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3393章

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鲜血和死亡,也同时激发了步卒“五三零”的血性,无视脚下的尸体和伤患,继续前冲。

城头之上,一个全身披甲的弓箭手,挽弓如满月,瞄准了一个持刀呵斥兵卒前冲的匈奴百夫长,却被一根雨箭射穿了咽喉。

他的尸体迅速被拖到一旁,很快就有新的弓箭手填补了他的位置。

连续挽弓最伤手臂,在秦军之中,对于敌人近前几步,拉弓到什么程度,都有严格的军规,何时用弓,何时用弩,更是深入骨髓。

先弩后弓在弩,是雷打不动的铁血军规。

而其中的先弩指的就是威力巨大的车床弩,脚踏弓,凉城作为大秦阴山口第一道防线,车床弩的数量,比不上卧虎城那么夸张,这并非军部不拨付更多的车床弩,而是,凉城的规模,限制了车床弩的数目。

但是在巨石砸成之后,车床弩大发神威,一轮抛射,连骑卒代步卒,足足损失了三千多,而直接被狼牙强弓射杀的狼骑,步卒,也在三四千左右。

其中一名匈奴千夫长,更是被车床弩巨大的箭矢,一箭贯胸。距离凉城足足两里的千夫长,死不瞑目。

因为云中君曾经说过,匈奴新近制造的抛石机,一番狂砸之下,秦人车床弩尽数毁灭,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抛石车抛射完巨石之后,两翼骑军在箭雨的掩护之前甚至,更早在匈奴一方,将无数箭雨射向城头之前,凉城的车床弩和脚踏弩,已经率先射出。

如果不是抛石车,当先压制了车床弩,恐怕匈奴兵卒靠近护城河都是一种奢望。

下马攻城,本身就是让匈奴人极为畏惧的事,如果说是和秦人骑军拼命搏杀,即便是衣甲,兵器落了下风,他们毫不畏惧,可是没了战马,实在是一件极为窝心的事。

好在,这场攻城战的主要兵力,来自于东胡,他们的死活,两翼的精锐飞骑倒是不在乎。

而匈奴作战,最大的残酷之处就是在于,和狼群一样,不断的淘汰老弱伤兵,让狼骑始终保持在一种巅峰的状态。

老弱病残退后的战争状态,只有中原人先有,而在匈奴,老弱病残先死。

一名匈奴万夫长,大手一挥,五百多架投石车缓缓向前,准备第二轮抛石,目的不是砸塌城墙,而是尽最大可能,阻止箭弩运输到城头。

主帅慕容王,对这次攻打不足两万人的凉城,是志在必得,而且下了死命令,一日破城。

对此,帐下诸王,各位将军,族长,都不乏疑议,凉城的地势,不利于大规模攻城,每一次派出的攻城部队,超不过一万,不如分批递进,给凉城源源不断的压力,那怕一日攻不下,最多两天,也能攻陷城池,而且可以让伤亡锐减。

但慕容王却知道,浑邪王下死命令的真正原因,时间,对匈奴人来说,时间每多走出一天,死神的脚步就会临近一点。

秦人真正等待的是黄河封冻,一旦可以马踏黄河,真正的决战,就是三地同时出兵,围剿匈奴了。

而匈奴人除了狼居胥山,已经没有了退路。

一旦推到狼居胥山,等待他们的,就是干涸而寒冷的冬天0 .

最少有一半的族人,不是死在秦人的箭弩,刀兵之下,而是冻死饿死在荒芜的草原大漠。

所以,都是死,反而不如让他们死的更加壮烈一些,至少可以给家人赢得荣誉,给部族赢得生存的地盘。

左贤王拉谷共跟随投石车一起前行,在他们更前方,有一张张匈奴自制的床弩,有一架架云梯和一根根捶城木,有一座座尚未有弓箭手进入的高耸楼车。

高坐马背的左贤王拉谷共抬起手遮在额头前,凉城终于不得不开始用上轻弩了。

他不断的听取游骑的传报,耳朵中全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死了多少,伤了多少。

不到半个时辰,负责攻城的一万部族,就已经消耗殆尽,而两翼游骑,也比射杀了足足五千,这还没开始攀登云梯。

是死。全都死在了护城河外,最远也只是死在凉城城墙下。

对于拉谷共来说,伤亡虽然很大,但却不是不能接受,至少在开战之前,浑邪王就有了一个初步的估算,真正的攻陷三成,匈奴最少有十五万再也回不到草原。

拉谷共叹息一声,远眺这座城池,可以说,这座城池的存在,4.4本身就是草原人的耻辱。前年冬岁一战,秦人就活生生的剥掉了狼族的面皮,也让这些温情脉脉欲语还羞的战争,变成了鲜血淋漓的残局。

战死的狼族勇士数目越来越高,从一战死数千,到一战死数万,可以说,秦人是在以尸体和血肉守城,而狼族却是以尸体和血肉攻城。

真正的决战,拼的不仅仅是双方将士的勇武,还有谁可以承受,死的人更多。巨大的心理压力,才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拉谷共眯着眼,己方的步卒,已经开始攀登云梯了。

凉城的城墙,如有蛾缚,如有蚁附。

城头上,滚石擂木烫油齐下。

一架架云梯被长钩推倒。

第0158章 秦人胆

所有守城的秦武卒,都明白自己的任务,死战,以凉城,龙城,卧虎城三城之地,尽可能的磨掉匈奴的有生力量,给骑卒出击创造最佳的条件。

所以,每一个人都抱着战死之心。反击也前所未有的凌厉。

一名匈奴攀城部族被近在咫尺的箭雨当头射落,堕落后,还没死绝的伤兵,也被后续攻城匈奴步卒践踏致死。

而逐渐靠近城墙的楼车,上面的匈奴神箭手,也不断的射杀守城秦武卒。

在这种箭雨如梭,如雨的相互对射之中,没有高手和普通武卒的区别,每一个人都要死,城头之上,依然还矗立着几位秦武卒神射手,却被楼车中的匈奴射手,当成了重点针对,一个个被射成刺猬。

不敢是守城一方,还是攻城一方,所有的手段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战场逐渐陷入胶着状态,匈奴车弩01兵见缝插针,射出一只只和大型标枪相差无几的踏橛箭,成排成行地钉入城墙后,帮助匈奴步卒借此攀城而上。

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攻城步卒,都是敏捷如猿猴,敢战敢死的骄兵悍将。

拉谷共面无表情的听着前方战报,一条条的命令,从游骑口中传回前线,虽然是一场代价巨大的死攻,但是,匈奴一方攻城的手段并不呆板。

如同守城的不断换防,在每一支军伍折损过半的情况下,都会有后备部队顶替。

至于怎样才能算是折损过半,大战开始之前,拉谷共的心理预期,是每一支千人队,死亡超过六百以上,等待五万步卒轮番攻打一遍城池之后,第二波会递增为八百人。

不管你是匈奴王族或者是东胡王族,那怕是两大帝族,撑犁和耶律子弟,在没有达到拉谷共心理预期之前,敢退者斩!

但如果已经达到他的心理预期,那怕你还有再战之路,也得乖乖退下。

拉谷共的命令,让很多千夫长,百夫长都难以理解,但事实上,拉谷共也没奢求他们能够理解。

反正,他以匈奴右贤王的身份,在前锋主将慕容王帐前立下军令状,同时也掌控了攻城大权,临阵斩将,谁不服,可以试试右贤王的弯刀利不利。

不管战场多么残酷,拉谷共都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这种“锱铢必较以求如臂指使”的统兵方法,是匈奴学自秦人的战术,只不过,粗鄙的匈奴人只得皮毛难得精髓。

无法做到,向中原人一样,熟悉麾下每一个校尉的带兵能力和顽抗韧性,而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很难做到欲求不达的完美。

如果真的达到那种地步,不管大军是否分出了胜负,主将已经累成狗了,而负责传信的游骑也得跑断腿。

拉谷共自问,也没学到多少中原战术的精髓,但他不急,凉城只是战争的开始,即便是阴山口,还有两座更为雄浑的城池要打。

守城的秦武卒更多,器械也更加精良。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麾下狼骑,以生命的代价,来学习中原的攻城之术。

在生死之中学到的东西,是铭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凉城之战,势必是秦武卒死守,守死,匈奴攻城步卒,死战,战死。劫后余生的才是精锐中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