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林麟俯视着研究员，将枪口指向了他。
“你们亲手打造了地狱，死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让这里化为了地狱，你这个恶魔！上帝绝不会宽恕你的罪行！”
“随便。我问心无愧，管他宽不宽恕。”
林麟如此说着，踏前一步。
一直跪倒在地、向前匍匐着身体的研究员猛地挺直身体，拿出藏在身下的手枪朝着林麟打了几发。
“呃啊啊啊——！！”
他咆哮着，宛如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
他一口气打完了**，一发都没有打中不说，后坐力还伤了他的手腕。
“魔鬼，你这个魔鬼……你是逆熵的人吧？没想到……没想到你们竟然研究出了这么先进的技术。你们现在是怎样？开始对女武神感兴趣了？想要量产崩坏能装甲的着装者吗？”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那双眼眸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但他的话语却意外地有着几分理性的味道。
最后的依仗不出意料没有效果，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活命的机会。
他本以为两个目标至少能打中一个，没想到不论是瞄准谁都空弹了。如果能重来，他绝对要弄张持枪证，学学怎么打枪。
“逆熵？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见见他们。遗憾的是，机会一直没来。”
“不可能……拥有这种技术的组织，除了天命之外也就只有逆熵了！”
“呵，那我们‘浮士德’还真是没有面子。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们的成员不怎么活动呢。”
林麟一边随口糊弄着，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办。
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想和这坨会动的垃圾废话，只想一枪吹飞他的脑袋，把他整个人打得碎成一地。
如果西琳不在的话，他绝对就下手了。可现在西琳在旁，他不想让女孩看到那么刺激的场面。一个12岁的小女孩，就算学了一手格斗技，懂了点义务教育知识，对崩坏的存在略有了解，终究也还是没见过血的小女孩。
当着她的面杀人，会给她的一生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西琳是个善良的孩子，平常连和人吵架都不做的，更不要说打架乃至杀人了。而且，她直到不久前还生活在现代的法治社会里。就算她猜到林麟杀了人，也不代表她能在亲眼看到后，还能像现在这样至少在表面上维持着平静。
知道和见到，终究是两码事。
林麟人生中第一次下杀手的时候，杀死的是袭击了他的喰种，那时候的他近乎疯狂，在本能的牵动下使得Amazon之力失控，两下把对方大卸八块，之后还鞭尸良久。最后，林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
如果不是CCG分部里的心理医生帮了他，他也未必能走得出来。
林麟可不会搞心理辅导，而且他也不希望西琳触碰这边的世界——至少再等几年，等到女孩心智成熟之后也行啊。杀死崩坏兽和杀人，那可是两种感觉完全不同的事情。
所以，只能换一种隐秘的方法了。比如，找个机会往这个人身上撒点光子血液。当场未必会发作，但等到光子血液渗入体内，人便会立刻沙化崩解。
打定主意，林麟也就不再思索，干脆陪着这个以为会有活路的研究员东拉西扯，聊些没营养的东西。
整个巴比伦实验室都被锁在游戏领域里，他期待的救援，绝无可能在他死前赶到。当他意识到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那份绝望想来应该挺配得上这个地狱的。
“浮士德？既然你们不是逆熵，那应该和天命没有仇才对？我们天命可是为了人类而在对抗崩坏的第一线奋斗的组织，而且也是世界上势力数一数二的大组织！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闯过来，但你一定是被骗了，我们都是好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放我一条生路！”
男人狼狈地跪倒，近乎五体伏地。
他这过于用力的动作，将没有来得及收回到衣领里的吊坠甩到了身前的地上。
林麟瞥了一眼摔开的吊坠，面甲之下的表情愈发冰寒。
“……好人？你是第一部门的吧。你们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知道吗？！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好人？我看你也有家人，有妻子和孩子。你怎么就能对那些和你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下得去手？！”
“我没有办法啊，人类没有办法！想要拯救人类，就必须对抗崩坏。而要对抗崩坏，就得掌握技术！要得到技术，就得做实验！你以为我们是想要这么做才这么做的吗？！”
研究员大声地哭喊着，用力锤了一下地面。
“不这么做的话，迟早所有人都会死。我，我的妻子和女儿，我的父母，妻子的父母，大家都会死在崩坏之中！”
“我答应来做这件事，就是为了不让我的家人死去！牺牲那些孩子也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能找到别的对抗崩坏的方法，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做！”
他瞪视着林麟，就像是在瞪视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自诩正义使者的蠢货。
在种族存亡的面前，这个魔鬼口中的正义太可笑了。
谁不想高举正义的旗帜，生活在阳光之下，行那正义之事？但只靠苍白的正义，根本对抗不了崩坏！可在生死存亡的面前，根本就没得选！
“……你该不会，是没有见识过崩坏吧？没有见识过那副惨状，所以才像个旁观者，觉得人类还有机会？”
沉默了几秒后，研究员恍然地看着林麟，就像是在看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在他心里，林麟已经变成了一个被呼来喝去的战斗工具人。
研究员深信，连百米高的崩坏兽都不需要见，只要见见那些十几米高的小个子，看看它们随意冲撞就能击碎大楼、翻卷街道的力量，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天真的想法了。
要知道，覆灭一座城市，最少只需要几十只十几米级崩坏兽就完全足够。而崩坏若是爆发，崩坏兽的数量何止成千上万。
只要崩坏爆发一次，最坏的情况下一整个国家都会毁灭。
林麟听到他的这番话，感觉自己快要笑出来了。
“见识崩坏？这几年来，我杀死的崩坏兽也有一百多只了，从几米级到几十米级都有。那些东西不过只是体型大点的野兽罢了！更何况，你一个研究员，难道不清楚崩坏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爆发？别说近几年，就是近几十年，只要文明水平没有突然飞跃，到你老死也不见得能爆发一次！”
“你只是在用这种借口安慰自己罢了，为了给干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的自己开脱！”
“你这疯子……看来和你是说不通了。那你呢，original？！他们是怎么说服你的？他们一定告诉了你，你的妈妈是被崩坏杀死的，然后让你为了能复仇而加入他们了吧？！”
研究员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让西琳愣住了。
她没意识到对方是在称呼她。
原型……？什么意思？
虽然听不懂，但是一股恶寒爬上了西琳的脊背。
于此同时，林麟毫不犹豫地开始追溯过去。这个名词勾起了太多恶劣的联想，让他头皮发麻。
“果然是崩坏……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其他村子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终于有答案了。”
西琳颤抖着声音，叹息出声。
她缓缓握紧拳头，用力地攥住手机。
“——让崩坏发生的，是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