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灵力、内劲、红雾微粒三者逐渐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层天然的拳套，不断落在茨木童子的头脸上面——
这东西皮糙肉厚，全身各处的防御其实都差不多，但是一拳头砸到脸上，感觉总是比打在身上要舒服一些的。
而且，白水秋有点想尝试用拳刺轰断茨木童子头顶的那只鬼角，只不过刚一冒出这个念头，似乎就被识破了，尝试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
在双方相持的同时，红雾也开始自行活动起来。
随着这东西的气息变化，一根根棱锥形的尖锐长刺，从白水秋周身的「铠甲」上面探了出来，刺向了对面的茨木童子。
随着这些尖刺的出现，白水秋整个人像是变成一只刺猬，不断将茨木童子身上的皮肤刺穿，然后红雾就紧跟着探了进去，见缝插针的吸食着从这家伙伤口内流淌出来的血液。
不过因为鬼族具备的强大恢复力，基本上所有伤口都在十几秒钟内愈合完毕，所以红雾能够吸食到的血液，只能勉强弥补它被茨木童子抓散掉的那些雾气微粒。
就在这时候……
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那座被怪异之火燃烧着的「罗生门」，开始出现了坍塌的迹象。
连带着茨木童子身上暴戾的妖力气息，也悄然衰落了一截。
趁着这个机会，白水秋吐气开声，猛地向前挥出了一记拳刺！
砰——
这一拳，终于笔直地砸中了茨木童子脑袋上的那只鬼角，这家伙似乎是在吃痛之下，猛然爆发出了一股力气，抓着白水秋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用力甩了出去！
啪嗒——
白水秋人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在双脚落地的同时俯身蹲下，就地翻滚了一圈，在数米外又重新站了起来。
第731章 一、起、死、吧！（二合一）
刚才那一段近身搏斗，时间并不长，充其量也就一两分钟的样子。
但是战况却相当激烈。
等到暂时平息下来的时候，白水秋的样子已经变得非常狼狈，那身由红雾凝成的三层铠甲已经四分五裂，损坏最严重的地方，只剩下薄薄的一小层，好像再轻轻撕扯一下就会直接裂开，露出里面那层薄薄的衣物布料。
而茨木童子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不必说，自然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身上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在流淌着青黑色的血液，将这家伙的上半身染出了深沉的墨色。
不过，只是「看起来」罢了。
表面上，双方差不多势均力敌。可是对于茨木童子来说，现在这种伤势只能算是一点皮外伤，以鬼族强大的恢复能力，愈合过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反而是白水秋在搏斗中消耗掉的那些体力，恢复起来要慢得多，而且红雾的损耗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弥补。
——红雾的确有着「以战养战」的能力，但前提是对手的实力低于它，或者基本相当。
而茨木童子的实力明显强于红雾，因此想要在这种规格的战斗中补充损耗，显然并不现实。
所以……
在眼下弓箭被断、鸣雷玉无效、近身无法破局的情况下，想要真正杀死这家伙，也只有采取另外一种手段了。
“呼……呼……”
白水秋深呼吸。
在「呼吸法」的作用下，她的每一次吸气，都会摄入十几倍于常人的氧气，稍显弧度的胸膛随着呼吸的动作剧烈起伏。
因为刚才那一番搏斗而消耗掉的体力，在以缓慢的速度恢复着，在这个过程中，白水秋探手入怀，从封妖卷轴内掏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刀。
御神刀?鬼切。
同时，也是对鬼族特攻的斩鬼之刃。
在这把长刀现身的一刹那，一股肃杀的血气以白水秋、确切的说是以她手中的这把长刀的刀身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扩张出去。
似乎就连那些滂沱而下的雨水，都在这层血气的映衬下，被染上了一抹浅淡的红色。
水流再次翻腾。
但这次不是朝着茨木童子去的，而是围绕在白水秋自己身边，形成了一团渐渐升高的涡流，仿佛一头渐渐成形的水龙一般，摆出了防守反击的架势。
想要用鬼切来斩杀茨木童子，就不能再给它贴身缠斗的机会，对于这一点，白水秋认识的很清楚。
另一边……
“呵，呵呵……”
茨木童子裂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狰狞的笑容：“真是没想到，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巫女，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像你这样的修行者，大概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遇到的时候还是上一次，回想起来真是让人怀念啊。”
白水秋轻抿着嘴唇，没做声。
不想搭理这家伙是一方面，反正这家伙嘴里也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无非是一些无谓的叫嚣罢了。
另一方面，白水秋也是在趁着这个机会，尽量用呼吸法调整着体内的气息，恢复着体力。
如果不是刚才那番搏斗造成的消耗太大，对斩杀茨木童子没有太大把握，她这会儿早就挺刀劈出去了……
但茨木童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不过人类始终是人类，再怎么天纵之才，也终究是有极限的……就像当年近江国的那家山中神社，虽然一度兴盛，却也还是在百鬼的围攻下遭遇覆灭，你又凭什么以为，自己的下场能够比那些家伙更好呢？”
白水秋瞳孔一缩。
近江国的山中神社……这家伙是在说，当年那起覆灭了最初的白水神社的百目鬼事件？！
这家伙，是故意当着她的面说这些的意图扰乱她的心智的，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是了……
大江山鬼族活跃的时间，是平安时代，而最初的白水神社覆灭的时间，是镰仓时代。
虽然雨女和鹫峰紫苑都说过，导致第一代白水神社覆灭的元凶是「百目鬼」，但这东西本身也是一只鬼族，很难说是否和大江山有什么联系。
甚至茨木童子和星熊童子等大江山余孽，一起参与了那场变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就算不曾参与，同样都是鬼族，茨木童子很可能也知道一些外人不知的内情。
“你……认识百目鬼？”
白水秋小心翼翼地开口。
说话的同时，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但茨木童子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要用「近江国」那段似是而非的话来迷惑白水秋的心智，在白水秋开口的一瞬间，这东西就已经再一次鼓荡妖力，原本就已经超过两米的身高，居然再次变得高大了几分，同时双臂和胸腹的肌肉也像是游蛇般虬结起来。
“那只鸟妖用它的羽毛和我鬼角，帮你制作出这么强大的法器，一定很看重你吧？若是在这里将你斩杀，它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算我自己也无法逃脱……这笔交易也非常划算了。”
说话间，屹立在茨木童子背后的那座「罗生门」轰然崩塌。
这面巍峨壮观的城门，本来就已经被白水秋那一箭射中正中，处于怪异之火的熊熊焚烧下。
蕴含在「青羽箭」内的怪异之火，固然没有老妖怪亲自吐出来的碧色火焰强大，但是茨木童子现在用出来的「罗生门」，也同样比不上它在全盛时期用出的那一招。
所以在火焰的焚烧下，「罗生门」的轮廓已经逐渐变得有点模糊。
但这一刻，茨木童子却是直接把构筑出这扇城门的妖力撤回，舍弃掉了被火焰焚烧着的那一部分，而只是将剩下的一小部分收回到了自己体内。
正是这股妖力的回归，让茨木童子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
看样子，这东西似乎是不打算再逃了。
电光火石之间，茨木童子的身形再次消失。
不过这一次，白水秋看得很清楚，这东西是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只不过因为来势太快，所以超出了视网膜能够捕捉的范围，而在它原先站立的地方，只见几丝裂纹在地砖上浮现出来，仿佛蜘蛛网一般向四周迅速蔓延！
唰！
白水秋下意识地挥刀。
刀刃像是砍中了某个很坚硬的物体，在刚刚劈斩下去以后，就被对面的人抽身躲开，然后就有一股劲风切向了她的后颈！
在感觉到杀意的同时，白水秋条件反射般将刀势下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迎空划出一个半圆，再从腋下将刀尖往背后递去。
萦绕着血气的鬼切切开了一块硬壳般的铠甲，然后又紧跟着刺入背后之人的体内，但依然被后者用后退的方式避开要害，而后再次变幻方位。
当！！
两个刀刃碰撞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这时候，白水秋已经不是依靠剑术对敌了，而是依靠心眼，以及自己在数十上百次真实的战斗和冥想战中，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把反攻的任务完全交给了自己的潜意识。
从第一刀开始，白水秋就没有挪动过脚步，可以她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却有刀刃的寒光不断闪烁，鬼切的锋刃和刀尖好像无处不在。
并且，那条由白水秋提前构造出来的水龙，也在围绕着她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面水做的幕墙。
这面水墙当然跟不上茨木童子的移动速度，但是只要起到一点缓冲作用，稍微拖延个零点几秒钟的时间，就足够白水秋将刀尖指向它该去的地方了。
以守代攻。
迸溅的水花、火光、还有时不时飙出的一抹青黑色的血液，在白水秋身边不断闪现，好像一朵朵鲜血开败。
如果白水秋手里持握的，是雪走或者观月这样的普通名刀，恐怕早就被茨木童子掐断，然后强行突围进来了。
可是她手里的鬼切，是天生的鬼族妖怪的克星，尤其是将茨木童子的左手斩断过两次，因此茨木童子似乎对这把刀怀有畏惧，不敢正面承受刀身的斩击，所以才屡次试图切入都没有成功。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茨木童子很快就变得焦躁起来。
这种情绪，白水秋也感觉到了。
她很清楚，茨木童子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手段。
如果这东西真的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那么就算被鬼切直接插中胸膛，也完全有可能在临死前带着她一起垫背。所以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才越要小心谨慎。
“呼……”
又一次呼吸间，白水秋咬了一口舌尖，将脑海中逐渐翻涌出来的一丝疲惫驱散，然后强撑着意志，在保证精神十二万分活跃的前提下，分出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心念，轻声念诵起了另外一道咒语：
“始青天中，敕下景霄……”
这是「五雷咒」的咒语。
从「始青天中」四个字说出来，这条街道上空的乌云就开始翻腾起来，一道道细密的雷电在云层间交织、环绕，仿佛几个月前落雷山谷那个雷雨夜的画面再次重演——
同样是大雨倾盆的夜晚，也同样是白水秋和茨木童子之间的战斗，只不过周围的环境还有两人的战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股来自天上的雷电气息，茨木童子显然也感觉到了。
因为白水秋的目标就是它，所以在这道雷电形成的一刹那，有一股气机隐隐锁定了茨木童子。
除非后者立刻逃避远遁，否则这道雷霆落下，将会百分之百劈到它的头上，无可躲闪。
但，茨木童子只是冷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嘲弄。
“不愧是能够打开那扇「门」的人类，居然连人类修行者中最为罕见的雷法都能够掌握，如果再给你二十年时间的话，说不定你真的能成长到和平安时代那几位大阴阳师相媲美的程度……
不过很可惜，你的人生，只能到此为止了。”
茨木童子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的某个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是觉察到了某些气息的接近，冷声道：
“你的那几位式神，应该也快要过来了，既然无法迅速将你杀死，那就……
一、起、死、吧！”
在「一」字说出来的时候，茨木童子的身体就开始膨胀。
嗯，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那种「膨胀」。
好像一个被不断吹气进去的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高变大。
这东西最开始的身体，只有两米高一点，和人类相比算是很高大，但是比起星熊童子之流还是小了很多。可是现在，它的身躯却很快就超过了三米。
然后是三米半，四米……五米！
就连它额头上面的那只鬼角，也在等比例的变大，上面一圈圈形如形如牛角的螺纹，开始有深褐色的光泽流转，而且光泽的颜色还在变得越来越深，好像是在发光！
黑色的光！
这种异常的膨胀速度，让白水秋心里警铃大作。
“这家伙……”
难道是要……自爆？！
在这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的一刹那，白水秋心里狠狠一跳！
「自爆」这种攻击手段，其实不算很常见。
因为这其实也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并不是想爆就能爆，而且通常只有偏灵体系的妖怪才能掌握，在拥有实体的妖物和人类修行者中，能做到的少之又少。
白水秋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见到过一次而已，也就是鬼束绫香那一次。
但不可否认，鬼束绫香的那一次，对她来说是足以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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