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蝶舞
“经历这么一遭，有没什么感想？”
饶有兴致的看着神色复杂的卫宫切嗣，以祂这个角度来看，这世间大部分生灵的困扰，无论是英灵的惊天豪情，还是普通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大抵都是莫名其妙的无聊之事。
更不用说卫宫切嗣那所谓正义的伙伴的梦想了，以局外人的视野来看，这种为了追求所谓绝对正义，不惜牺牲父母妻女的举动绝对是神经病中的神经病。
但不得不说，这种坚持，这种三观，他们充实而悲惨的一生，确实也让了解的人不禁发出叹息，感叹生活多艰，芸芸众生几多烦恼。
“……一切悲剧、一切遗憾，都只因经历者力量不足所造成。”
听到六道冥的这个问题，卫宫切嗣眼神动摇闪烁了几许，方才试探着开口说道，“您是要告诉我这个道理吗？”
六道冥笑着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心路历程而已，可没有说要给你什么天启。”
“大道理谁都会讲，梦想谁都能有，但仅仅是讲一大堆空话可不会让人信服，关键是你有没有能力将你想要施行的理念践行下去！”
说到这六道冥想起了最初他还在忍界时遇到的那些口遁忍者，那些家伙真的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被一大套这种终极忍法招呼下来，那时候还不怎么成熟的六道冥，还真有一段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甚至还被他们影响的去思考什么和平，什么意志……
最后反应过来的六道冥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巴掌，从此之后，只要遇到了敌人就再也不逼逼，直接干脆利落的将那些想要使用口遁的家伙打死，骨灰都给扬了，省的他们还有机会被秽土转生出来战斗。
从忍界副本中闯过来之后，六道冥自认为学到的最大收获是，在确定了敌我立场之后，能动手就别动口！
因为就算你再有道理，因为立场原因、因为面子原因，别人只要不想认可你的话，你就永远不可能靠言语改变另一个人的观点，到了最后还是只能够运用物理手段维护自己的道理。
没有力量支持的理念终究只是空中楼阁，世上的正确与错误本就不是绝对的，所以他从不会去在意亚瑟王征服王这些王者的道路之争，也不会去否认或承认卫宫切嗣、言峰绮礼等人的思想，相比于对错，他们的路能不能走得通，他们的能力能不能与梦想匹配才更值得他关注。
“梦想远大与自找死路……纵使最初有着同样的理念，成功者与失败者的一生终究是不同的！”
“过去那个魔术师杀手，现在这个卫宫切嗣，明明都是同一个人，明明依旧在行走在同一条路上，但其中的差距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够看出来不是吗？”
“差距吗？”听到六道冥的轻笑，卫宫切嗣眼神中闪过曾经的一幕幕，也不由得发出叹息，“一个谁都不好不了的可怜虫，一个连过去的遗憾都能够弥补的天神……确实相差甚远啊！”
他依旧没有放弃成为正义的伙伴这一想法，可如今的卫宫切嗣纵使称不上什么好人，相比于过去那个只会杀人的刽子手，能够做到的却多了太多。
他曾经回到过去，改变父亲实验失败，青梅竹马沦为食尸鬼的遗憾；也曾在师傅娜塔丽雅陷入已经沦为丧尸病毒支配的飞机的时候，让拯救义母与清除污染源两全；
他曾在卡车的倾碾下带走即将死去的老人；也曾开发救治绝症的特效药；曾经一次次在犯罪者出手前将一切平息；也曾提前抹除一场场可能导致战争爆发的危险要素；
做过勇者打败过欲要威胁地球的异星神；也当过医生救回一位位等待急救的病人；更是作为电影中才会存在的超级英雄挽回了一次次天灾人祸的损失……
对于六道冥而言只是两三年，于卫宫切嗣的视角，却早已不知做成了多少件惩奸除恶、济世救人的大事、小事，那是真正的将行善积德当做日常的工作来对待，渡过了不知多少春秋。
即使是以六道冥的视角来看，都难以将眼前这个男人与印象中那位将一切生命放在天平上称量的魔术师杀手相提并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最初有些不熟练，时常还会陷入救助了一个恶人，是否会造成下一场悲剧，帮助了一方是否对另一方不公平的人性试炼中。
但只要不去纠结于这种根本没有对错的问题，只看卫宫切嗣这数十年数百年如一日行走在追求正义道路上的痕迹，即使是他也不能否定对方的坚持与意志。
“有趣，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六道冥啧啧称奇的看着岁月中卫宫切嗣从生疏到熟练，不断利用自己能力去实践自己认为的正义的种种事迹。
不得不说，只要稍微给对方一个机会，这个男人立马就从刽子手完成了向善人甚至圣人的转变。
过去的卫宫切嗣虽然是向往“正义的伙伴”的少年，但那份憧憬在十分早期的时候就失去了。最后变的象是在诅咒正义一般，被“不想让达成正义为止的牺牲白费”这样的思想限制住。
因为能力不足，不能够拯救所有人，所以尽管爱着所有人，却也有着“杀掉任何一个人”觉悟，为了梦想中的世界和平，纵使不择手段、牺牲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那样的卫宫切嗣无疑是让人甚至让他自己厌恶的，因为无人愿意头顶上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裁决者，让自己被自愿成为所谓为了正义牺牲的“少数人”。
而获得了改变的力量的卫宫切嗣，其作为的选择是：
——我全都要！
什么牺牲少数来拯救多数，这一切都只是软弱无能的借口，真正的主角追求的自然是完美的happyday。
时间来不及那就延长时间，错误已经发生了那就改变过去，技术不够发达那就凭借意志扭曲现实……他甚至曾经一个人分化出十三亿化身，时时刻刻盯着整个世界各处的人类活动，就是为了在有人需要帮助的情况下能够及时伸出援手。
事实证明，只要愿意放下身段，又有着足够的位格力量的话，人世间大部分普通人的需求对于神魔一级的人物来说，不说轻而易举也只是稍稍付出点耐心与精力就能够完成的程度。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佛门应聘一下观世音菩萨，或者在道门去坐一下太乙救苦天尊的位置！”
看着眼前这个显然是因为关注自家女儿的行踪，才发现了毫不掩饰的爱歌与六道冥的男人，六道冥也不由得佩服对方执着与坚持。
这些事情他不是做不到，以他的能力甚至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烦，只需要有这个念头世界就会自然地向着那个方向发展。
只不过祂终究不认为这些事情有多大意义，更是不会去过于干涉普通人的选择而已。
但对于有这份坚守的人们，祂也不介意给予对方一份基础的敬意。
眼中泛着点点波动，对于六道冥的肯定，要说卫宫切嗣心里没有一点涟漪是不可能的，这位可是自有永有的至高天主，也是当初赋予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的神上之神。
但这个时候看到这位，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沉重与谨慎。
毕竟圣经之中的记录，这位可委实不是什么善神！
“冕下，不知道您这次临凡，将会给予何等神恩？”
第四十六章：主不在乎；卫宫切嗣的小动作
“冕下，不知道您这次临凡，又会给予何等神恩呢？”
由不得卫宫切嗣不慎重，毕竟按照圣经中的描述，新约还好，旧约中的那位实在不是人类认知中的善神啊！
祂因为亚当夏娃被古蛇蛊惑吃下智慧果，就将人类的祖先打下伊甸园，自此人类生而有罪；
祂为了试炼信徒的忠诚，就命亚伯拉罕将他的儿子当作祭品献上；而当摩西在祂的神谕下去与埃及法老讨论以色列出埃及却被拒绝时，更是毫不犹豫的降下十灾，将所有埃及人的长子取去；
当看到所多玛和蛾摩拉两城沉迷于男色难以救赎时，祂就降下天火将一切付之一炬；当原罪开始肆虐于大地上，祂也漠然的掀起大洪水让人类文明重新开始……
毫无疑问，这位圣经上记录的为所欲为者，将诸多神系征服破灭的唯一天主绝不是常人想象中的善神！
自然也不是所谓的恶神，或者说，对于这位创造一切、执掌一切、毁灭一切的全知全能者来说，人类数千年岁月文明发展中总结出的善恶观于其而言毫无意义！
祂公义、对万事万物皆是不偏不倚；祂慈爱、将神的独子送给世人背负原罪；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这位天主无比任性、凭借自己心意为所欲为的那一面。
而对于卫宫切嗣这种关切人世间种种不平事的正义伙伴来说，这种随时能够降下毁灭劫火，将整个世界森罗万象终结重塑的不可约束者，实在太让人不安了！
关键是这位根本没有办法制衡，祂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有人阻止，除非祂自身想要失败、除非祂自身认为有恶魔能够与其抗衡，否则天上地下，古往今来都没有能够与其对抗的力量。
人的命运不是靠着自己的选择决定，而是随着神的意志随波逐流，一切奇迹都来源于神，一切荣光与权柄归于神之手……这种唯一神的宗教观成为现实后，实在是太让他们这些能够感受到“天命”的人类感到绝望了！
“无需彷徨，亦无需为之忧虑！”
看着卫宫切嗣神色闪烁、却强装虔诚的表情，六道冥只是负手而立，平淡的望向远方的天空，不以为然道：“汝等的争端由汝等自己决定，吾不会关心，更不会干涉！”
魔术杀手耳朵一动，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神，不在乎！”
漠然的声音传入耳中，这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身躯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随意的六道冥，眼中无尽神采流转，震动、惊讶、喜悦、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混合起来，根本让人难以理清。
最终卫宫切嗣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终究是不敢再问什么。
是啊，祂怎么会在乎，祂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些！
随心所欲者、全知全能者、唯一天主、万军之主……有着这种种称号的至高者，昔日连卡巴拉体系这种让凡人靠近神之领域的权柄也只是随手抛下，又怎么会在乎他们这点小打小闹？！
饶有兴致的看着卫宫切嗣神色不断变幻，六道冥能够感觉到对方也许在脑补一些什么东西，却也没有去读心的欲望，只是看戏剧般等待这个中年男子的变脸结束。
对于祂来说，只要将自己的痕迹烙印在这方多元宇宙的根源深处就行，其他的究竟是谁生生死死，又是谁坐上根源之座，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圣经之中的神圣高高在上，谁听说过天主亲自下场和那些被造物争这争那的？
和地狱恶魔相对的是天堂诸多天使，人间的爱恨离愁更只是一场场有趣的戏剧，作为造物主或许会因为闲得蛋疼偶尔进入戏中混一混戏份，但大多时候只要在座位上看热闹就行了。
顶多看到有趣的地方心情好给个打赏，看到让人不爽的地方直接让演员下台，但若是真去跟演员争工资，那也未免太让人瞠目了吧？
不过是六天就能够创造的舞台与演员，就算失望再创造一次就是了，自己上台表演是什么逻辑？
“……我明白了！”
从莫名的颓废与无力中回过神来，卫宫切嗣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的理智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
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思索，理智告诉他这个答案不是最好的情况，但也绝不是最坏的结果，至少比这位天主又想来场末日大洪水好得太多。
其他的，有关神权人权、信仰与自由之类的问题，他不想去考虑，也没资格去思考！
“不知那位根源的皇女？”
了解到唯一神的态度之后，卫宫切嗣念头转动，想起了沙条爱歌这个将所有原罪之兽都给收集起来的万恶之源。
当初在第四次圣杯战争时期，祂就看到了这位跟在六道冥的身边，如今六道冥也是跟沙条爱歌一起……嗯，应该是约会吧？
虽然圣经之神居然会和作为万恶之源的女人约会，绝对是让所有宗教人士跌破眼镜的趣闻，但他在意的只是两者间的关系会不会影响到未来的局势。
神虽说祂不在意，但总没有人蠢到认为即使被凡人挑衅，这位都不会降下任何天罚吧？
不了解清楚沙条爱歌的身份，以及唯一神的态度，一个处理不好，谁知道这位显然想着要看戏的天主，会不会真的兴致来了将舞台上的演员们吓得半死？！
“爱歌啊……”六道冥沉吟一会儿，方才开口，“她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当然，你们若是真的能够打败她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出手干涉，甚至不介意在偶然的机会给你们一点点小小的帮助。”
六道冥嘴角露出一个弧度，爱歌为了她的王子殿下究竟能够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力量，即使是祂也难以想象，所以为了双方博弈间的平衡，她可没少给黑贞白贞她们那边开挂。
正如前面所说的，祂已经锁定了自己需要的未来，所以根本不在乎世界之内的胜负与过程。
这种情况下，若是有机会让爱歌吃点亏，磨砺磨砺少女的性子的话，不也挺好的吗？
禁忌无所不能，生死幻灭也只是一念间，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十分感谢您的神恩！”
看了一眼六道冥莫名的神色迅速低头，卫宫切嗣连忙行礼道。
虽然不知道六道冥究竟是怎么想的，但这无疑是对他有益的条件，因此自然没有拒绝推诿的说法。
其实看到沙条爱歌与六道冥的关系，正常人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第一时间转换立场，选择加入沙条爱歌这边才对。
打不过就加入，这又不丢人！
更不用说，这根本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关键是就算他们真的合力解决了那位喰世女神，谁知道又会不会引来站在对方身后的那位至高无上者？
或者说，只看这两人间的亲密关系，六道冥真的能够对自己女友被欺负而无动于衷才是真的奢求吧？
而若是最后引得随心所欲者出手，即使他根本感受不到双方之间的差距，也绝对不认为他们这些连对付根源皇女都勉强的臭鱼烂虾，就真的能够承受至上之神的怒火。
这种输了全赔，赢了未必拿得到收获的赌博，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然而没有退路！
只要他依旧走在追逐成为正义的伙伴的道路上，他就不可能放弃执掌根源之座，彻底定义世界规则的机会。
“至高无上的天主啊，当初您告诉我，只要将您的馈赠理解透彻，就有机会拯救这个充斥着原罪的世界……但如今我却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迷茫，您能够给予我引导吗？”
当初获得六道冥馈赠的全新修炼体系后，作为几乎是修行卡巴拉体系首批元老，卫宫切嗣通过觉醒起源，获得一世世轮回前的智慧、融合其他平行世界同位体等手段，对于自己追求的正义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这才是他放弃将一切付诸于万能许愿机，在醒悟后开始脚踏实地，从一件件小事做起，从尘世中每一位需要帮助的人帮起，一步步减少世间种种不平事的原因。
如观音菩萨救苦救难，如太乙天尊随缘显化，只要世人有人寻求帮助，他都将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不辞辛劳的给予帮助。
然而这终究只是救急而不救穷，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够在悲剧发生之前将之抹除，只能够在有人想要犯罪成功之前，将凶手抓住，却不能根绝悲剧诞生的土壤，更不能够抹除犯罪行为的发生。
救苦容易救心难，这么多年的行动，他确实使得自己能够干涉的世界范围内的种种悲剧事件下降到某一极致，这一功绩即使是六道冥也为之赞叹。
但看着那些将他视为超人、神灵、多管闲事者的被帮助者与被惩戒者们，他却完全没有那种大愿得报的开心，只有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疲惫感。
不是因为在行善积德的过程中能力使用过度而疲惫，而是因怀疑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有意义而心累。
每当看到那些被他解决了生死危机，却依旧天天想着去犯罪，只有通过伤害其他人才能够获得愉悦的人们时，他都会去思考相比于物质上的满足，这种精神上的救赎又该如何完成，该向哪个方向引导？
而当看到那些因为被他救助，反而变得越发慵懒，最后甚至连工作学习都不再愿意，每天每日都沉溺于吃喝玩乐上，一有需求就想着寄托于他的帮助的人们时，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将一个有志青年弄残废了？
他确实渴望世界和平，一心一意地追求着人间大同的正义道路，但成千上万个不同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经验告诉他，单纯的以自己的力量将世上所有人给养起来，让尘世众生都能够无忧无虑、无伤无害的生活下去，绝对不是他希望的世界。
而若是只想着以自己的力量使得世人不能相互伤害，或者让所有相互伤害、厮杀战争的行为都强行压下去，而不能去引导那些想要伤害他人，想要掀起战争的人们的心理因素，反而会让双方间的仇怨越积越深，那他和自己最厌恶的以暴力奴役世人的恶魔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渴望登上那至高的根源之座，若是能够执掌那股权柄的话，也许就能够解答他的困惑了吧？
就算不能登上那座，维持现在的局面，不让其他人执掌根源也是有必要的，因为无论是谁走到那一步，都代表着所有世界都会变成他的后花园，任其涂抹。
“对于我来说，你追求答案的这段路，可比你最后完成自己梦想的结果有趣得多！”
六道冥摇摇头，拒绝了卫宫切嗣提问，“更何况，若是我真的将答案告诉了你，那也是我的答案，你会认可吗？你会甘心吗？”
魔术师杀手张了张嘴，想说只要能够让世界真正走向和平就算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泰山之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明白了！”
看着六道冥探了一下爱歌那边的情况，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了小巷，这个男人苦涩一笑，从袋子中拿出一根烟放在口中，吞云吐雾中神情变化莫测。
果然……还是先想办法战胜所有对手，坐上那唯一的根源之座再说！
做出如此决定之后，卫宫切嗣不再犹豫，一道类似手机一样的通讯设备被他拿了出来。
他沉思片刻，看向正与六道冥约会的沙条爱歌，给自己的诸多盟友发了一些消息。
一道道来自不同时空的回应在他的设备中响起，逐渐编织成一道包罗岁月时空的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