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827章

“老将军，什么都不用说了。”嬴政抹去脸上的泪水：“朕暂时不会走。”

嬴政，将闾和王翦密探之地，赵平选择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山林，用竹子打了一个凉亭，铺上几张草席，弄了些岭南特有的时鲜水果，点燃一堆艾蒿驱除蚊蝇。

比起王翦的幕府，这里清凉透气的多，而王翦的病情已经有了起色，但不管是嬴政还是将闾，王贲，心情都没有放松一刻，七旬老人远离故土征战沙场，早已耗干了所有的精力，在加上中毒期间大伤元气，也引发了多年操劳累积的暗疾。

晓梦虽然妙手回春，但是面对这种精血枯干，也只能慢慢的调养。

王翦已经完全的清醒了，但是说话失去了洪钟声气，而且还不能随意行走，短短的山路，还是将闾连掺带抱顺便有帮他梳理了一遍肌体。

看着当年巍峨如山的上将军，现在变成了摇曳不定的风烛老人，嬴政心中就隐隐作痛，更加坚定了让王翦，蒙武接班回咸阳修养的想法。

王翦向着将闾，晓梦，还有蒙武点点头，这才面向嬴政：“陛下驱车万里，亲赴南海，让老臣惭愧的无话可说。”

将闾给每人送上了一盏火枣交梨炮制的美酒，看着王贲服侍王翦慢慢的喝了一口，这才点头而笑：“上将军这样说，岂不是让我和王贲惭愧的无地自容。”

嬴政也是摇头笑道：“让老师坐镇南国，是朕之错也。”

“陛下言重了。”王翦苍白的脸上多了一股红晕，双眸中也放出神采：“壮士报国，职责所在，老臣也是秦臣，战国乱世几百年，老秦人流了多少血，天下死了多少人，能够停息兵戈，老臣心中所愿也。”

“老将军有这种状言，朕无言以对。”

“陛下，老臣率领大军征战岭南，深感南海极为难以融入中国。”

“老将军有话就直说，如果真的不能让南海臣服，就是封他们诸侯之国也未尝不可。”嬴政虽然在笑，心中却是极为苦涩：“一路南来，看着威武雄健的大秦士卒变得憔悴瘦弱，朕心中深感不安，上将军素有谋国之心，只要说出放弃南海，朕马上下令班师回朝。”

“陛下领会错了。”王翦傲然一笑，再次喝了一口药酒，沉稳到：”整个岭南之地，足有两个秦国大，物华天宝，乃是我大秦第一宝地。

就如陛下所饮的椰子，还有大鱼，大虾，更有慢慢的林园，珍惜之木举不胜举。”

王翦喘了一口气：”陛下看我大秦将士形容巨变，威武尽失，心中不忍，老臣感激之至、但是，老臣直言，实在是陛下不知情也。

北人来到南海之地，只要不染上热温怪病，虽然瘦了，但是身体却变得硬朗了。打起仗来，敏捷英勇还胜过在中原之时。我军万里远征，除了思乡之情日见迫切，老臣无以为计外，其余艰难不能说没有，然以秦人苦战之风，不足道也！”

嬴政笑道：“老将军说的，朕倒是没有想到。”

“陛下怜悯老臣，怜悯将士，所以才有此看法。”王翦轻声一句话，众人都笑了。

王翦接着道：”蜀国所占的虞渊，乃是天日降落之地，还有一片最大的海岛，这里的人称作海南岛，比起大秦一个郡的面积不在以下，如果把这座岛算上，南海之地足以抵大秦数郡，陛下应该知道，当年先祖惠王以金牛之计，占领了蜀中，大秦才有了天府之国，一座粮仓。

现在陛下已经是大秦的天子，为了大秦万世之利益，不管南海在不好治理，纵然为了子孙后代万世，也不能放弃海南。”

“政受教了。”嬴政皇帝跪坐而起，拱手一拜。

王翦慢慢的将一盏药酒喝干，将闾却不敢在让他喝了，好东西也杀人，唤来赵高，送上了椰汁。嬴政从来没喝过这玩意，像是羊奶却没腥味，甜甜淡淡，极为好喝。

王翦和喝了一碗椰汁，闭目养神片刻。

将闾忧心道：“老将军病体刚愈，这里风大，还是改日在说吧！”

王翦摇摇手：“太子何以小看我，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上将军，不是田间老翁。今天老臣精气神好，还是一口气说完，免得以后没有机会了。”

将闾笑道：“老将军何出此言，将闾已经和父皇商议，恭请老将军和蒙老将军一起回咸阳，修养身体，岭南之事，交给将闾好了。”

王翦一愣：“太子是瞧不起老臣。”

将闾摇摇头：”岭南虽然重要，但却没有两位上将军重要，而且两位上将军年纪都大了，也不适合留在这里，而赵平，苏羽诸将已经成长起来，这里的事尽管放手。

我在桑海，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儒家学术可以修身，但不足以治国平天下，而大秦依法治国，也让官吏失去了修身的机会，大秦所用官吏，全都是有功的将士和农夫，并不能贯彻大秦之国策。

但是光学习儒家学说也不行，必须以德，法，武治理天下，才能让大秦千秋万代。

咸阳已经建立了博士学宫，但是一群儒生却被小子驱散了，上将军和蒙武老将军回归咸阳之后，一方面可以镇国，二，现在天下只有岭南和桑海动用刀兵，其余的军队，已经开始回归。

大秦征战天下，老秦人付出众多，千万之国百万之兵，现在分散在天下，关中还有多少老秦人，目前，咸阳只有八万禁军和南阳十万兵力，一旦中原有变，大秦如何能够快速的平定叛乱。”

第0132章 你想怎么办

这种事情，不管是嬴政皇帝还是王翦，还真没算过。灭国大战，一路高歌猛进，短短六年，秦王已经成了天下共主，取代了周天子拥有四海。

就是老成持重之将，王翦也是沉浸在兴奋之中。

将闾皱眉道：“自从儿臣总领天下民政，曾经看过廷尉府的户籍，现在关中的人口在五百万上下，而真正的老秦人不到两成，只有百万人左右。青壮参军，剩下的全是老幼孺妇。其余的全是这几年迁来的山东人口，共有四百万。现在父王修建骊山陵，老秦人已经不堪征发，只能使用强行迁徙来的六国贵族和黎民百姓，但这样一来，修建骊山陵的山东贵族和黎民百姓，就已经成了动乱之根源。”

始皇陵工程浩大，虽然将闾对大肆修建陵墓不以为然，但每一个皇帝登基，都开始修建最后的安息之地，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能阻止。

嬴政皇帝和王翦同时一愣，将闾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王翦，这老头身为帝师，却只能劝君以武，却不能劝君以德。

嬴政皇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沉声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将闾苦笑道：“扫灭六国，父皇登基，开始修建骊山陵，集中了十几万六国囚犯，如果在将关中的六国贵族青壮征发骊山，这样一来骊山就集中了将近十五万的青壮，如果山东贵族趁机作乱，就是内腹之患，如果在和桑海，楚境联系起来，就是一场最大的动乱。”

嬴政皇帝顿时不说话了良久，才困惑道：“怪哉，为什么关中老秦人没了。”

将闾长叹一声：“父皇龙行虎步，大秦这几年从一个诸侯国变成天下共主，步伐太快，所以无暇顾及细节。”将闾拿起众人的酒樽，在地上乱摆：”先祖后期，老秦人的人口在一千万上下，其中陇西，河西加上巴蜀和关外几郡人口，占了秦人六成，有五百万人左右，老秦地的人口才三百万左右，关中腹地加上陇西几十万人，才是真正的老秦人。

自从灭国大战开始，秦国主力大军连同驻守咸阳和各个要塞的将士，将近百万，但是在这百万人中，真正的老秦人占了七成。所以，老秦人是十人一兵，平定六国大战，老秦人死了将近三十万，后来有陆续征兵，补充军队之不足，而现在九原驻守就是四十万大军，加上瑶姬带走的十几万，而现在楚境滞留的老秦人还有三十万，而后每国驻守老秦兵五万，老秦腹地，真正可用的只有两万玄甲和八万虎贲，在加上不足十万的禁军，一旦中原又变，留守在楚境的三十万大军不能离开，父皇就无兵可用。”

嬴政皇帝第一次长长的沉默了，脸色阴沉的可怕。第一次感觉到毛骨悚然。

大秦从一个周天子的仆役鏖战到了诸侯，在鏖战到了战国，现在变成了天下共主。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以赢氏皇族为主的老秦人。数百年来历经艰辛，一次次的面对灭国的危难，全靠的就是忠心耿耿，虎狼一样的老秦人，任何国家都无法撼动赢氏核心。

但是现在，大秦的国土扩大了十倍，百倍，但是老秦人也随之扩散到了各个地方，仅仅留下了关中腹地的老幼妇孺。如果不是儿子提醒，天下一旦有事，关中一旦生变，赢氏皇族真的就无可用之兵了。

嬴政皇帝暗自咬牙，多少年来，忙于战场的运筹，忙于创建一个大秦帝国，毫无顾忌的使用老秦人，老秦人被征发成军，老秦人被派往南海，被派往北河，被派往淮北淮南，被派往辽东，被派往一切应该镇抚的地方……

老秦人俯首听命，总是高唱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誓言，义无反顾地走出函谷关，义无反顾地踏上陌生的土地，将自己丰腴富庶的故乡留给了昔日的敌人……

如果天下太平自然无事，但是现在山东六国贵族复辟之心不死，罗网收集的情报，都在预示着六国贵族密谋推翻大秦，要恢复他们的江山，夺回荣华富贵，一旦面临生死决战，现在大秦可动用的兵力，只有南阳郡和禁军。

九原安西镇军不能动用，李信的陇西大军不能动用，如果三百万老秦人在关中，又有何惧。

但是现在，抛出留守咸阳的军队，连十万大军都聚集不起来了，如果真的生变，大秦的江山如何巩固，大秦如何安天下。

仔细一想，嬴政和王翦全都骇然，全都低估了复辟势力的顽强坚韧。身为一个大秦的皇帝，一个大秦的上将军，竟然没有留下后备力量，消散了大秦的轴心力量，而只全力以赴地创制文明盘整华夏抵御外患。

竟然没给镇压叛党留下一只最可靠的生力军，而南阳郡的两万玄甲和八万虎贲，也是儿子强行留下的，而一时之心慈，竟然留下齐国这个后患。

将闾正色的看着嬴政和王翦：“父皇，上将军，战场就是打仗流血，要死人，要歼灭地方，想要在战场上感化敌人，只会让自己多流血，政治同样如此，灭人之国，夺人家园，就不要妄想让别人臣服当顺民，如果这种事情落在老秦人身上，父皇和上将军岂肯雌伏。”

王翦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太子的意思是放弃南海。”

将闾微微一笑：“百越之地，物华天宝，如何能够轻易放弃。”

这小子前后言行不一致，这次就连嬴政皇帝也斜着眼看他：“那你说怎么办。”

第0133章 帝辛之祸

将闾肃然看了父皇和王翦一眼：“先说军政，大秦东抗桑海，北据匈奴，西有羌胡，楚境有百越四处用兵，现在咸阳已经空虚，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在咸阳驻军，咸阳和南阳两地，最少不能低于三十万精兵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