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之月
精神与灵魂的升华已经让他拥有不测之智，哪怕是四重世界在他的面前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隐秘。
过于高绝与通透的智慧让罗伊的视野无限拔高。
当一个人**通今、智慧通天时，他的情绪与情感也会变得沉凝下来。
但那终归是暗流下的涌动，在那平静的湖面下，其实是一个汹涌的大漩涡。
最起码罗伊有一点是很确定的，那就是他必须要报复一次亚雷斯塔，这是亚雷斯塔欠他的。
罗伊还没有大度到能够将一切都看开，他就如同《旧约之神》，有喜怒哀乐，会感恩，亦有仇恨。
这正是罗伊的神性与人性的完美统一。
“理解者……”
奥帝努斯望了望亚雷斯塔，又是侧过自己的俏脸看了一眼罗伊。
她翡翠色的只眼中闪烁波光，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与犹豫的就是转过头离开了这里。
她将这片空间留给了罗伊和亚雷斯塔这对父子。
离开之前，奥帝努斯还顺手以魔神的力量在附近构造了魔法结界，以防有什么不开眼的人过来打扰到两人。
作为罗伊的理解者，奥帝努斯甚至都不需要罗伊说出任何的话，只是在无言中她就知道罗伊想要做什么，自己应该做什么。
就像现在，罗伊希望有一个安静的空间，作为理解者的奥帝努斯毫不犹豫的就是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
而曾经作为上里势力一员的有村绘恋，这时候却是呆呆的待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干什么。
“你先离开这里吧，有村绘恋｀｀。”
罗伊那诡异的重瞳注视着亚雷斯塔，对着身边那个有着一头华丽黑色长发的少女说道。
“是，我的主。”
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少女虔诚的说了一句，就是听话的转头离开。
而罗伊这时候打了一个响指，直接将曾经围绕着上里翔流的那些女孩们的命运修正，让她们不再被魔神的力量所影响。
“就像是你厌恶着相位的火花，憎恨着魔神无意识的思考对人类的命运改变一样。”
“……即使我成为了魔神，我也不喜欢去介入凡人的命运，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我并不会用相位去满足自己的趣味。”
“相比于那被强行确定的人生，现在这样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可能性，缤纷多彩的人类与世界才更加的瑰丽，更加的让人喜悦。”
“……世间男女，皆为星辰，当艾华斯传授你《法之书》时，这句话对你的触动应该是最大的吧。”
“因为那正是你所渴求的世界，没有魔神的影响，没有魔法的存在，在那个你所渴望的荷鲁斯时代里，人类得到自我的升华，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生。”
“……还真是奇妙啊，一个下三滥的、自私的、生活荒淫无度的、有着毒X恶习的，仅仅只能靠着自己的姿色游历在女人身边，靠女人养着你的废物。”
“却在有一天突然产生了这样伟大的愿望，不光是要拯救自己的女儿，还要拯救这个被扭曲的世界，拯救所有的人类不再被魔神的命运所影响。”
罗伊凝望着亚雷斯塔缓缓出声，他的语气玩味，带着一种冷漠的审视。
但是在那冷酷的轻描淡写间，却也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复杂。
他是罗伊.克劳利，亚雷斯塔之子，继承了克劳利一族所有优秀与恶劣品质的人。
在罗伊的人性中，他其实和亚雷斯塔一样，有着对家人强烈的爱意。
只不过亚雷斯塔的爱太过于热烈，过于溺爱。
而罗伊的爱则更加理智，更加冷淡。
他更在乎的是家人的成长，就如同为了历练立香，罗伊制造了那令人绝望的地狱世界。
罗伊用脚尖踢了踢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上里翔流，又是开口道：“……这个家伙其实在某个地方和你很像。”
“……他也曾真切的想要消灭魔神，毁掉魔神对这个世界命运造成的恶劣影响。”
“只不过相比于你，他实在是太平庸了，没有智慧、没有勇气、没有决心，我甚至难以在他的身上找到什么优点。”
“．ˇ……知道我为什么刚才会对这个平庸又傲慢的家伙说那么多话么？那是因为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你的一点特质。”
“你终归是对我的人生产生了无可估量的影响，每当见到一个与你相似的人时，我都想要去审视他的人生。”
罗伊再次望向亚雷斯塔，望向那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有着一头银色长发，身材纤瘦，与自己外貌有八分相像的男子。
那是他的父亲，是与罗伊拥有着同样血脉的，在神秘学与自然科学上都无法分割的父亲。
“怎么不说话？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哑巴，亚雷斯塔……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当罗伊语带笑意的说出这句话时，表情一直毫无波动的亚雷斯塔终于是破防了。
他的身躯肉眼可见的晃动了一下。
这个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亲手覆灭了黄金黎明的男人就仿佛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他的呼吸节奏出现了错乱，那重重的吐气声在(的得的)安静的这片街道上是如此的清晰。
紧接着罗伊向前迈动了一步。
他身上的白色法袍消失，换成了一身纯黑色的军装。
白色的衬衫外是双排扣的马甲衫，脖颈处绑着绅士般的礼带，而在那礼带的中间则别着一枚十字架，十字架上还有着银之星。
小牛皮的腰带外有着绅士的丝巾，黑色笔直的长筒裤，脚上穿着牛津皮鞋，衬衫的手腕上戴着白色的手套。
一袭华丽的披风罩在罗伊的背后，让他更加的英武与飒爽。
而在见到穿成这样的罗伊后，亚雷斯塔差点就是哭出声。
他仿佛见到了一百年前年轻的自己，那时候的亚雷斯塔正是意气风发，恣意人间的时候。
而当时的亚雷斯塔的习惯穿着，就是这一身潇洒帅气似是绅士礼服一样的军装。
他终于张开颤抖的嘴，开口道：“……罗伊。”十.
第四十四章 身为父亲的亚雷斯塔
亚雷斯塔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是从嘴角中挤出了‘罗伊’这么一个简单的词汇，这么一个简单的名字。
他很想要保持住内心的冷静。
想要如在那生命维持装置中时，以绝对的理智和冷漠来制定一切的计划。
冷眼观看世事变迁，注视着整个世界大势因自己的计划而发生的改变。
但是亚雷斯塔发现自己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
望着那个和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近乎继承了他所有优秀品质的罗伊。
那个他曾失手误杀，让自己陷入无尽悲痛中的儿子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是通过滞空回线这样的机械，而是用他的肉眼亲眼看到，用他的皮肤亲自触摸着有着罗伊存在的这个世界的空气。
那一刻难以抑制的感情从亚雷斯塔的心中汹涌而出，就像是太古代时这颗星球表面的火山连续爆发。
炽热与激动的情感掩埋了亚雷斯塔一切的情绪。
他的双手颤抖着，他的嘴角抽动着，他的身躯摇晃着。
当罗伊用调侃的语气喊出了那句‘父亲大人’时，亚雷斯塔再也绷不住自己的心神。
从他的祖母绿色的瞳孔中，有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还真是难看啊，亚雷斯塔……我的父亲。”
罗伊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没有了调侃，没有了嘲笑，更没有了恶意，虽然那语气中听着还是没有多少的感情。
罗伊能够理解亚雷斯塔那份身为人父的激动。
因为罗伊本身也是孩子的父亲357。
他与亚雷斯塔的差别，最多是教育方针的不同。
一个溺爱，一个严厉。
亚雷斯塔的这份难以控制的情绪溢出，反而证明着他作为一个人的人性有多么的浓重，能够看出他对自己的孩子有多么的热爱。
“难看的样子让你见到了，是我身为父亲的失职。”
亚雷斯塔压下心灵的躁动，勉强的露出了笑容。
他不敢用手去擦从眼角溢出的泪水，宁愿让自己用最丢脸的样子出现在罗伊的面前。
其所祈求的也无非只是想着罗伊能和他多说几句话。
作为父亲的亚雷斯塔，就是这样的卑微。
没有身为学园都市理事长的冷漠无情，没有身为二十世纪最伟大魔法师的意气风发。
他所拥有的，就是这样卑微的父爱，可望又渴求的想得到孩子原谅的、身为父亲的情感。
虽然难看，虽然可悲，但是这份情感却无法去嘲笑，因为那正是身为人的感情的极致。
是人类最伟大的一部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男子本强，为父则柔。
这时候的亚雷斯塔深刻的诠释了这句话。
亚雷斯塔想要迈出一步离罗伊更近一些，但是他的脚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却依然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
仿佛他害怕只要自己往前迈开一步，罗伊就会消失一样。
“你并没有尽到身为父亲的责任。”
罗伊注视着这样谨慎小心，让人根本无法相信的亚雷斯塔，就是开口道。
“是啊，我没有尽到身为父亲的责任……你……还恨我吗？”
亚雷斯塔卑微又可怜的问出这句话。
“曾经仇恨，现在是埋怨，未来就没有人说的清了。”
罗伊的回答让亚雷斯塔动容，露出近乎狂喜的神情。
因为罗伊无疑是在告诉他，曾经的他非常的恨他这个父亲，现在的他这份恨意已经淡了很多，而在未来或许这份恨会彻底消失。
对于亚雷斯塔而言，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让他激动的话。
“我本以为你会讨厌莉莉丝。”
“……毕竟当初的我正是将全部的爱意都放在莉莉丝的身上，才会疏忽到你和你的……妹妹。”
“我要感谢你，救了莉莉丝。”
亚雷斯塔没话找话的说道。
他不想去提起当初在虚数空间中，不小心将罗伊误杀这件事，生怕会引起罗伊的不快。
但是作为父亲的他冥思苦想，却发现和罗伊之间根本就没有多少的生活交叉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身为父亲的他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孩子的生活与成长。
绝望之下，亚雷斯塔也只能以莉莉丝这个双方共同的亲人来作为话题。
“感谢我就免了，要谢谢的话就去谢谢艾华斯吧，是她保存住了莉莉丝的灵魂，才是让莉莉丝有生还的可能。”
“……至于我，我救她是应该的，毕竟她是我的姐姐，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
“也不要小看我，现在我所站的位置是连你也需要仰望的，我精神与意志的强大已经超乎了你的想象。”
“……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一个需要你去照顾的孩子，而是已经登临十字教顶点，穷究魔法之极的魔神！”
罗伊用着气势磅礴的话语说道。
不过他的表情也稍有怪异。
他对莉莉丝做的那些事儿亚雷斯塔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看亚雷斯塔的表情是一点都没有怪她。
转念一想罗伊就是想通了，亚雷斯塔的三观与道德观本身就与常人不同。
被称作世界上最邪恶男人的他，光是想想就知道他的三观是多么的扭曲。
亚雷斯塔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他张开口失落的低语道：“……是啊，你长大了，罗伊。”
“……身为父亲的我，甚至没有看到你的成长，这将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罗伊望了亚雷斯塔一眼，看着他脸上的痛苦，他的语气也是温和了一些，“……你还有机会，虽然莉莉丝的精神与灵魂已经长大。”
“……但是你还有看到她作为一个孩子身体成长的机会。”
“至于对我的遗憾，你就一直抱着这份愧疚之心活下去吧，这是你应得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