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嗯!”离舞答应一声,悄然隐于廊柱阴影之下。
对于皇室来说,没什么比祭祀和战争更重要的事,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0 .祭祀与征战,一个是直接交战,决定国家存亡;另一个则是间接的祭祷,向天或者祖宗透露生活安定的愿望。
而最隆重的祭祀,莫过于祭天,这是天命之子才有的特权。
天子祭祀天地,诸侯祭祀土谷神,大夫祭五祀(户、灶、中溜、门、行)天子祭名山大川,诸侯只可祭在其领地之内的大山大川。天子祭天主要有三种形式:一曰明堂报享;二曰南郊祭天;三曰泰山封禅。
而其中规模最大的,莫过于泰山封禅。
这一天,齐鲁百姓都换上了新衣,赶集一般的涌向了泰山,参与盛大的封禅大典。
太史腾所部一万虎贲全部出动,沿途守备。
泰山位于齐鲁平原,登泰山而小鲁,也是自古三皇五帝封禅之地。
它不是最高,却是中原之腹心,当东巡车驾沿着长长的驰道,驶向泰山之时,沿途百姓均是夹道欢呼,表示对君主的支持和爱戴,更有甚者跪地叩拜不止。
将闾带着潮女妖四女和麾下八百影密卫,早早就等待在山道路口。
沿途之中,看到了荀夫子,绮里季和夏黄公,四人相视一笑,能够参5.7与封禅大典,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从三皇五帝之后,历代君王,有资格封禅泰山的屈指可数。
即便是春秋五霸齐桓公,曾试图封禅泰山,也被臣子劝阻,因为不配!
而当世也只有嬴政这个开国之帝,才有资格祭告上苍,秦得天下是上苍之垂顾,也完成了替周牧天下的壮举。江山易主,大秦千秋。
绮里季和夏黄公也是唏嘘,自古中原之民对秦人并无好感,也从来就没将秦人当成过中原之正统,秦狄楚蛮,对中原人来说都是蛮夷,怎可坐天下成为中原之正统。
但看到了将闾在嵩里石壁上,丹书自己的名字,这才明白,秦得天下,非天意而民心。
第0114章 囚徒陈平
但心情最复杂的不是绮里季和夏黄公,而是陈平。
他是农家弟子,禹徒之徒,在咸阳假意投靠李贽借郊游狩猎之时,刺杀将闾,帮助扶苏成为太子。却没想到,自己反而落入了将闾之手。
而现在扶苏被赐死,李贽也成了将闾嫔妃,农家死的死降的降。自己却沦为不定罪的囚徒,被将闾从咸阳带到了南阳,亲眼目睹了大秦四十万虎贲。
在从南阳到东郡,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知道,将闾降俘农家的手段极为残酷,而后又到了泗水,看到了政通人和,就连楚人都无疑反秦,臣服于皇权之下。
而后,将闾征岭南,他并没有随行,而是被囚禁在楚王宫,但一百座京观,数万颗人头,岭南,闽中彻底恢复了平静。
其实,即便是一直羁押看管他的呼延灼,这位来自草原王族的匈奴汉子01,对陈平也是佩服的很。
将闾招待这位农家弟子的方式极为简单,不管到哪里,都是塞进囚车,冷暖不问,吃喝不管,只要冻不死饿不死就行。
至于审讯直接免了,反而让呼延灼一头雾水,太子爷既不杀,也不问罪,就当他不存在一般,却不肯将其送入大牢,也不肯罚没为劳役,就这样不管不问的带着。
而今天早晨,宓辛传太子旨意,将陈平洗剥干净,换上一身崭新的袍服,参与泰山禅。
陈平眼神复杂的看着和荀夫子,绮里季和夏黄公轻声笑谈的将闾,而他身后,却是四位披甲持剑女婢,静静矗立犹如玉像。
潮女妖,离舞,兑鲤,虽然他不知道宓辛是谁,但是看到从那妙曼身段,无意中散射出来的杀气,还是心头一凛。
他心有不平气,但身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
只不过,当他看到静立在驰道两侧,虎贲军士之后的万众黔首之后,也是默然不语。
泰山禅,乃是帝国大事,有黔首观瞻言传天下,自然是极好。
但是这些来自天下各地以观盛世的黔首,虽然鸦雀无声,但脸上却带着笑意和崇敬之色。绝非是秦人逼迫而来。
正沉默间,却见离舞转身,袅袅走到自己身前,声音清冷道:“太子请你过去!”
“请!”陈平有些惊讶,太子什么时候这样客气了,让我吃嗖饭的时候,让我忍受饥寒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
他城府极深,转了转眼珠却没说话,他敢断定,只要自己敢不去,这位腰悬玉箫绝色的美人,就敢命令军士,将自己带到泰山深处,挖个坑埋了。
换句话说,将闾已经失去了耐心,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
整理了一下袍服,这才微微点头,跟随在离舞身后,走到将闾身边。
骤然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绮里季和夏黄公有些讶然,但看到他身上农家弟子衣袍,撇撇嘴,却没说话。
反而是荀夫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农家陈平,拜见太子!”陈平面无异色,抱拳躬身!
“这一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吧!”将闾笑容和蔼道。
“全是拜太子所赐!”陈平依然恭谦有利,话藏讥讽。
将闾也不以为意:“可有所得!”
“却不知道太子所问何事!”陈平脸色平静道。
“天下!”将闾徐徐吐出两个字!
“泰山禅,嵩里封,虽然是安抚天下之举,但天下民心并非尽数归秦,”陈平淡淡道:“而帝国即将和匈奴开战,此战胜,天下苟安,此战败,天下必乱!”
绮里季和夏黄公吃惊的看了他一眼,绮里季怒笑:“赤子竟敢妄论天下!”
“先生!”陈平转身,向着他抱拳一拜:‘非陈平狂妄,而是事实如此,天下纷争,不在于民,而在于贵族中坚,大秦贬天下人为黔首,让各国贵族失其仪,和黔首蚁民相提并论,心中恨,却不敢言,是因为大秦国力强盛,军伍强大!
言者难免杀身之祸,但不敢言却不代表已经甘愿为秦臣,天下之变在于时势。大秦东出函谷关乃是时势,大秦贬贵族为黔首,失去的却是人心。”
他这番话,虽然是在分析时局,但却说出了绮里季和夏黄公心中的恨事。
生而权贵高居于万民之上,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是面子问题。
而能称之为一国之中坚的,只有这些血脉出身高贵的贵族,但是大秦却统统将其变为黔首,道德沦丧体面无存,自然不会让这些出身高贵的贵族,死心塌地的效命。
更何况,大秦根本就没诸侯之封,大战在即,浴血沙场,建立不世军功却没封侯之赏,也是大忌。
换句话说,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而陈平一语说737出其中的利弊,显然也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
绮里季,夏黄公脸上的倨傲之色,也疏散了三分,向着陈平微微点头。
“秦人战天下,不是为了封侯拜相,而是为了让我中原亿万黔首,免遭铁骑践踏之祸!”将闾却显得颇有耐心,脸上也没不愉之色:“而天下中坚,也非那些出身高贵的贵族,而是被你看不起的卑微蚁民。
陈平你出身于农家,也非权贵,咸阳狩猎行刺孤,也是谋求封侯之赏。”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全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过,这位混迹在泰山禅中恭迎皇帝御驾的少年,竟然是一个刺客。
即便是荀夫子,也高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徒儿的脾气秉性,他是一清二楚,那可是真正的睚眦必报,敢于行刺他的人,无不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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