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一道天光,从青铜门后照射过来,散落在将闾身上,温驯而融合,犹如就别了的春阳。
青铜门无声的滑入墙壁,门后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小庭院。
庭院之中,各种奇花异草奇葩的生长,几株01苍松翠柏迎风傲立,枝头树叶浓密,闪烁着绿光。
庭院的正中央,是一口年深日久生满青苔的古井,井栏半人多高,古意盎然,旁边放着一个木桶。
进了葬渊,将闾对古井莫名的厌恶,龙游紫气在庭院中转了一圈,依然没有感觉里面有气机存在,好像这里没有主人,就他一个恶客。
将闾的目光看向古井,莫名的就是一股唇干舌燥,现在他是神识之身,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
但意识之中,对古井却无限的渴望。
将闾下意识的进门,来到古井之前,这才发现,井沿之上,隐约刻着六个字,道非道,非常道。
字体却不是上古鸟篆,而是区别秦篆的周文。
将闾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但基于神识的渴望,却越加的强烈,情不自禁的拎起水桶扔进水里。
“噗通”半晌过后,井底传来了一记沉闷的水声,显然这口井打得极深。
将闾探头下望,即便是以龙游紫气观望,也没见到井水,地下黑黝黝的深不可测,似乎通向另外一座深渊。
将闾忍住跳下去看看的冲动,双手握紧井绳,提拉井底的木桶。
出乎意料的是,吊桶变得沉重万钧,好像拎的不是井水,而是一尊大鼎。
等到好不容易将吊桶提上来,终于看清楚了,桶里到底装的还是井水。
水色晶莹,清澈通透,只是搞不明白为何会那么重。
将闾犹豫了,乱吃东西和乱喝水的下场一样,出了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盯了井水几眼,狠狠咬牙:“爷爷不喝这水,看样子你们也不肯出来,爷爷倒是瞧瞧,究竟是那个王八蛋,敢这样算计一个帝王。”
终究没抵御住对水的渴望,将木桶架在井沿,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
“渍……”一股清凉爽意直通五脏六腑,刹那之间,将闾就感觉毛孔舒张,熏熏欲醉,仿佛,伤痛,阴狠,残毒,和两国大战之中,积累的无尽戾气都被清洗出身体之外。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浑身泥浆的人,天降甘露,将其冲洗的干干净净,所为的琼浆玉液也比不上它。
一下子,将闾的心舒爽透顶,想也不想便将脸埋进桶里,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往嘴里猛灌井水。
井水化为丝丝缕缕的清流源源不绝地融入体内,洗涤凡心涤荡尘劳。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浊吾足。
半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将闾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体内积淀的所有杂质与尘垢都被一扫而尽,纯净得犹如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儿。
看了看还剩下一半的井水,他实在喝不下去了。
将闾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浪费可耻,举起木桶,将半桶水浇灌在自己身上。
井水从上到下冲刷着身体,宛若帝俊的雷池,全部按在他的身上。
将闾痛并快乐着,拼命让神魂之体,吸纳炼化那晶莹剔透的井水,他眼睛睁不开,却能察觉神魂发生的变化。
他的身体被彻底清洗了一次,等于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心境越加的凝实,颇有返璞归真的更上层楼的意思。
“当。”木桶被他扔到一边,抬手抹了一把脸,仰头长啸:“道可道,非常道,非人道。”
陡然,一声古朴的嗓音,从前头的堂屋中传来:“来了,来了。”
将闾陡然一愣,神识陡然警觉。
原来这声音一直都在,只是自己的耳朵无法听到而已。
道音鬼语,原本非人可听,非人所闻,是为非人道。
堂屋的大门敞开,一眼就能看到底。
屋子里一桌一人,先前将闾无法看到,现在看到了。
那个身穿一093袭青布道袍,土拨鼠一样的猥琐老头,和传说中紫气东来三千里,骑着青牛过函谷的仙风道骨一点都不搭界。
身上的青布道袍,灰蒙蒙的,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清洗过了,让将闾都忍不住捏住鼻子,免得被那股气味熏到。
但说话的不是糟老头,而是一头卧在他身边的大青牛。
糟老头坐着,青牛卧着,还比他高了一头。
“小友请进!”看大青牛,将头趴在地砖上,糟老头招了招手。
将闾也没客气,走进堂屋,顺势坐在糟老头身边的一个蒲团上:“老爷子,你这是和我躲猫猫呢!”
糟老头嘿嘿一笑,下颌山羊胡子立刻一颤一颤的抖动。
“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三千道水也洗不起你的油嘴滑舌!”
“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将闾呲牙问道。
糟老头笑而不答,上上下下打量着将闾,片刻后露出满意之色点点头道:“还不错。”
将闾被他看的身上长毛,心中长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刀俎下的鱼肉,情不自禁的问道:‘你是道祖,还是刀俎。’
第0368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
将闾眼神很凶恶,尤其是对知道根底的敌人,他从来就没在乎过。所以,不等糟老头子答话,继续道:“知不知道,我死在这里,自然会有人灭了你天宗道统。”
糟老头子呵呵笑起来:“你身上有大椿树心的味道,想必也是我门下弟子。你真的不念道家的好,灭了宗门!”
“首先你的明白一点,皇帝不是天子。我更不迂腐!”将闾洒然一笑:“不为我所用,自然要被我所灭,我那管你什么诸子百家,百家鸡叫,把鸡脖子在身上转三圈,在叫一个我看看!”
糟老头笑了起来,呲起两颗大门牙:“道家守护赢氏几百年,就没一点好。”
将闾好像没听见,环顾四周,好奇道:“三十三天就是这种破地方,你身为刀俎,除了这头大笨牛,什么都没有,居然没憋死,实在厉害。”
“你才是笨牛,你全家都是笨牛!”趴伏在地上的青牛,陡然抬起头来,操着柔媚的嗓音破口大骂。
将闾盯着牛头坏笑:“咦,还是个母的,看样子,这里面有不得不说的故事!”
糟老头子瞠目结舌,怒道:“总比你幕天席地,不知道羞耻的好。”
“人伦大道而已!”将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且,你的学生也说过,食色性也,你成为刀俎,他当了剩人,都不肯舍弃的东西,让一个人间帝王舍弃,岂不是笑话。”
糟老头子尴尬一笑:“我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灵身。”
“意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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