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蝶舞
双手划过长空,一柄光彩夺目的光剑沿着神祇划过的轨迹成形,其上铭刻着古老的纹路,如同从太初蛮荒中拔出来的岁月之剑。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以此剑昭示宇宙之理,旧日的残骸啊,聆听神圣的审判,此等光辉闪耀而必中,是招呼胜利的智慧之剑。】
神圣、璀璨、不朽、智慧的光辉爆发,以知识为骨、以过去为柄,以未来为锋,神圣之剑的权能仅仅是诞生就令得虚空中升起淡淡涟漪,一道道未来可能化作丝线被切割,淬炼着神圣的锋锐。
看着这好似能将过去、未来彻底否定的剑光,难以名状的恐惧不由得浮现在乐善托拉施的脑海,心神恍惚片刻,【善神】突然反应过来,狠狠用牙齿在舌头上咬了下,逼迫着自己清醒过来。
“诸位,随我赴死!”
如同暮鼓晨钟的巨响同时在身后所有精灵神脑海中响起,被从恐惧中拉回的精灵族最后十三位真神同时看向挡在前面的那个高大身影,然后想都不想的将所有仅剩的神力寄托给对方。
“天使之王啊,汝之道理亦为善恶二元,光暗一体吧,既然如此,接受我这位败者最后的馈赠吧!”
六道冥一怔,只见这冰冷的虚空中突兀有生命的气息流转,十三位精灵神同时崩碎自身神体,将力量注入乐善托拉施体内,【善神】的身影消失了,无尽生命气息逐渐汇聚成一颗支天撑地、横贯万千世界的生命古树。
古树上结着无数果子,一位位精灵从果子中诞生,落入一片片叶子上托举着的世界内、放牧自然、修剪毁灭的叶子世界,消灭撕咬神树的害虫,生亦如此、死亦如此。
一道灵光从生命古树的根部迸发,传递到果实结出的所有精灵身上,铭刻在叶子上的所有附属世界中,在此刻,一种万物有序、善必胜恶、回归淳朴自然的氛围突兀的向着虚空各处散发。
这氛围并非真实,却具备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凡其经过之处,一切事物都开始向着美好、善良、欢快、愉悦发展,这氛围甚至要侵入六道冥创世纪的过程中,将一种新的法则铭刻在新世界,并反向侵蚀着六道冥的法理。
“善必胜恶、邪不压正、一切罪孽都是为了美好铺垫……”
感受着源源不断流入脑海中的正能量,六道冥面色古怪,却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阻断其中影响,即使他知道【善神】的目的就是通过这些东西潜移默化的影响,来达成精神上的夺舍也没在意。
肉体上毁灭对手是最容易的,但真正的毁灭是你的认知、你的思想、你的价值观都变成了其他人的形状,再也找不到自己最初的痕迹。
“于此归于毁灭吧!”
神圣之剑上极光爆发,从现在追溯到过去,衍生到未来的无尽可能性,整个精灵族的历史进程都在剑身上流转,被生生成混杂的因果中抽离出来,形成单独的时间线。
“纵使肉体死去、神意崩溃,吾等终将会归来!”
没有试图阻止被神圣之剑抽离的起源,因为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善神】只是不断汇聚着精灵族最后的底蕴,甚至将那些死去的精灵痕迹收集起来,让六道冥分割因果的举动越发顺畅。
慢慢的,乐善托拉施化成的生命古神越发充实,其上蕴含着一切美好、善良的概念,祂托举着这以整个精灵族的希望升华而出的法理,彻底崩溃自身神躯,狠狠对着六道冥砸去。
正如之前所言,这是【善神】的“馈赠”,又沾染了某种至高的力量,因此可以无视所有阻拦,化作流光浸入那大敌体内。
就在这时,一道信息突然从某道意识中传递给乐善托拉施,他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突然露出笑意。
“是你吗?【乳神】,这样也好,让我们一起看着,这最后的挣扎,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吧!”
没想到曾经并肩作战数千年的挚友居然还有最后的执念,他本以为对方已经被不知离去哪里的天帝彻底抹杀,但这不是件幸事吗?!
接纳着【乳神】的残念融入生命古树,感受着代表【精灵之善】的法理越发壮大,乐善托拉施十分开心,无论是否成功,能够与战友一起在战场上走向最终的落幕,这在他畅想的所有结局中,都算得上美好了。
“审判!落!”
神圣之剑落下,这是直指根源、能够将一切否定,因此夺得胜利的权能,被其锁定之后,所谓胜负就已经没有了悬念。
一道剑光划过生命之树,纵使是这种类似概念的事物也在此刻虚幻了一阵,因为构建其本质的名为“精灵”的概念突兀的被否定了。
【善神】只觉得自身意识一阵恍惚,过去的记忆节节破碎,终于完全陷入黑暗。
但就在这时,一根根冰冷的锁链突然从虚空的各个角落蔓延而来,锁链经过之地,虚空的涟漪平静,空气、水、海、陆地种种概念前所未有的分明,容不得一丝混乱。
“不要想着轻易结束啊!即使是死,吾等也要在你身上咬下一块肉。”
一道道意识从锁链中散发,那是连怨恨、仇视也几近消失的机械音,是所有机械神献祭前的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铿锵!”
六道冥眯了眯眼睛,神圣之剑与机械锁链碰撞在一起,令得虚空裂开道道口子,口子上燃起点点火星,落在新诞生的陆地上,长出各种草木和蔬菜。
“吟……”
“吼!!!”
破碎的口子突兀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两道惊天动地的龙吟……
第九十七章:神本无相,随感而应;惊变
“吟……”
“吼!!!”
在精灵与机械族压榨一切,殊死一搏之时,两道惊天动地突然在虚空中响起,被衔烛之龙分割的时空间在此刻破碎,独立于外的结界重新于虚空接轨,恐怖的力量引动骇人的风暴,那是连恒星也将吹灭,能够让地球移位的龙之言灵。
一赤一金两只将浩瀚的次元间隙都挤满的龙神突兀的出现在此世,祂们挺拔着身子,龙爪中泛起代表神性的光芒,却以如同野兽般的姿态撕咬、拍击、扑杀着。
如同完全失去了理性般,两只超然于生命系统树之外,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幻想生命张开着庞然巨口,以最原始的斗争姿态向着对手咬去,那是属于食物链上生态位之间的搏杀,祂们要在此确定猎物和猎人的定位。
“吟!!!”
融合了【梦幻】、【无限】的衔烛之龙仰天咆哮,其全身赤色,两肋张开一对永恒之翼,双翼划过就令得时空荡起涟漪,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全身血液中流出,赤色的龙鳞片映照着漆黑如墨的纹路,交织成自我吞噬的衔尾蛇图案,给予其永不枯竭的动力。
龙首两跟长角微微发光,梦幻之力倾泻而出,不断修正着天地间的种种常数,时空排列、光暗交织、地水火风接连呼应,这一刻,祂如同天地的宠儿,万事万物都在向着祂希望的方向发展,世界为祂的爱子敞开了门扉,给予其心想事成的恩赐。
永恒时空之力在躯体上流转,每一次死去都在下一刻重生,因厮杀而残破的龙躯自我修复,舍弃充满缺陷的基因,无时无刻都向着更强进化,坚毅、增速、加血、锋锐、尖牙……成千上万的光环同时被附加在那庞大的龙躯上,本是满布威严的龙躯下一秒就向着纯粹的猎杀者转变!
“撕拉……”
那是血肉被撕咬的声音,真正的怪物是不会说话,不可理喻的,仅是将一切沉浸在猎杀和捕食的利爪下,将一切挑战者吞入肚腹。
“吼!!!”
长颈被撕下一块血肉,一片片城镇大小的龙鳞被烛龙咬碎然后吞下,漫天血液掉落在原初之水汇聚而裸露出来的大陆上,由此诞生出无以计数的龙血生命。
金龙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身上九色光华流转,金色的血液中点点微粒闪耀,痛苦没有使其放手,反而激发了金龙的凶性,带着整个龙族最后的底蕴,祂再次伸出利爪,对着烛龙狠狠拍下,那张开的五趾中延伸出锋锐的剑刃,连新稳定的天地都隐隐被撕裂。
两只巨兽再次陷入最原始的厮杀中。
“真是的,没想到我还有这么粗鲁的一面呢。”
覆盖天地的三十六对羽翼轻振,有火焰与光辉在其中燃烧,星星点点的火星从中坠落下来,镶嵌在新诞生的天宇上,为永夜的神秘装饰了新的皮肤。
六道冥眼神古怪的看着以整个天地为战场,将空间都挤满的两位龙神,语气分外微妙。
明明他都是以优雅的法师自称的,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连战士的算不上的纯粹野兽呢?
从羽翼中流出的星火越来越多,逐渐成为布满整个天宇的光体,它们分管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普照全地。
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上的群星,卡巴拉生命之树阵图下,六道冥的身子越发模糊,渐渐的不成人形,两个巨大的光体从天使之王的双眼中飞出,分工统御天宇众星,大的那个管理昼,小的那个管理夜,代六道冥巡视着天地八荒。
“啧啧,新的世界即将生成,你们居然还不放弃挣扎,果然不愧是能够站在一方世界巅峰的存在。”
没有再去理会烛龙和那只金龙的原始厮杀,毕竟眼不看为净,省的让他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梅塔特隆立身于阵图的最中心,随着星辰的诞生,整个世界具备了最初始的形态,除了没有生命显得有些荒芜外,已经和真正的世界相差无几。
雅威七天创世在所有原始神话中都堪称奇迹,不需要以无数年时间来演变,从最初的混沌到万千生物乃至人类诞生,也不过短短七天就完成了。
而现在,星辰演变完成,已经到了第五天。
看着世间光暗交替和谐、星斗轮转有序,大陆上植被欣欣向荣,海洋时不时掀起巨大的波涛,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唯独少了飞鸟虫鱼和智慧生命。
六道冥轻轻一笑,对着这方大小比旧世界的恒星还庞大数百倍的大陆轻轻吹了口气,勃勃生机在水中、天空、大陆上开始发芽,带着被六道冥收割的灵魂之海重新回到新世界。
于是,世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鱼和飞鸟。鱼自由自在地畅游在水中,鸟自由地翱翔在天空,大地上出现了各种野兽和昆虫,野兽在地上奔跑自如,昆虫飞舞在花草中……
随着生命的萌芽,一种复苏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广阔到难以想象的天圆地方中,秩序越发稳固,一种种唯有生灵诞生才能被赋予的概念开始衍生,如同斗争、繁衍、捕食、巢穴……
天使之王羽翼中的光华不断闪烁,纯粹的火焰与光辉中开始出现生机、灵性的气息,从根源中获取的知识被消化,祂的模样也开始从无以名状、无形无相却又因人而变固化,开始有了能够具体的形象。
如同不可言、不可知的“道”走入凡间,成为无限伟力,随心所欲却有自我认知的“神”。
圣经中有言:“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圣经中的唯一神代表的是某种终极的概念,其全知全能而自有永有,在旧约、新约中的形象截然不同,因为神话的本质,人与神之间是相互影响、相互观测的,生命的发展、时代的演变往往会扭曲神祇在插入世界内的存在基点。
当混沌未分之时,神就是等同于道的最初之灵;当天地初开、生灵未生之时,神是无以名状的法则本身;唯有生命诞生、万灵出世之时,神才会因着生灵的认知被赋予具体的形象。
不同种族有不同种族的神,就似人类认知中神是人形一般,往后还会因着时代发展、文明演变获得无数故事、权能、形象,如此种种汇聚成神话演变。
这是真正的大神才能主动掌握的权柄,普通信仰神乃至古神、文明都只能随着众生信仰、天地法则、文明进程被动改变形象,而那些百无禁忌的大神通者却能够随感而应,分化出无数种形象面孔应对不同文明、不同世界、不同种族对其的认知。
而现在,他也开始掌握这种力量!
目光注视着天上地上海中的无数刚刚诞生的生灵,因为是天地初开之时的原初物种的缘故,虽然不是第六日的智慧文明生命,这些飞鸟虫鱼走兽同样有着超越一般的灵性。
百鸟齐鸣、走兽朝拜、鱼跃海面……无数生命同时间将目光望向天宇上神创世界的奇景,将这天地开辟、造化万物的记忆烙印在基因深处,永世传承。
一只只飞鸟排成种种图案,献上动听的歌声,为它们的造物主、那张开天地的玄鸟、身披五德的凤凰献上礼赞;
走兽们将大地上的花果采摘下来,铸成简陋的祭坛、虔诚朝拜那赐福众生的百兽之神麒麟、杀戮神魔以化万物白虎;
就连海中的鱼虾们也在祈祷,只是映入它们眼中的却是一头滴血造化万灵的神龙,或是一只背负幽冥、阴阳相盘的玄武。
天使、恶魔、泰坦、古龙、玄鸟、灵龟……不同的生物都以自己所能理解的最威严、最美好的形象认知神祇,因为它们浅薄的大脑不能理解真理的伟大。
于是天使之王突然困扰的发现自己身外多出了好多奇形怪状的图腾,这些图腾和天地间现有的物种应和,却更具神性、被赋予了无数异能,能够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移山填海……
大抵是因为现今文明都未诞生,生物的智慧程度并没有那么高,使得它们想象不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到底该以什么形式展现,只能以自然界的种种灾难代替,毕竟现如今所谓命运、时空、因果之类的形而上概念还未被认知出来。
无以计数种图腾形象被叠加在梅塔特隆身上,随着天地间的生物数量越来越多,这个数字还在以一种恐怖的效率指数增长。
饶有兴致的感受着这些形象,六道冥发现自己完全能够以这些形象行走于世,并发挥出等同乃至超越这些形象被认知赋予的力量,大抵这就是“圣”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展现那副姿态的本质吧。
神本无相、人类逻辑能够观测到的、人类认知能够想象到的都不及其本质的万一,只能窥视其冰山一角,而以神的伟大,包容一切正确和错误,这冰山一角纵使只是妄想也可以成为现实。
“真是……有趣啊!”
似笑非笑的感受着这一状态,六道冥轻轻一挥手,这些被赋予在祂神格上的形象接连飞出,对应着想象其的物种,坠落而去。
“吼!!!”
“唳……”
“嗷呜……”
“……”
神性填充、灵格赋予,一道道图腾落在地上,顺应天地祝福、众生幻想成为了真正的神兽、天使、恶魔、比蒙、精灵、龙族、泰坦……
他可没有心思去扮演那些生物的想象神,但在人类诞生之前,确实也该有这些幻想种的痕迹,因此祂将对应着无数生物想象的神祇尽皆创造了出来。
仅是须臾的时间,天地间变得勃勃生机,再也没有了一丝寂寞。
“撒!飒飒!!!”
“铿锵!铿锵!!铿锵!!!”
突然有树叶扇动和铁链碰撞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六道冥微微皱眉,只见一颗接天撑地的生命古树突然在祂的精神中摇曳,一道满是铁屑的锁链在体内显化,将其牢牢锁住。
“呵!人都死了,还在试图着诈尸呢,不过可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让我看看你们能够做到哪个程度?”
没有试图阻拦生命古树和机械锁链带来的侵蚀,这是耗尽精灵族、机械族最后的底蕴,以全族尽皆陨落为代价升华而出的法理,之前被六道冥的神圣之剑斩去所有意识,如今却是受新世界感召再次萌芽。
它们没有意识、也没有真实的存在基点,仅仅是一段理念升华而成的法理,代表着精灵族、机械族无数年来的对世界、对多元宇宙的探索和认知。
生命古树散发无尽光华融入梅塔特隆的精神,机械锁链也一步步嵌入天使之王的羽翼和血肉。
在六道冥没有阻拦意思的前提中,这两道法理很顺利的融入祂体内,一种种代表【秩序】和【善】的世界观也随之融入梅塔特隆本身的法理中,使其越发神圣超然。
这是精灵神们和机械神们最后的挣扎或者馈赠,真神以上的争锋从来不仅是肉体的毁灭、意识的消亡,在明知必败的前提下,雷加尔泽瓦他们将代表机械族对宇宙的认知打入六道冥体内,试图侵染其世界观。
届时即使机械族全灭,祂们的文明成果也未消亡,相当于秽土转生,甚至若是对六道冥的影响彻底的话,还能让祂再次复活机械族。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奢望,理论上能够撼动六道冥一丝认知扭转就顶天了,但不知为何,六道冥并未阻拦这种侵蚀,反而将其照盘全收,仅仅是在精灵的生命古树上融入【乳神】和兵藤一诚这些【乳神】眷属的烙印,在机械锁链上加入莉雅丝、爱西亚的意识。
神圣、慈悲的气息扩散,六道冥微微睁眼,随着完全融入生命古树、机械锁链,天使之王的眼中有圣洁、信实、正义、坚韧种种符文闪过,仿若世间一切美好都在此汇聚。
但与此同时,那道神影是如此的理性冰冷,仿若没有一丝情绪,如同无情无欲的天道,对一切的一切都一视同仁,无私而又机械性的维持着秩序。
“嗷吼……”
凄厉的哀鸣声突然响起,只见完全成了一幅骨架模样的金龙终于撑不住的倒了下去,衔烛之龙咆哮着,将眼前的敌人一口吞下,仰天长啸。
道道龙血被吞噬,溯本归源融入衔烛之龙体内,祖龙位格初步圆满,向着整个多元宇宙发出通告。
骤然!虚空凝固了!
原力海洋深处,两对眸子同时落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创世双蛇;深渊的袭杀
创世纪的第六天,人类诞生了!
那是生来就要掌管地上万物与走兽的生灵,是一切善恶光暗的基点,神照自己的样式创造了人,也因人的容貌界定了自己的形象。
人类诞生、文明初始,于是世间万物、飞鸟虫鱼、山川河流都有了自己的名讳,确定了自己在世界上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