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唐二五仔
方同眼睛一亮，连忙道：“这是一定，王爷尽管放心，小人的嘴巴一向很紧。”
杨易对方家并不了解，但是他想要弄清楚一个人的底细并不难，方家乃江宁豪强，本来势力一般，没想到居然搭上了康王。
方家除了正经生意之外，还放印子钱，不然陆高也不会想到要向方家借钱。
杨易查了之后才知道，放印子钱在江宁算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即便是扩大到整个江南路也是常见。
这其中的利润极大，以至于许多百姓都因为借了印子钱而倾家荡产，陆高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杨易心里清楚，恐怕楚州也少不了，越是繁华的地方这种东西就越是容易滋生。
这种涉及到巨大利益，必然也会藏着许多看不见的大人物。
昨夜杨易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
碍于赵明的情面，杨易并没有直言不讳的道清这其中的关节，但是几句话足以将他的意思表达的完整。
方同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是掌灯。
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房里，而是先去了姐姐方媛那里。
方媛坐在凳子上正在拨弄着怀里的一只猫，那猫浑身雪白，看起来颇为肥胖，正享受着铲屎官的抚摸。
方同性格狂傲，见到这个姐姐却不由得心里惶恐，低下头去。
方媛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逗猫道：“在衙门吃过了？”
方同道：“是，姐夫带我去见了杨易，那杨易也没什么出奇之处，想必是捡了几分便宜，背后有人造势，加上运气好，才走到这般位置。”
方同有些不屑，这种捡别人现成的，抢夺功劳当成自己的事情，他并不陌生，这属于基本操作。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杨易这么年轻一定也是背后有人出谋划策，才弄到了这么大的声势。
方媛面容精致，身段匀称，浑身散发着魅惑的气息，也难怪赵明会迷上。
她冷冷的看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眼道：“你太小看杨易了，真把别人都当成跟你一样？”
方同道：“跟我一不一样不知道，今日他与我说了件事，说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我看也未必高明。”
“别总是性命性命，有你姐夫在这的交情，哪有这么严重，要命也轮不到咱们，怎么意思，你给说说。”方媛面色平静，怀里那只肥胖的猫扭了扭屁股，以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躺下。
方同道：“他说……他已经下了令，衙门三天之后会放通告，所有放印子钱的一律要遵循大宋律例，违例者依法论罪，这不是第二个王荆公？总是搞什么新政，本以为他这次过来能巴结上，他倒好，硬是把一个休闲的地方当做政务来搞。”
方媛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怀里的猫扔下，那雪白的肥猫翻身而下，发出喵的一声，抖了抖身子，迈着优雅的步伐往远处走去。
“你姐夫说什么了？”
方同摇头道：“什么也没说，恐怕他也是被震住了。”
方媛轻蹙蛾眉，与赵明成亲本就在她的算计之中，更何况还有那人暗中的不少帮助，本以为要靠上康王，没想到杨易这会却来了麻烦。
她道：“杨易有没有说怎么管？”
方同道：“还能怎么管法？无非是一本一利，概不得违，同时不允许用武力逼迫呗，如因为讨债致人伤亡残废的，一律依法处置，以讨债为名夺人妻女者……严办。”
他说到这一愣，心里陡然一寒，突然想起杨易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咽了口唾沫，忽然醒悟过来，自己恐怕是真看走眼了。
方媛冷冷一笑，“做得好，就应该这样，明明是放债，却还惦记人家媳妇，这样的人就该要严办。”
第0540章 二丫头的嫁妆
方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不是面前的女子是他姐姐，他真想一巴掌呼下去。
方媛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一样，自顾自道：“咱家树上吊了几个，井里填了几个，这要是真算起来，得有多少条命才够还，杨青天这事干的对，我回头可得给杨大青天送个匾，写上‘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方同讪讪笑了笑，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砸吧砸吧嘴，又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
“姐，行了，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你埋汰我也没用啊，没了咱家的底子，康王也未必……”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来，方媛冷冷的看着他，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方同喝了杯茶，“姐你也知道的，咱家这些年主要就靠着放债还能赚几个，生意不好做啊，要是这行垮了，咱们家可是首当其冲不太好过……”
“看你那没用的德行。”方媛一拍桌子冷笑道：“就这么点事情就坐不住了？亏你还是个男人长得人高马大，还不如个娘们。”
方同低眉顺眼道：“我的姐哎，这可是镇北王，您知道那这个封号是怎么来的吗？”
方媛凤眉倒竖，杏眼深邃如寒潭，斥道：“慌什么？不就是这点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杨易又怎么样？他能跟蔡京对着干，能跟江宁府的所有勋贵杠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本钱里面有多少是达官显贵，又有多少是宿儒大绅，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当年王荆公把人弄得多惨？不也一样挺过来了？”
方同被说的哑口无言，论难言善辩，他还真不是这位足智多谋的姐姐的对手。
方家老太爷也是多次可惜方媛不是个男儿身，不然方家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方媛冷哼一声道：“话又说回来，不让放印子钱，大家都不放债，那些用钱的人怎么办？”
方同皱眉，思索了一会道：“杨易说了，让衙门放债，利息比民间的低一成，还款期限按着夏税秋粮来收，并且，还鼓励士绅豪强一起投资，按比例分红。”
方媛虽然嘴上教训弟弟凶，但是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
她沉吟道：“好个杨易，击退辽军，收复燕云，本以为是个莽夫，没想到心思细腻的很。
他这是要把士绅收编起来，放债由私营改为官营，要是强硬些，那些人未必会买账。
但是这条路子放出来，有的是人想要巴结，咱们在江宁的印子钱先不放了，避避风头，江宁外的照做，他又不是三头六臂，还能管的了？
再说了，眼下咱们也没钱往外放，马上秋天就要过了，在咱家存钱的那几位可是要到了要利息的时候，还有该打点的那几家，一大笔钱要支出去，我想着都头疼，你难不成还要放债出去？你能少花点银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方同被骂的抬不起头，嘟囔道：“生意的事能叫花钱吗？我这叫投资。”
方媛嗤笑道：“投资，跟卢炳良出去赌钱也是？一输就是几千两下去，方大少还真是阔绰。”
方同顿时来劲道：“那可不是嘛，我这也不是白输，陪着卢公公咱也换了个机会回来。”
他有些手舞足蹈起来，在家里他虽然是方家继承人，但是大家心里真正服的还是他这个姐姐。
直到她现在要嫁出去了，方同才有机会渐渐接触家里的生意。
白色的香丝丝缕缕从铜炉内换换升起，光线微弱，方同眼里光芒闪烁。
方媛一惊，难道这个废物弟弟竟然开窍了？
她道：“什么机会？”
方同道：“广州那边过几天要来个船队，是国外的贡品船队，好像是遭了船难，贡品不能上解，打算就地发卖，不然可是亏到姥姥家了，那些犀角苏木可是好东西，外边正好急着要，低买高卖，那就是上万两的利润。”
他的眼里闪过贪婪的目光，已经在畅想有钱之后该去哪个青楼里祸祸了。
方媛皱眉道：“照你这么说，那本钱呢？这么大的生意，肯定要支出不少银子，咱们这次光是还利就要抽空咱的血了，我的婚宴不必多说，三房，四房可都不是个省心的，处处可都要用钱，我变不出银子，眼下还得买染料，若是没有现银，布庄和机房可得停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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