻轻吐出，似乎引起了天地的共鸣，一股山风席卷而来平添了几分冷意。

内吏肆更不敢说话了，迅疾的匍匐在地！

“朕无愧于天下！”嬴政的语气也多了一股肃杀：“但唯独对十八子，有些愧疚，今日之言，务必实话实说，如有一字虚言，你.......”

内吏肆一阵哆嗦，连声道：“臣不敢，臣不敢！”

“十八子离开东胡宫，就隐姓埋名，一路西行，一路上不主动伤人，也不苟言笑，但十八子不懂经营之道，也不知道随身饰物珍贵，曾以一块贴身玉佩，换取了一口水，一条玉带换一日三餐。

最后仅剩下了一袭锦袍，在农家讨食却被刁民所拒，一怒之下杀农人五口。却惨遭江湖人追杀，大多被他生裂四肢。引来更多的仇杀，期间又有几波高手，前赴后继，下场尤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