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记忆中永生 第993章

　　绿绿的草漫山遍野都是，但只有动物能够吃。人要是吃的话就会肚子疼，甚至会死掉。

　　李林看着少女眼中的画面，感觉这确实是很古老的时代。从房子到人们身上的穿着，都是比壁内世界还要远古一些的纯农耕时代。也就是两千多年前的世界。

　　老黄牛发出“哞哞”的叫声，和少女很亲近，拿头蹭了蹭她的手臂。这让李林又忍不住想起希斯特利亚来。后者小时候，也是跟动物更为亲近。

　　比之现在的少女，希斯特利亚还有一个姐姐偶尔来陪她说说话，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形单影只。

　　这时画面一转，李林眼前的世界黑了下来。

　　已经是晚上。

　　木屋子里有两张小床，少女自己一张靠在门侧的小床，勉强能伸直身体。父母则是对着另一边的一张大床，屋内静悄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格外凄白。

　　“孩子不然就送出去吧。”黑暗中女人低声道。

　　男人不满道：“你说什么呢？”

　　“实在是养不起了。尤其是个女儿，身子骨那么弱，农活也干不了。”女人说，“送去城里，起码还有条活路。”

　　男人咕哝了几句，李林听不清楚。因为他现在只能以少女的感官感受，但能听到那些，就说明少女本身就没睡着。

　　李林心里不太舒服，他尽管是旁观者，但代入的感官却异常真实。那种心里发堵的感受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少女的。

　　第二天一清早，少女便跑出了门，去到了村子外的平原。出去的时候背着木筐，里面放着斧子。

　　平原上有一片树林，李林这才明白，少女是来砍树的。或者说砍柴的。只是，这种活一般男人都干不了，不要说一个还未成年、又因为营养不良而身形瘦弱的少女了。

　　李林清楚，当事人好像并不清楚这一点。拿出斧子，找了一棵相对较细的，用力地砍下去。

　　“咔！”

　　“咔！”

　　李林感觉手中斧子很沉，挥动几下手臂就开始发麻、发酸。是少女的手臂，但他有着同样的感受。

　　同龄的男孩要砍倒一棵树都很难做到，但少女有一股不服输的执拗劲头在，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将树砍倒。

　　然后又用了很长时间，将倒下的树再砍去条茎。将它们装进木筐，少女犹豫了一会儿，看看树干，似乎还想要再多砍一点回去。可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没什么力气了。

　　背着木筐沿着原路返回回去，到家门前，李林看到男人正拉着老黄牛往外走。

　　“爸爸！”少女跑了过去，揪住男人的衣服，“它……”

　　“别闹。”男人那模糊的面容低头瞥了少女一眼，“再不卖连明天的饭钱都没有了！”

　　倚靠在门侧的女人看着少女：“你平时少吃点，又不是男娃，吃那么多有什么用。”

　　说完她看到少女背后的木筐，走过来拿下，看了一眼里面的枝木，骂道：“是不是偷别人家柴了？！”说完不等少女说话就又问道：“没被人家发现吧？”

　　女人的脸在李林的视线里格外模糊，少女好像说了什么，也好像没说。李林感觉精神混乱，不是他的，是少女的，情绪波动起来，导致他的“代入感”开始变差。

　　画面又开始跳跃起来，像是快进的电影，李林眼花缭乱间，看到少女不知何时又跑到了那片森林。

　　一棵大树下，她靠着树干坐在地上，抱着双腿低声哭泣着。风声飒飒，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在问她为什么哭泣。

　　“因为大家都没办法填饱肚子。”少女说着，同时抬头看去。

　　眼前是一片模糊，一个巨大的影子立于面前。李林想看仔细，却出现了和少女父母同样的状况，一团模糊，只能看到一个身体的轮廓。

　　那团影子说我有办法解决你的烦恼，你也愿意同样解决我的烦恼吗？

　　少女问：“能修好村子的桥吗？”

　　影子道可以，不只是桥，想要什么都可以。然后又说，我们可以做交换吗。

　　李林这时心道：不可以！

　　他现在完全代入了少女，在知道这份力量带来的恶果后，他下意识就这么想。但少女却怯生生地说：“可以。”

　　只要能建好桥，就能让村子重新和外界连接。村子里的人也都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不用再饿肚子了。这样自己家的大黄牛也会回来。

　　抱着这样简单的期待，少女连自己需要付出什么都没有问，就答应了交换。

　　李林看到那团影子伸出了手，说那就把你手里的苹果给我吧。少女惊讶地发现，手里突兀地多出一个苹果来，红澄澄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咽了口唾沫，将苹果递给了那个影子。

　　手掌接触地瞬间，李林感觉自己大脑一阵震荡，几乎让他差点瞬间脱离出记忆状态。

　　朦胧间，“尤弥尔”这三个字回荡起来，那影子说，这是我的名字。也是你的新名字。

　　李林眼前再度光芒闪烁，巨大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父母那模糊的脸，他们喜极而泣，紧紧地抱着少女。

　　“太好了太好了……”

　　他们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不只是他们，周围不知何时多出了很多村民围着。每个人都很模糊，每个人都在欢欣雀跃。

　　少女神情很虚弱，身上还在冒着白色的蒸汽。她朝不远处看了一眼，李林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惨白硬质化巨人雕像立在河流之上，顶部和断桥处接壤。

　　画面再次跳跃。这天，不知道是哪一天，过去多久。李林看到，富丽堂皇的宫殿就伫立在眼前，穿着锦衣华服、戴着王冠的模糊身影从里走出，朝自己走过来。

　　第025章：始祖尤弥尔（三）

　　李林感觉大脑有些混乱，他看到的画面时间线跳跃非常无序，根本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

　　但能感觉到的是，少女已经长高了。能做出这个判断也是因为李林的视角变得高了，这至少已经过去了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此时那戴着王冠的人也已走近，同其他人一样，面容同样是模糊不清的。但能听到他的笑声，是很年轻的声音。

　　似乎是在表彰少女的功绩，李林想，这倒是。少女得到了巨人之力，还是九合一版本的，那确实有着近乎于神的能力。靠这种力量，有什么做不到的呢，无论是造桥建筑，还是战场克敌，都是手到擒来。

　　那么随着时间流逝，少女的名声自然会越来越大。到最后脱离偏远地区的一个小村子，进入所在国家的王的视线当中，是再理所当然的了。

　　李林能感觉到开心，不是他，是少女的情绪。他现在代入到这份记忆中，少女的感受自然也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还没待他细细感受，画面又开始跳转。

　　记忆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起来，李林看到眼前变为了尸骨遍地的战场。但那些尸骨在他眼中就如同虫子一般。不，准确来说是在少女的眼中。

　　李林心道：这是巨人的视角。

　　他从来到巨人世界开始，倒还没体会过巨人视角，现在以第一人称代入，少女使用巨人之力，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感和人类相对的渺小感。

　　只是，这个时候的心情又变了。

　　如果说刚才是一种开心和雀跃，那现在，就是一种压抑和消沉。

　　拥有这份无敌力量的少女，轻易就摧毁了入侵自己国家的强大敌国军队。可看着敌人惨死的模样，她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我们国家很小很弱，敌人才会不断入侵。”男人的声音响起，李林皱着眉头，这声音似乎是和刚才那个戴着王冠的人的笑声是一个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