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3405章

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月半弯,将闾仰头,看着幽暗的月光,风从草原来。

在春秋战事中,斥候作为一只军队的触须,极少大规模出动,但是在匈奴和大秦的战事中,却正好相反,斥候很少单人匹马去刺探军情。原因很简单,双方在斥候的运用上,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管是重视的程度,还是折损的速度,都要超过中原战事,甚至让双方主将都觉得夸张的地步。

斥候之间的碰头,往往是以一方全被歼灭,而在双方配置和默契配合相差不远的时候,人数的多少,就能决定,谁能带着重要军情离开战场。

在长达八百年的双方交锋,都是草原人袭击中原,然后中原在反击,而反击的距离也绝对不会超过百里,这是中原骑卒的补给极限。

而玄甲的孤军突入,打了匈奴狼廷一个措手不及,在茫茫草原大漠上,很难寻找这样一支幽灵般乱窜,死神般的收割人命的骑军。

唯一的办法,就是光洒斥候,通过斥候游骑的死亡人数,来确定玄甲在那一片草原游弋蛰伏。

寒风呼啸,吹卷着军帐的帘子,两陇之外,三百里的草原上,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大帐。

左贤王麾下左谷蠢王耶律阿贵,皱紧了眉头,蹲在一只即将煮沸的铁锅旁边。

这一段时日,他已经很少去看狼廷赐下的战区边境图,不是因为左贤王不在,而军权旁落,也不是草原王庭不重视两陇战场。

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股从阴山口游窜而来的玄甲飞骑,要攻打什么地方,甚至要以那一个倒霉蛋,当突破口。

浑邪王在九原外围按兵不动,虽然说耶律,撑犁两大草原帝族,因为狼廷的高压,不敢问罪浑邪王,但是在狼廷早已吵翻天。一致要求撤销浑邪王的军权。

问题的关键,却是浑邪王似乎铁了心,要让匈奴帝国几十万大军,白白浪费粮草。

而不管冬天的脚步日渐临近,草原人无法占据阴山草原的情况下,能否渡过这个干燥而寒冷的冬天。

草原深处,大片的草场已经开始干枯,水源地逐渐的减少,在不转移牧场,草原上的牛羊就会一群群的饿死,而最终是人的死亡!

但战争就这样诡异,即便他身为耶律帝族的一员,想帮浑邪王说句话都做不到,恐怕还会火上浇油。

左贤王率领十万军,出战阴山草原之前,奉浑邪王的军令将麾下十万骑卒的指挥权移交给了他,在战时,就连王位相等的诸王,都要听命于他。

而这也是女帝陛下赐予浑邪王的天大特权。

他无法指责两个帝族权贵的目光短浅,因为战争的走向,越来越迷离。

左贤王拉谷共以九万人的代价,硬磕开了阴山口,狼山口,乃至于凉城的大秦防御体系,但是,龙城战事却极为吃力。

大军压境,玩命强功固然是一个办法,但那究竟要死多少人。

按照战前的估(王诺赵)算,两口乃至于三城,最多死上十五万精锐,就可以占据阴山草原,窥望九原,到时候是顺势进攻,还是就地防守,也就给了拥有重兵的草原人很大余地。

可是按照现在的战局推算,足足还需要二十万人,才能攻破卧虎城。

将近三十万的战损,还没窥视到九原军的影子,谁也不清楚,大秦究竟打算以多少人的生命,承担这种巨大的战争损耗,才会结束战争。

大秦的底线,是用狼骑的生命去试探的,这群老顽固,难道就看不到,一旦战损到了匈奴不能承受的地步,大秦反而会出兵草原。甚至,席卷整个大漠迎。

而浑邪王陈兵不战,等待最佳的战机,以三十万兵力拼掉大秦九原飞骑,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第0174章 断臂之谋

九原战事结束,最少要给匈奴王庭留下三十万的精锐狼骑,才能逼迫大秦低下高傲的头颅。

七十万大军,死四十万,换阴山草原和两陇牧场。

奶锅中已经传来酥油茶混合羊奶特有的香气,耶律阿贵掀起锅盖,丢入一把盐巴,心情稍微好转。

于出身奴隶,一步步熬到现在位置的浑邪王不同,耶律阿贵一出生就是草原上顶尖的权贵。但并不是因为他高贵的出身,才会被左贤王拉谷共和浑邪王重视,而是因为他年少之时,就曾远赴中原,学习中原兵法战术。

而在历次的草原征战之中,屡建战功,这才被左贤王提拔为左谷蠢王,不过,和那些骄奢淫逸的匈奴贵族不同,他并不喜欢中原那一叶一金的名贵茶叶,他很清楚,那些东西在中原并不值多少钱,唯独是到了草原之后,身价才以千倍的速度递增。

就像是刚才撒入奶锅中的那一把盐巴,在中原也就是几文钱的事,但是到了草原,却是只有贵族才用得起的奢侈品。还573是有价无市,没地方买去。

只有那些中原马贼,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背着一袋子盐巴潜入草原,换走的却是一袋黄金。

耶律阿贵勺了一碗茶,放在鼻尖嗅了嗅,一手托住木碗,慢悠悠的转动。

家族中的孩子,似乎都喜欢上了一种来自云梦大泽的云雾茶,不惜一掷千金,甚至,那些从来就没去过中原的贵族子弟,还扬言打下中原之后,在云梦大泽拥有自己的茶园。

耶律阿贵笑了笑,这帮浪崽子,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将大秦虎狼当成羔羊,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归根到底,匈奴大军的真正敌人,一个就是从蓝田沙漠出兵,袭击阴山口的玄甲,九原主将蒙恬,和两陇李信。

一位上将军,两位大将军,那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耶律阿贵喝了口茶,淡了,又抓了些盐丢进去,然后喊道:“耶律楚才。”

一名在帐外守候的魁梧(abah)狼将掀起帐帘走入,耶律阿贵抬了抬手中茶碗,“来一碗?以后可能就没这份心情了。”

耶律楚才摇了摇头。耶律阿贵也不强人所难,这家伙是他族众的兄弟,名字也是他取得,意思是,天下人杰,楚人最盛,所以,当他从中原游历归来之后,就给这位兄弟改了一个名字。

耶律阿贵问道:“那标大秦游骑怎么样了。”

耶律楚才沉声道:“放心,逃不回大秦。而且就算他们侥幸探查到了些东西,也只会以为我们大军开拔,是要倾力去打那个两陇。”

耶律阿贵抬起头,神情肃穆,似乎没了先前的和蔼,但也没有刻意流露出威势。

耶律楚才瞬间满头大汗,低头道:“大王,除了一标精锐游骑,还有三百亲兵加入了追杀,末将还跟王庭要了一名高手,听说小青鸟也被浑邪王派来了。”

耶律阿贵撇了他一眼:“辛亏你没敢喝本王的茶,要不然就得挨十鞭子!”

耶律楚才讪讪一笑,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耶律阿贵喝了一口酥油茶,轻声道:“为将之人,一念之差,或许就能害死很多人,耶律楚才,你知道,大秦太子被称之为人屠,却毫不在乎,知道他最愧疚的是什么吗!”

耶律楚才摇头:“大秦太子的心思,属下可猜不透,似乎,女帝陛下也猜不透!”

耶律阿贵轻声道:“在中原,能被称之为人屠之人,都是杀敌百万的主儿,作为一军主将,被人这样喊,根本就不痛不痒,就像是草原健儿,被抽了十鞭子,又能怎样。

但是因为自己出了纰漏,害死了原本不该死的麾下兵卒,那才会让人良心不安!”

耶律楚才笑声道:“大王,我是你麾下战将,这话你跟浑邪王说去!”

耶律阿贵又气又笑,无奈道:“本王知道,你们从内心深处,不服这位中山国的亡国王子,不过,人家的确有本事,以后,不要依仗自己是耶律部族的人,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耶律阿贵仰头问道:“你知不知道,那支从蓝田出现在阴山口的骑兵,目标究竟是谁!”

“一万轻骑,总不至于将浑邪王当成猎杀目标吧!”耶律楚才放肆笑道。

但是看到耶律阿贵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声嘎然而止,失声道:“不可能吧,大王麾下可是十万军!”

“有一件事,秦人猜对了,你却猜错了!”耶律阿贵一本正经道:“浑邪王的目的,的确是从两陇破局,所以,才会调走右贤王和十万耶律部族的精锐。

以左贤王曼顿的二十万撑犁军居中策应,自己却带着三十万大军,急速东下,和本王汇合,狂攻两陇,从腹背袭击不知道有多少骑军的九原蒙恬部!

而这支玄甲的目标,的确就是本王和所部十万耶律精骑,断人一指那如砍人一臂,他是要在浑邪王所部和本王汇合之前,砍掉匈奴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